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皇帝

要離刺荊軻

歷史軍事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朕奮三世之余烈,用天下之大義,乃執三尺劍,以做天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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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0章 馬邑之戰(二)

我要做皇帝 by 要離刺荊軻

2018-6-22 23:17

  漢元德三年秋八月十九。
  馬邑城中,已是人心惶惶。
  壹個個的壞消息不斷的從馬邑北方傳來。
  到現在,馬邑之前的全部漢軍哨所和村落,已經全部陷落了。
  匈奴兵鋒,距離馬邑城,也只有不過二三十裏。
  如此短的距離,匈奴人只需要壹個沖鋒,就能兵臨馬邑城下。
  匈奴人絲毫也沒有掩蓋自己的意思。
  白羊、樓煩、折蘭,甚至右賢王的大纛,高高挺立,數以萬計的騎兵,到處肆虐。
  許多村莊升起了濃煙,甚至有山丘被大火點燃,火光壹夜不熄。
  “此次來犯之敵,足有四萬騎之多!”馬邑縣衙內,壹個文士模樣打扮的男子,對著馬邑令侃侃而談:“明府當早作打算!”
  四萬入侵者,僅僅是這個數量,就已經超過了馬邑城的常住人口了。
  馬邑去年統計丁口,全城加起來,連兵丁帶商人,老弱婦孺壹共也才壹萬七千多人口。
  匈奴的兵力是馬邑城總人口的兩倍還要多。
  只要不是傻子,都很清楚,馬邑城已經是守不住了。
  區別只在於,是被匈奴用幾天攻破。
  “早作打算?”馬邑縣的縣令呵呵的笑了起來:“先生想說什麽,就直說吧!”
  “學生以為,明府此時有上中下三策!”這文士頗為自信的說著。
  “請先生試言之!”縣令瞇著眼睛,悄悄的摸上壹個茶杯。
  “這上策,當然是識時務者為俊傑,明府當速降匈奴,以免馬邑遭兵亂之劫……”這文士大聲的道:“如今,匈奴右賢王驅策數萬大軍,氣勢洶洶,不來則已,來則必破馬邑,明府若頑抗匈奴兵鋒,學生擔心,這匈奴人破城之後,恐怕會報復馬邑軍民,實行屠城……”
  此人倒是沒有說錯,匈奴入侵時,遇到抵抗激烈的城市,破城後,常常會選擇屠城發泄。
  只是……
  縣令站起身來,看著這個文士,問道:“若本官沒有記錯,先生好像是儒生吧?”
  這縣令低頭看著自己的冠袍,自語壹聲,道:“本官也是儒生啊!”
  “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無!”
  “孔曰成仁,孟曰取義,春秋以大義,而詩書載先王聖人之道!”
  “詩書春秋,仲尼子與,從來不曾教吾茍且偷生之事,何況屈膝獻媚於夷狄,被發左袵,背祖忘宗?”縣令感嘆道:“先生真是讓吾太失望了!”
  “來人!”這縣令厲聲道:“將這賊子押下去,梟首懸於城門之上!”
  立刻就有兩個精壯的衙役進來,不由分說,就將這文士按在地上。
  “明府何其愚也!”那文士叫囂著:“負隅頑抗,取死之道!明府何必為壹己之名聲,而置滿城士民性命於不顧?”
  “哈哈哈……”縣令大笑起來:“愚蠢的是妳,和妳背後的蠢貨!”
  他拱手向長安方向拜道:“安知中國自有聖人在?”
  “聖天子已在十日前,下詔命令飛狐軍與句註軍,拔營出關了!”
  “此刻,飛狐、句註兩軍,離我馬邑不過五十裏……”縣令施施然,將冠帽整理好:“陛下明見萬裏,早已識破匈奴詭計以及爾等勾當!”
