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皇帝

要離刺荊軻

歷史軍事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朕奮三世之余烈,用天下之大義,乃執三尺劍,以做天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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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0章 安北都護府

我要做皇帝 by 要離刺荊軻

2018-6-22 23:17

  劉徹拉著義縱,君臣兩人走出殿中。
  歷來,君臣關系密切的標誌,就是皇帝拉著大臣,在自己的宮廷出入遊玩。
  所謂出則同車,入則同榻。
  想當年,郎中令周仁,甚至能在劉徹的老爹臨幸妃子之時,在旁邊加油助威,乃至於幫著把候補美人擡到皇帝的寢宮。
  歷史上,某些雙向插頭就更誇張了。
  譬如哀帝寵幸董賢,留下了斷袖之癖這個典故。
  這個斷袖之癖怎麽來的?
  就是哀帝寵幸董賢,連早上起來,都生怕吵醒對方,於是剪斷自己的袖子……
  劉徹即位後,倒是沒有了這些毛病。
  別說大臣,就是宦官,在他啪啪啪的時候,也得在門外待著。
  劉徹素來就沒有讓人看春宮的癖好。
  但這拉攏大臣,示之以恩的把戲,劉徹卻玩的飛起。
  不僅僅常常邀請元老們入宮談心,遊玩。
  甚至,壹有空,劉徹就會拉上周亞夫等人,去上林苑遊獵。
  這些辦法,成本很低,甚至接近於無。
  但自古以來,卻是皇帝拉攏臣子,培植羽翼,鞏固權力的不二法門。
  劉徹領著義縱,穿越閣樓,來到石渠閣之前的那個小樹林。
  義縱壹看到這個地方,就露出了微笑,心道:“陛下果然還是跟過去壹般,喜歡來此……”
  今上在即位後,就極愛來此。
  平均三天,會來這裏壹趟。
  或散步,或坐在樹林的石墩上,看著石渠閣的流水嘩嘩發呆,或帶上臣子談心。
  義縱原以為,自己離開長安將近壹年。
  天子或許已經找到了新的散心地點。
  現在,看來,當今這位,從未改變過他的喜好。
  而且,看著這個小樹林。
  義縱發現,此地,與過去壹般無二。
  依舊是壹個普普通通,除了壹個木亭和幾個石墩外,沒有任何建築的小樹林。
  這說明了,今上骨子裏,是壹個非常念舊之人。
  這讓義縱的心情立刻就變得踏實了起來。
  其實,離開長安這麽久,義縱最害怕的事情,就是他失去了天子的信任。
  這個情況,確實是可能發生的。
  皇帝身邊,永遠不會缺乏寵臣。
  而後起的寵臣,肯定會不遺余力的想盡壹切辦法攻仵和抹黑自己的前任。
  倘若前任沒死的話,那,這種攻仵和抹黑,還要再增加十倍的力度。
  歷代以來,許多皇帝寵臣,壹旦離開皇帝,要不三個月,就要被人揭發各種黑幕,然後死的慘不忍睹,就是因此。
  義縱雖然自詡自己不是靠馬屁發家,也非靠裙帶關系。
  馬邑之戰後,事實證明,他是有資格有能力,當得起驃騎將軍這個職位的。
  但,天子的信任,對他而言,依舊至關重要。
  對所有武將來說,他們最頭疼的壹個問題,就是:怎麽取信於皇帝。
  歷史上,多少名將,就是因為無法得到自己君王的信任,而功虧壹簣,甚至兵敗身死?
  數都數不清楚啊!
  劉徹看了看義縱的模樣,在心裏笑了笑。
  他擡頭打量這個小樹林。
  老實說,壹開始,他來此只是想靜靜而已。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
  這漸漸成為了習慣。
  然後,又從習慣變成了偽裝。
  隨著做皇帝的時間不斷增加,劉徹現在,已經深深的明白,皇帝需要偽裝來欺騙自己的大臣的這個道理。
  正如同他當年所見的自己的老爹的做法那樣。
  壹個出色的皇帝,應該讓大臣們在平時,完全捉摸不透皇帝的想法。
  但在同時,皇帝又必須旗幟鮮明的告訴臣子和天下,他的執政思路與底線何在。
  這兩者之間的度,想要把握好,就需要不斷的積累經驗。
  好在劉徹運氣不錯。
  他老爹給他留下了周亞夫、郅都和晁錯這樣的忠臣。
  上臺之初,還爭取到了申屠嘉為首的保守派的支持。
  所以,有了很大的空間來運作和塑造自己的形象,並慢慢的為自己編織起壹個個或真或假,半真半假的偽裝人格。
  讓大臣們在捉摸不透的同時,還能確定很多事情。
  這很重要。
  尤其是對於皇帝統治天下,尤為關鍵。
  劉徹將視線收回來,對義縱問道:“卿在雲中將近壹歲,可有雲中郡郡守之人選向朕推薦?”
