我要做皇帝

要離刺荊軻

歷史軍事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朕奮三世之余烈,用天下之大義,乃執三尺劍,以做天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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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9章 劉榮之死(壹)

我要做皇帝 by 要離刺荊軻

2018-6-22 23:18

  “自作孽不可活啊……”人群之中,石奮低下了頭顱,在心裏嘆息著。
  他本來,還想找個機會拉壹下淮南。
  但現在看來,淮南王自己已經將自己推入了深淵。
  石奮也再沒有拉劉榮壹把的想法了。
  因為,這樣壹個上不孝父親,下不友愛兄弟,還無惡不作,惡貫滿盈的諸侯王,沒有人能救得了,他石奮也不願意救。
  更可怕的是,在石奮眼中,劉榮現在的這壹句話,其實就是在所有聽眾心裏,坐視了他確實“忤逆不孝,目無王法,褻瀆君父,詛咒天子”的罪名。
  道理很簡單。
  劉榮過去的所作所為,在場眾人沒有幾個親眼見過。
  壹切都是旁人的轉述和渲染,所以,造成的印象也就那樣了,感觸並不深刻。
  但,現在,劉榮卻是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當著宗室諸侯,元老大臣以及外戚勛臣的面,咆哮殿堂,辱罵魯王,還非常陰險毒辣的揭開了魯王的傷疤。
  壹個對弟弟惡毒辱罵和詛咒的人,會是壹個好哥哥嗎?
  答案是否定的。
  而傳統諸夏的善惡觀,從來都是感性的。
  通常情況下,連地方官斷案,都會選擇傾向壹個大眾所認可的好人或者君子,而無情的判決壹個大眾印象裏的小人或者奸商有罪。
  這種道德斷案法,壹直就是地方官,尤其是基層地方官自由心證的主要方式。
  壹般來說,只要能證明某某是個壞蛋,那麽官司基本就能贏下來。
  因為,對於諸夏民族的社會來說,法律是維護社會秩序和公序良俗的工具。
  哪怕是法家,也得承認,刑罰只是為了導人向善。
  所以,法律是不可能去懲罰壹個好人,而維護壹個壞蛋的。
  壹旦妳被證明是個壞蛋,那麽所有壹切對妳的指控都將成立。
  所以,當今社會,大復仇主義才會如此流行和昌盛。
  子報父仇,幾乎就是天經地義的人設。
  劉榮現在如此不智,等於自己斷絕了自己的生路。
  就連劉榮自己,在出口之後,也是慌了神。
  他並不蠢,所以他知道,自己幹了蠢事。
  是以,他立刻就匍匐下來,對著竇太後和薄太後瘋狂磕頭,拜道:“臣有罪,臣萬死,請太皇太後、皇太後贖罪……”
  “臣情急出口……實在是魯王汙蔑孫臣太甚……”似乎是為了給自己找借口,他慌不擇路,甚至沒有對劉端道歉。
  而這,無疑是致命的!
  受此奇恥大辱,被人無端揭開傷疤,魯王劉端瞬間化身為復仇的惡魔。
  他扭頭狠狠的看著劉榮,幾乎要將劉榮壹口吞下。
  “淮南王,還不趕緊對魯王道歉?”劉徹卻是站起身來,面帶怒容,劉榮的行為,幫了劉徹壹個大忙,而劉端的補刀,更是讓劉徹意外至極。
  原本以為,想要做到這壹步,還需要壹番“循循善誘”,但如今看來,這劉榮確實是惹怒了太多太多人了。
  而劉榮的行為,也給了劉徹壹個發飆的理由和機會。
  他提著綬帶,面帶溫柔,看向劉端,對於這個弟弟,他壹直有些同情。
  其實,劉端人不壞。
  表面上看起來,他玩世不恭,心腸毒辣,詭計百出。
  哪怕是現在,魯國的士大夫地主貴族們也已經被他玩的欲仙欲死,淚流滿面了。
  就國兩年,魯國就已經有上百名貴族和官員,被他舉報給了廷尉,現在都還蹲在大牢裏呢!
  堂堂魯王,居然給廷尉跑腿,充當第二廷尉的職責。
  甚至劉端還自封自己為“魯國繡衣衛都督”。
  想想都有些幽默。
  自然,士大夫貴族們,對於劉端的印象差到無法形容,各種抹黑和攻仵段子,將他從頭黑到腳。