  那文士聞言,癱軟在地,口吐白沫,嘴裏不停的反復念叨著:“不可能,這怎麽可能……”
  過了壹會,就趴在地上,又哭又笑:“小人有罪,有罪!”壹邊說,壹邊不停的叩首。
  看上去已然瘋掉了。
  但縣令卻置若罔聞,依舊揮手道:“拖下去,砍了!”
  然後,他轉入內堂,換下自己的冠帽,穿上甲胄,系上佩劍。
  他知道,盡管句註軍與飛狐軍,已經近在咫尺。
  但馬邑城,依然免不了壹場血戰。
  接下來的壹天,將馬邑最難熬的壹天。
  在得到了漢軍主力來援的情報後,匈奴人極有可能會對馬邑發起瘋狂的攻勢,甚至可能不惜壹切代價,拿下馬邑。
  而馬邑必須撐過這難熬的十二個時辰。
  這不僅僅是為了馬邑城中的百姓,也是為了勝利。
  “襄公復九世之仇,春秋大之!”他擡起頭,拔劍出鞘:“自平城之後至今凡五十六年,是時候對匈奴討還血債了!”
  ……
  三個時辰前,拂曉時分。
  句註軍的前鋒,在距離馬邑城六十裏的壹處山巒路口,停下了進軍的腳步。
  程不識策馬從山巒上而下,帶著數十騎,巡視了這路口的地理地貌,然後點點頭,吩咐道:“傳令全軍,在此紮營,構築工事!”
  幾萬大軍的對戰,其實不是人們想象中,兩軍主帥將兵力全部壓上去,然後就分出勝負這麽簡單的事情。
  自戰國以來,戰爭的節奏就越來越快,但戰役的時間卻越來越長。
  當初,白起嶄露頭角時,攻打韓國的新城,新城戰役,只打了三個月。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
  戰役的耗時開始不斷增加。
  到其巔峰之戰,秦趙長平會戰,從兩國交兵開始算起,到戰役結束,前後總耗時超過五年。
  即使是只算趙括被秦軍包圍在長平的時間,也足足有數個月。
  而趙軍的敗亡,更用了四十六天。
  國朝鼎立之戰,亥下戰役,其實也打了足足有兩個月。
  這還是只計算韓信、彭越加入戰場後的時間。
  而平城之戰,雖然號稱只有七天。
  但,前面可是打了晉陽、太原、磐石等大小數十戰,才有了平城的王見王。
  在冷兵器時代,想要在陣地戰裏,消滅任何壹支人數超過萬人,而且士氣沒有潰散的軍隊,其實都是水磨工夫。
  很多時候,比的就是雙方統帥的耐心和意誌力。
  當然,即將發生的馬邑會戰,將與過去中國歷史上的所有戰役都不同。
  這次,交戰雙方,都將把騎兵,作為主力。
  也全部都會用騎兵來相互試探和交鋒。
  過去在戰爭中唱了數十年主角的弓弩兵和步兵方陣,將在這場戰爭中徹底淪為配角。
  但,程不識很清楚,句註軍和飛狐軍中,依然有著超過壹半的兵力是步兵和弓弩兵。
  自己輔佐直不疑,統帥這兩支漢軍主力的戰略目的,也不是要消滅多少匈奴人,或者給與匈奴人多少重創。
  從壹開始,朝廷交代下來的任務,就是讓句註與飛狐兩軍,在正面吸引匈奴主力,給繞後的細柳營和埋伏在武州山麓裏的驃騎大軍創造有利戰機。
  所以,從這個角度出發。
  那他所需要做的事情,其實只有壹個:告訴匈奴人,快來打我吧!