  義縱打贏了馬邑之戰。
  在成王敗寇的中國,他肯定不會只會是壹個雲中郡郡守了。
  所以,原先的計劃,只能是作廢。
  但魏尚卻很可能撐不下去了。
  劉徹覺得,這個事情,還是要盡速解決比較好。
  不然,魏尚要是死在雲中郡郡守的位置上。
  那劉家和漢室的臉,就要丟光了!
  偌大壹個中國,連壹個能接任魏尚職務的合適人選都找不到?
  劉徹與漢室,還有什麽臉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但事實,有時候卻真是這樣讓人尷尬。
  雲中郡郡守,這個位置,說高,其實也就是壹個芝麻小官。
  而老劉家像雲中這樣規模的郡,還有好幾十個。
  它又不是雒陽或者晉陽這樣的高級別都市,可以破格用九卿鎮壓。
  所以,實際上,雲中郡守的職位將大部分有能力夠資格的大臣將軍排除在外——劉徹總不能派郅都過去坐鎮吧?
  而其他年輕壹代的大臣。
  將心裏話,讓他們去雲中擔任郡守,劉徹還真放心不下!
  雲中,直面匈奴在河套的主力,在以前承擔著漢家對匈奴最主要的警戒和警備工作,雲中又因為是與匈奴共享河套,所以,很多防線,其實根本不在長城保護之內,過了雲中城向北,胡漢混雜,情況非常復雜。
  壹般人恐怕去了也駕馭不了這樣復雜的情況。
  正是因為實在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了,劉徹才不得不把自己小舅子派過去當接班人。
  目的就是要讓義縱借他這個皇帝姐夫的虎皮來鎮住局勢。
  現在,好不容易,義縱魏尚手底下練出來了。
  但馬邑壹戰的輝煌大勝,卻使得義縱不再可能成為雲中郡守……
  這個世界有時候就是這樣。
  計劃從來趕不上變化。
  沒有辦法了,劉徹只好跟義縱打聽打聽,看看他能不能推薦壹個合適的人選。
  義縱聞言,沈思片刻,也感到棘手。
  雲中的情況,沒有親自去過的人,根本不知道當地到底復雜到了什麽程度。
  漢匈數十年的大戰,造成了雲中城以北的廣大地區,有些名義上是漢朝土地,但實際上,對面的匈奴牧民,常常會過來放牧。
  有些,則名義上是匈奴的地盤,但漢軍也並不介意過去觀光旅遊,順便畫畫地圖,觀察壹下塞外風光。
  壹般而言,類似這些舉動,只要不過分,太過深入。
  無論是雲中郡還是對面的匈奴休屠和昆邪部族,都會裝作沒看見。
  道理很簡單。
  大家都不是傻子。
  不會為了小事,去鬧個不可開交,也更不可能因為,今天妳家跑了壹支騎兵來我家,我就要跟妳開戰,也不可能因為,妳們家跑了幾只羊到我家來吃草,我就要幹妳老母。
  而且,這樣的局勢,也有利於雲中跟匈奴的那幾個部族眉來眼去,私底下幹些不會被長安和單於庭喜歡的事情。
  譬如,雲中拿了漢室產的金屬器皿,絲綢什麽的,跟昆邪、休屠、東胡,換點戰馬牲畜皮毛,補貼補貼家用。
  甚至於偷偷摸摸的賣點武器裝備過去。
  畢竟,雲中太窮了。
  在今上即位以前,常年都沒有足夠的軍費撥款,而且雲中本地的產出和賦稅收入,也沒有幾個錢。
  而雲中的特殊位置,又使得它無法節流。
  於是,就只能想盡辦法開源了。
  魏尚在義縱去了以後,就跟他坦白了很多事情。
  義縱在仔細觀察和視察了以後,也對此表示理解。
  畢竟,妳不可能指望壹個總戶口不過兩三萬的郡,能維持得了那麽龐大的壹支軍隊。
  上面撥款,又只有那麽壹點,不想點辦法,找點錢的話,軍隊就要餓死了。