  但魯國百姓卻很喜歡這個大王。
  劉徹自然知道,劉端其實壓根就沒有什麽興趣當壹個賢王,做壹個好人。
  他現在的所有行為,其實都是在發泄和吸引他人的註意。
  說起來,妳可能不信,劉端檢舉所有的士大夫貴族官僚的證據,都是這些士大夫貴族官僚自己給他的。
  他用的手段,其實也不多,就那麽幾個。
  無非就是見到壹個當官的,立刻就滿臉笑容,壹副禮賢下士的國王模樣,然後,送他錢,送他宅邸,送他妹子,讓他感激涕零,以為遇到明主,然後掏心掏肺,什麽事情都告訴了他。
  劉端回頭就賣了這個家夥,送他去廷尉喝茶了……
  然後,送給這人的錢帛、田宅、女子,翻倍的回到了他手裏……
  又或者拿出壹個誘餌,譬如說某個肥缺,吸引官僚們自投羅網,給他送錢。
  然後,這些渣渣罪證確鑿,被廷尉帶走了……
  這些套路雖然簡單,但,妙用無窮,對於淳樸的士大夫貴族來說,簡直是防不勝防。
  哪怕人盡皆知,魯王是個坑,但跳坑的人,依舊絡繹不絕。
  說到底,這就是人性。
  當然,也跟劉端有時候,確實會當真。
  任用不少有能力和手腕的官員有關。
  但這壹切的所有行為,在劉端眼裏,其實只是壹個遊戲而已。
  壹個用消遣生活和打發時間的遊戲罷了。
  結局不重要,重要的是過程,誰能讓他開心,讓他滿意,讓他爽,誰就可以勝出。
  失敗者,就不好意思,麻煩去壹趟廷尉。
  對於劉端,劉徹壹直在註意,並且施加壹些影響,以引導這個弟弟更積極樂觀的面對他的人生。
  甚至,劉徹都已經給劉端做好了計劃了。
  讓他成為壹個顯示自己仁德與遠見,包容和寬恕的牌坊。
  “回稟陛下,臣不需要淮南的道歉,也不會接受淮南的道歉!”被揭開了傷疤的劉端,怎麽可能會放過劉榮?現在在劉端的整個世界裏,只有壹個目標了——懟死劉榮。
  劉榮不死,他就會渾身難受。
  對劉榮的恨意,甚至已經成為他的力量。
  他猙獰的看著劉榮,然後從懷裏取出壹份帛書,跪在地上,呈遞在手上,拜道:“因為,臣有真憑實據,可以證明,臣對淮南的指責,壹切都是事實!”
  他高高呈起那份帛書:“此臣所搜集到的淮南罪證實錄!”
  然後,他就不管不顧的打開了那帛書,大聲的念了起來:“元德六年淮南私挖宮垣,侵占先帝宗廟之地,為其丞相、太傅所阻,王私於宮中與左右議曰:向使寡人為君,天下何至於斯?淮南王宦者令奏曰:先,大王掘宮垣,臣見宮闕之土,有靈芝出,有字顯,曰:長為貴,此天所以令大王翌日王天下也!”
  “又有佞臣曰:大王為先帝嫡長子,宗廟之重也,翌日,若長安有變,宮車晏駕,諸侯大臣必恭迎大王入主社稷……”
  “王聞之大喜,乃命宦者令私刻印璽、做龍袍,制黃屋左纛,出入稱警……”
  這些事情,經劉端之口栩栩如生的描述出來,使人身臨其境。
  自然,以劉端的能力,是不可能接觸到如此隱秘的發生在淮南王王宮之中的事情的。
  劉榮也是發現了這壹點,馬上就反駁道:“汙蔑!汙蔑!陛下,魯王距臣之國足可三千裏,何以知臣宮中事,必是陷害!”
  他也就只能抓住這壹點來反駁了。
  但可惜,劉端微微壹笑,道:“是不是汙蔑,請陛下遣使前往淮南壽春王宮,搜壹搜不就知道了嗎?”
  “龍袍、印璽、黃屋左纛,這些東西,總不會藏得太過隱秘……”
  劉榮卻是汗流浹背,顫抖不已。
  這些東西,他根本就沒有藏!
  而是大大方方的擺在王宮裏,他經常會穿著天子冠琉,乘著黃屋左纛,配著印璽,在宮中遊玩。甚至他會讓他的宦官和幸臣們跪在地上,口呼萬歲,玩玩Cos皇帝。
  這在後世沒什麽,但在如今,卻是掉腦袋的死罪!
  劉端根本不給劉榮思考和考慮的時間,接著念道:“另外,淮南王還長期在王宮之中,私藏了大量巫祝神婆與方士,私下裏用巫蠱厭勝之法,詛咒天子、皇後、諸皇子公主,其宮中藏有大量的紙人、桃木、蠱蟲……”
  “這些也是壹搜可知的事情……”
  隨著劉端的揭發,不僅僅是群臣議論紛紛,宗室諸侯們,側目不已。
  就連竇太後和薄太後也是面面相覷。
  許多人仿佛是第壹次發現劉榮的真面目壹般,震驚不已。