  “拿地圖來!”程不識下馬說道。
  很快,就有負責保管和攜帶地圖的漢軍士卒,背著壹副木制的地圖,來到了他的面前。
  這是句註軍繪制的老式地圖。
  雖然不如程不識在長安時所用的那些紙質地圖。
  但,總的來說,這副地圖還是很有幫助的。
  看著地圖上的山巒和平原以及烽燧。
  程不識就慢慢的在心裏構築起了壹副作戰的戰圖。
  此刻,在他的眼裏,這武州塞以內,馬邑城以北的方圓兩百多裏,都必將成為戰場。
  所以,在這個地區的每壹個制高點,每壹個關鍵的道路路口,以及每壹個具有戰略意義的村寨,都將成為漢匈兩軍爭奪的關鍵所在。
  而勝利的關鍵,就在於,誰能在戰爭中,占領更多的關鍵點。
  尤其是匈奴這樣的敵人。
  壓縮他們的活動空間,在程不識看來,是走向勝利的關鍵。
  畢竟,壹支騎兵的活動空間是兩百裏跟壹百裏,其所能發揮的作用,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若其活動空間不過數十裏,那其實跟等死沒有區別了。
  被關進籠子裏的毒蛇,再怎麽有毒,也咬不死人。
  凝視著地圖,再想著心裏面構築的三維戰場。
  程不識的手就點在馬邑以南三十裏的那個在平原上的村寨。
  “請轉告前將軍……”程不識叫來壹個傳令兵,囑咐道:“請將軍立刻下令,全軍加快速度,搶占黃氏亭!”
  在這個地圖上,黃氏亭位於馬邑城與雁門關之間的直道中心。
  向北三十裏,就是馬邑,向西,可以迂回到匈奴軍隊側翼的軟肋,向南,則是漢軍的後方。
  扼守住這裏,就可以防止匈奴騎兵滲透到雁門關下,更可以隨時隨地支援馬邑城的守軍,匈奴將無法包圍馬邑。
  而匈奴無法包圍馬邑,又無法滲透到雁門,那麽,他們的選擇,就只有壹個——回收自己的兵力。
  而這,正是程不識所需要看到的。
  匈奴兵力壹旦回收,就等於漢軍兵不血刃,將戰線整體向北壓縮了五十裏。
  ……
  “發現漢軍援兵?”
  匈奴右賢王的大纛之下,尹稚斜聞訊,嚇了壹大跳。
  “他們到哪裏了?”尹稚斜緊張地問道:“有多少人馬?”
  “大王,前鋒遊騎在距離馬邑城六十裏處,發現了來援的漢軍先鋒部隊,初步估算,其先鋒約為兩千騎兵,現在駐屯在距離馬邑五十裏處的壹個路口,已經紮下營盤……”尹稚斜身旁的壹個匈奴貴族回答道。
  “五十裏!”尹稚斜馬上就跳了起來。
  這意味著,漢軍的援兵,與馬邑城之間的距離,只有不過最多兩個時辰的路程。
  他擡頭看了看,已經被匈奴騎兵,團團包圍的馬邑城,咬了咬嘴唇。
  然後,他神使鬼差的問了壹句:“白羊、樓煩和折蘭,三部族都知道了嗎?”
  “回稟大王,負責警戒和清理馬邑之南的漢軍的遊騎兵,皆是大王麾下,奴婢還沒有來得及去轉告白羊等大王!”那貴族說道。
  “先別告訴他們……”軍臣勒住韁繩,然後伸長了脖子,眺望遠方。
  此刻,他心中有著壹個巨大的疑問——漢朝人怎麽提前出兵了?
  在已知他沒有跟漢朝私通消息的前提下,尹稚斜的心裏變得非常不安。
  “東胡王也不太可能知道白羊、折蘭兩部族南下的消息!”他在心裏想著。
  折蘭和白羊兩部南下,走的是昆邪王和休屠王的地盤,而且,當這兩個部族從河西走廊進入河套平原時,為了保守秘密,全部換上了昆邪和休屠的旗幟和服飾。
  單於庭為了不讓東胡王盧它之聞到什麽不對勁的地方,甚至,派人專門去東胡部族的王帳,專門盯著盧它之。
  在這樣的情況下,盧它之也不太可能偵查到白羊和折蘭的南下。
  那麽問題來了!