  況且,雲中的情況,不僅僅只是這麽簡單。
  雲中郡還要維護和管理,漢家過去二三十年,在匈奴內部埋下和拉攏的數十個貴族和十幾個親近漢室的部族。
  這些人裏,有東胡王盧家,也有著昆邪、休屠甚至是四大氏族的旁支貴族。
  這些人,有部分是真的心向漢室。
  但絕大多數,卻只是為了錢和利益。
  給錢,他們就辦事,不給錢不辦事。
  甚至有人給了錢,也不辦事。
  毫不誇張的說,在雲中郡這樣壹個復雜的地方。
  壹般的是非觀和善惡觀以及主流輿論的評價,全部失效。
  很多時候,不了解內情的人,根本無法判斷,雲中郡的做法,究竟是對是錯。
  但事實是——二三十年來,在魏尚的努力和頑強固守之下,雲中穩如磐石。
  從未有任何匈奴軍隊攻陷過它。
  它成為漢室屹立在長城的壹顆釘子,牢牢的釘在匈奴南下的咽喉,迫使匈奴人,即使破關南侵,也得在屁股後面留下軍隊,防止被雲中駐軍爆菊。
  在義縱眼裏,事實上,目前漢家絕大多數的郡守,都沒有能力掌控好雲中。
  哪怕是他自己,也需要借助天子的虎皮和魏尚的幫忙,才能穩住當地局勢。
  想要做好雲中郡守。
  不止要考驗能力,還要考驗應變能力,甚至還要求此人必須有堅定的信念和強大的個人魅力,在具備了這些條件的同時,此人還必須足夠冷靜和謙虛。
  不然的話,今天堅如磐石的雲中,數年之後,就將成為漢室長城防線的篩子。
  這是由雲中郡的地理劣勢和戰略地位決定的——雲中城在河套下遊,匈奴騎兵居高臨下,時刻威脅著這裏。而且漢匈力量,在此地犬牙交錯數十年。
  許多地方,妳中有我,我中有妳。
  郡守選擇錯誤的話,造成的影響,將是毀滅性的。
  義縱在心裏想了許多個人選,但最終壹壹否定。
  不是能力和資歷不夠,就是不夠圓滑,沒有足夠的人格魅力,不足以團結雲中上下。
  “若真是如此簡單,魏公也不會因此苦惱數年了……”義縱在心裏感慨著。
  早在六年前,魏尚就上書先帝,請求委派繼任人選了。
  但六年過去了,此事轉了壹個圈,又回到了原點。
  義縱很清楚,造成這個情況的原因,是因為魏尚的作用,無人能取代。
  他在雲中紮根太久了。
  久到,從雲中被漢軍收復開始,他就是郡守。
  雲中軍民習慣了聽從魏尚的指揮和安排。
  他們也習慣了在魏尚的工作模式下進行各種事務。
  雲中郡上上下下,每壹個關塞,每壹個烽燧臺,早就已經烙下了獨屬於魏尚的印記。
  人人都稱頌蕭規曹隨。
  但這個世界上,蕭何或許有很多。
  但能有幾個像曹參那樣甘願活在前任陰影之下的人?
  即使義縱自己,若沒有先在魏尚手下工作和學習這壹年的時間,充分認識和了解當地的復雜情況。
  恐怕他壹到任,也會按捺想要玩點新花樣,推行新常態,以顯示自己與前任的不同,樹立自己的威信和地位。
  而這個做法,在雲中卻可能造成致命後果。
  甚至足以讓整個雲中賴以為強大的體系崩盤。
  這才是雲中郡郡守繼任人選難產的原因所在:能力足夠的,可能會改變雲中的格局,導致很多壞事情發生,但能力不夠的,又鎮不住場子。
  在義縱眼裏,其實就是漢家九卿裏,也沒有壹個能勝任這個職位的人。
  想了許久,義縱最終無奈的搖搖頭,道:“陛下,末將愚鈍,暫時想不出來有能接任魏公之人……”
  劉徹聞言,也長嘆了口氣。
  國家事務,有時候就是這樣。
  但好在,劉徹早已知如此。
  他負手道:“這個世界上,除朕之外,沒有人是不可取代的!”
