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新丞相的人選

　　這壹天晚上的未央宮，格外的安靜。
　　郅都帶著幾十名巡邏衛兵，走在宮廷的走廊之中，壹路向前，來到了掖庭的門口。
　　在哪裏，已經被衛兵們看押起來的幾十個宦官侍女，蜷縮成壹團，瑟瑟發抖。
　　這天晚上，星光黯淡，沒有月光。
　　掖庭附近更是伸手不見五指，只有昏暗的油燈能指明前路。
　　“中郎將，所有有關的侍女、宦官，俱在這裏了……”壹位軍官迎上前來，對郅都稟報著。
　　“全部都到齊了？”郅都拿著壹張帛書，走上前去，道：“我是中郎將郅都，現在，我開始點名，點到名的人，必須答應，如有不從，格殺！”
　　“諾……”
　　“諾……”
　　宦官與侍女們哆哆嗦嗦的忙不叠的點著頭。
　　借著火光，郅都念出了第壹個名字：“章德！”
　　壹個畏畏縮縮，狼狽不堪的宦官立刻跪下來，道：“奴婢在……”
　　郅都壹揮手，立即有衛兵上前，將章德拉出了人群。
　　“將軍饒命……”章德壹被拉出人群，立刻就跪下哀求。
　　“放心……”郅都貼近章德的耳畔，低聲道：“我不是要來要妳命的，只是委屈妳先去蜀郡鹽池那裏待幾年了……”
　　章德壹聽郅都的話，立刻就不斷叩首道：“諾！諾！奴婢知道了……”
　　蜀郡確實有皇室的產業，而且是壹個規模龐大，利潤驚人的產業。
　　蜀郡的銅山與鹽池的產出，基本占了漢室少府每年收入的壹成之多。
　　當年，鄧通之所以發達，就是因為幫先帝打理好了蜀郡的產業，所以受寵。
　　不止如此，蜀郡通常還是漢室流放政治犯的地方，越過成都，向都江堰以西，過臨邛，是著名的嚴道地區，自秦以來，就是流放貴族政治犯和某些敏感宦官的地方。
　　當年淮南厲王劉長就是被判遷居嚴道，監視居住。
　　而嚴道有壹個鹽池。正是漢室皇室的產業之壹。
　　章德對此當然很清楚，因為，當年，他就跟著鄧通去過那個地方。
　　對章德來說，能不死，就是天幸了。
　　郅都卻懶得理會這麽多，他的心裏只有執行天子命令這麽壹個心思。
　　他拿著帛書，逐壹點名，將所有記錄於帛書上的人名全部點完之後，郅都壹揮手，士兵們上前，明晃晃的刀劍，嚇得許多人幾乎就要大叫。
　　郅都連忙上前，將眼睛壹瞪，這些人頓時就安分下來。
　　“天子有詔，爾等伺候粟妃不當，致使粟妃染病身故，全部發配南陵，為太皇太後守墓，四時祭祀，不得有誤！”郅都宣讀了對他們的裁決。
　　這些人頓時如蒙大赦，紛紛感恩叩首。
　　然後，就有士兵押著他們，通過掖庭僻靜的長廊，朝著宮外走去，在宮門口，幾輛馬車早已停在哪裏，載著這些被發配的宦官侍女，朝著城外而去。
　　出了城門，這些馬車卻開始改道，分別向著不同方向駛去，只有趕車的車夫和負責押送的士兵，才知道他們真正的去處。
　　至於南陵？壹個幌子而已。
　　這些人這輩子都可能要在某個漢家行宮或者天子園林、鹽池和作坊暗無天日的環境中度過了。
　　郅都親自押著章德，上了另外壹輛馬車，這馬車繞著宮墻走了壹圈，然後，在途中換乘另外壹輛馬車，當馬車行到城門口時，郅都走下馬車，對車夫吩咐道：“處理得幹凈壹點……”
　　“諾……”那車夫點點頭。
　　郅都彎下腰擦了擦鞋子沾著的血跡。
　　他這次護送劉德回長安，最大的壹個使命，就是善後和滅口。
　　其他宦官侍女，只要確認知情不多，就能活命。
　　但章德這樣知道的太多的人，卻是非死不可！
　　郅都緩步登上長安城的城樓，眺望著黑夜中的大地。
　　此時此刻，他的心如眼前這世界壹般漆黑無比。
　　“我這壹生，但忠於陛下而已……”郅都握住手中的劍告訴自己：“我只需要執行陛下之命，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
　　郅都當然很清楚，假如此事披露出去，會造成什麽樣的影響。
　　當年，惠帝的太子，怎麽死的？沒有人會忘記。
　　“這個秘密，我會帶進墳墓，不會跟任何人提起……”郅都在心中對自己發誓道。
　　……
　　與此同時，劉德在自己的寢宮中，連夜召見了丞相故安候申屠嘉的長子申屠蔑。
　　劉德是第壹次見到申屠蔑。
　　申屠嘉是個老派正直的大臣，平時不收賄賂，也不愛搞裙帶關系，因此，只能靠著封國的食邑和俸祿來過日子。
　　這麽點錢，自然很難維持堂堂丞相的開支和迎來送往，因此，基本上，每年竇太後都會特意在年初和正月，對申屠嘉多給賞賜，以進行補貼。
　　即使如此，申屠嘉的家族，也沒過什麽特別好的日子。
　　這從申屠蔑的穿著打扮就能看出來。
　　全身上下都沒壹件像樣點的正裝，穿的是壹般的布帛所編織的青衣，跟徹侯長子什麽的區別很大。
　　而且，申屠蔑的身體根本比不上申屠嘉，很瘦弱，臉上似乎還有蠟黃，看上去反而比申屠嘉還老……可他今年才五十六歲！
　　劉德就記得，前世，申屠蔑好像只做了三年故安候就去世了。
　　倒是申屠蔑的兒子申屠去病活的很久，最起碼前世劉德死前他還活蹦亂跳。
　　“老丞相現在身體怎麽樣了？”劉德等申屠蔑壹坐下來，就立即問道。
　　“臣替父親大人拜謝殿下關心，臣父雖然中風，但經過調理，已經能正常進食了……只是……”申屠蔑低頭拜道：“臣來時，臣父托臣向殿下傳話：老臣老朽，不能再輔佐殿下了，甚憾之！然殿下不可牽掛老臣，安心為母治喪，才為根本……”
　　說著，申屠蔑也忍不住抽泣了起來。
　　劉德長嘆壹聲，道：“老丞相國之棟梁，受此病厄，我也甚為惋惜……”
　　劉德想了想措辭，問道：“老丞相可有繼任人選推薦？”
　　盡管看上去似乎很無情，但這卻是現實的必然。
　　申屠嘉中風，不管怎麽看，他的丞相之職都已經到點了。
　　這壹點，誰都清楚。
　　但跟前世不同的是，這壹次，申屠嘉可以行使他作為丞相的權力，推舉壹位繼任者。
　　按照漢室制度，丞相可以向天子提議繼任者。
　　壹如蕭何推舉曹參之例。
　　而劉德也迫切需要壹個位能繼續為他保駕護航的老臣子。
　　而不是什麽劉舍壹類的沒有能力和威望，完全被其他九卿架空的人。
　　“回殿下，臣父已經上奏天子，提議章武候為繼任者……”申屠蔑叩首拜道。
　　劉德聞言卻是長嘆壹聲。
　　章武候竇廣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