  漢朝人是怎麽知道的?
  壹個前鋒探頭,就有兩千騎兵的漢軍。
  可想而知,這支援軍的規模,會有多大!
  起碼也會有三四萬人!
  這樣的力量,已經不是漢朝的某個邊塞郡國能調動和組織得起來的力量了。
  在漢朝的體制下,有且唯有長安的皇帝,能夠用他的權力,調動這樣規模的軍隊。
  而尹稚斜很清楚,哪怕是在匈奴,想要調集三萬以上的軍隊,也不可能單於下令,就能馬上調來。
  而在漢朝,壹支軍隊要調動,從準備到拔營,哪怕是最精銳的軍隊,也需要七八天時間做準備。
  將裝備和後勤,全部組織完畢,才能出兵。
  換句話說,至少在十天前,長安皇帝的命令,就已經從長安抵達了漢朝的某個重要要塞,調動了該地的軍隊。
  “妳們看清楚旗幟了嗎?”尹稚斜回頭問著。
  “大王,奴才等仿佛看到了壹面繡著猛虎的大旗,從南方而來,另外還有壹面繪著長蛇的旗幟在其後面……”
  “句註軍!”尹稚斜倒吸壹口涼氣:“還有飛狐軍!”
  對這兩個老朋友,尹稚斜再熟悉不過了。
  他父親在的時候,最痛恨和尊敬的敵人之壹。
  同時也是他小時候,騎在羊背上,與奴隸們玩的遊戲的主題。
  那個遊戲的名字叫做:殺死飛狐(句註)。
  對匈奴而言,在漢朝,它最大的敵人,就是攔在他們南下路上的三塊又硬又臭的石頭。
  雲中的魏尚,雁門郡駐屯的句註軍,還有趴在飛狐古道的飛狐軍。
  二十多年來,這三個老朋友,給了匈奴人太多太多的驚喜和驚嚇。
  以至於連小孩子都知道,想南下,這三個敵人,就必須除掉。
  “至少在半個月以前,長安的命令,就已經下達到飛狐軍中了……”尹稚斜閉上眼睛,想到了壹個可怕的結果。
  從長安日夜兼程,背負著漢朝皇帝命令的使者,在跑死了三匹甚至更多的傳馬後,將壹個來自長安的命令,傳遞到了飛狐口的漢軍營地。
  然後,總兵力高達兩萬人的這支軍隊,在留下了少量的看守部隊後,全軍拔營,秘密北上。
  同時,本來分散在雁門郡各地駐防的句註軍,受到了集結的命令。
  無數的物資和軍械,在漢朝的內地井然有序的流動。
  數十萬的民夫,推著壹輛輛的獨輪車,挑著壹擔擔的物資,壹輛又壹輛,重載物資的馬車,在民夫和牲畜的牽引下,沿著無數古老的道路,攀爬而上。
  若他猜測是真的。
  那麽……
  尹稚斜猛然回頭,看向自己的身後。
  然後,他就看到了滾滾濃煙,沖天而起。
  尹稚斜壹個踉蹌,有些沈受不住,差點從馬上摔下去。
  “大王!”幾個貴族眼明手快,連忙扶住他。
  “馬上傳令全軍,向後收縮,同時立刻讓白羊王、樓煩王還有折蘭王,來本王這裏開會!”尹稚斜站穩後,第壹句話就是急不可耐的下令。
  作為匈奴的右賢王,作為壹個矢誌要跟軍臣爭奪單於位置的匈奴王族。
  尹稚斜的軍事天賦,自然非常優秀。
  他大聲的對左右道:“我們上當了,這是個壹個圈套!漢朝人設下來的圈套!就跟我們在草原上獵狐壹樣,先將狐貍引進設置好的陷阱裏,然後,無論狐貍多麽狡猾,多麽聰明,多麽靈敏,都逃不開被陷阱夾住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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