  特別是兩位太後,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魯王,妳說的可是真的?”竇太後站起身來問道,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假如壹切是真的,那麽,劉氏就真的出了壹個天大的醜聞了。
  壹位諸侯王,壹位宗室的長子,不僅僅不孝,忤逆,還用巫蠱厭勝之法,來行詛咒之事。
  假如被證實,那麽,這性質可比吳楚叛亂還要嚴重。
  至少,吳楚叛亂,那是明火執仗,光明正大的舉起叛旗。
  而劉榮的所作所為,卻是下作卑鄙,而且為人倫道德和禮法所不容的齷齪之事。
  依照漢律,這些罪名之中,哪怕坐視壹點,劉榮也是腰斬之罪。
  倘若全部坐實,那就是……
  “臣敢以項上人頭擔保!”劉端長身拜道:“這些都是淮南王王宮之中,壹些目睹了淮南王無道、暴虐之事的正義之士,私底下給臣提供的證據……臣也親眼見過了他們帶出來的巫蠱厭勝之器……”
  隨著劉端的話,劉榮整個人都萎靡了下來。
  因為他清楚,他確實做過這些事情。
  只要有朝廷的使者去查,就壹定可以查出來。
  他已經無從抵賴,狡辯是沒有用的。
  但他還有最後壹張王牌。
  劉徹卻仿佛壹副如夢初醒的模樣,看向劉榮,壹副不敢相信的樣子,問道:“淮南王……魯王所說,可是真的?”
  所有人都看的仔細,天子的臉上,壹副不敢相信和無法相信的神色,眼角更是似有淚光。
  過去數年的鋪墊,在此刻,水到渠成。
  無數人想起了從前無論哪個大臣彈劾劉榮,最終壹切的結果,都是留中。
  甚至有傳言,天子拒絕查閱和審查任何有關淮南的彈章。
  就連前年,淮南侵占仁宗廟地,無數人彈劾,但天子卻壹意孤行的表示:淮南,朕之長兄,先帝長子也,朕不忍致法於王,卿等勿議也。
  陛下是如此呵護淮南,每年淮南生辰,都會遣使去賜金賜物,甚至百般維護,保護著淮南。
  但淮南王,就是這樣回報天子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連幾位本來準備要拉壹把劉榮的老臣,現在也沈默了。
  劉榮已經是壹個糞坑,正常人,唯壹的選擇就是遠離他。
  唯有幾位諸侯王,現在的心裏壹片冰冷,甚至連心臟都在顫抖。
  譬如淮陽王劉余,他此刻就捏著自己袖子裏的壹張帛書,連手指都在顫抖了。
  因為,他袖子裏的這份帛書的內容,與魯王的帛書內容是壹致的。
  連來源都是相同的——有淮南王國的正義之士,將這些證據提供給了他。
  本來,劉余還以為是自己的道德感召,人品光環呢。
  現在看來……
  人為的痕跡太過於嚴重了!
  但他不敢說,也不敢對任何人說。
  他已經下定決心,回去就燒掉所有東西,將這個秘密帶去墳墓。
  因為他已經明白了,當今天子,自己的那位看上去友愛兄弟的君王,是壹只披著人皮的魔鬼!
  不!
  他就是魔鬼的本身!
  但其他不知情的人,卻毫無感知。
  人人熱淚盈眶,對於自己能有這樣壹個君父,壹個皇帝長兄,感動的淚眼婆娑。
  在這樣的氣氛中,劉榮終於低下了自己的頭顱,他已經明白了,他現在唯壹的生路,只有他的身份了。
  他是先帝長子,更是當今的同產長兄,壹母同胞的哥哥。
  在禮法上來說,作為弟弟的人,是不可能誅殺自己的哥哥的。
  這也是他最後的壹張護身符。
  所以,他趴在地上,脫帽謝罪,磕頭說道:“臣罪該萬死!伏請陛下恕罪!”
  說著他就抽泣起來:“還望陛下念在臣年少失母,狂妄無知的份上,從輕發落……”
  在他看來,他現在有兩張護身符,第壹就是他是長兄,劉德是不敢直接殺他的,最多幽禁,而第二則是死的不明不白的粟妃。
  但他忘了壹個事情……
  粟妃在他眼裏是死的不明不白,但在其他人眼裏,卻並非如此。
  特別是在兩位太後眼裏,不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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