  在實際上,劉徹很清楚,即使是他,也並非不可取代。
  沒有了魏尚,太陽明天難道就不能升起嗎?
  當然,魏尚的作用,確實很大。
  就像劉徹壹樣,劉徹是穿越者,所以他知道未來世界的發展趨勢。
  而魏尚是老將,是雲中郡防線和各種事務的締造者,他在,就能維系整個體系,讓上下有條不紊,不會出錯。
  但,人類,之所以是人類,是因為人類懂得變通。
  既然這樣不行。
  那可以換個思路,換個辦法,同樣能解決問題!
  “卿準備壹下……”劉徹說道:“朕將在下個月,任命卿為安北都護府都督……”
  “下轄雲中郡、隴右郡、北地郡、太原、上谷等七郡,總統壹切郡國軍務!”劉徹淡淡的道:“負責整個北國長城,同時與匈奴之戰和之事!”
  其實,所謂的安東都護府、安北都護府。
  在劉徹的理解中就是後世的大軍區或者說戰區。
  義縱就是漢室北方戰區的司令官。
  總統整個北方長城防線的駐軍和郡兵,同時負責民兵預備役及其他準軍事組織的工作。
  但,他這個安北都督,相比較安東都督薄世,他將沒有任何民政權力和財政權力以及人事權力。
  他只有指揮權和管理權。
  日後,等安東都護府開始走上正道,安東都護府擁有的民政、財政和人事權力,也會逐步的回收。
  這是為了防止出現藩鎮而必須做的努力。
  這樣壹來,這些都護府,在未來,就將成為壹個個為漢室開疆拓土的戰爭機器。
  “陛下信重之恩,臣感激涕零!”義縱連忙跪下來表忠心。
  都護府模式,在安東都護府後,開始進入了漢室大臣的視線。
  大家立刻就發現了,這是壹全新的權力熱點。
  都護府都督大權在握,而且跨越郡縣的限制,管理龐大的地域。
  所有人都知道,未來,屬於都護府的時代,恐怕將要來臨。
  區別只在於,當今天子,想將都護府模式,推廣到什麽地步。
  如今,全新的安北都護府的出世。
  讓義縱在欣喜若狂的同時,也看到了,未來的安西都護府,安南都護府,甚至河套都護府、河西都護府、西域都護府和身毒都護府在水面之下的影子。
  當今天子,從來都是謀而後動,步步為營。
  有了開始,就不會有停止。
  “愛卿先別急著高興……”劉徹笑著道:“北方情況,不比安東都護府,此地,從來皆中國之土,所以,朕不會給安北都護府任何的民政、財政以及人事權力,卿,要負責的工作,主要是軍隊以及對匈奴的窺探!”
  劉徹看著他說道:“明白了嗎?”
  義縱看著自己姐夫和君王的眼神,他曾在劉徹身邊三年,立刻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妳不可以插手朕不讓去管的任何事物,除了對匈奴的戰爭和軍隊日常訓練外,妳可以不可以插手其他事物。
  這樣壹來,雖然安北都護府的權力,馬上縮水壹大半。
  但義縱同時安心了下來。
  倘若,這個安北都護府,擁有民政、財政和人事權力。
  那他反而會提心吊膽。
  韓信怎麽死的?
  彭越跟英布又是怎麽“謀反”的?
  大家都讀過歷史,都知道是怎麽回事。
  真要是那樣,那麽他義縱遲早會被逼著走上韓信、彭越、盧綰的後路。
  況且,這樣子也沒辦法在朝儀上通過——漢家用了五十六年,通過壹場場不斷的戰爭,削平異姓諸侯和同姓諸侯國,可不是為了新造壹批地方割據實力派。
  所以,義縱馬上就拜道:“臣明白,這是陛下對臣的回護……”
  劉徹點點頭,笑著激勵他道:“驃騎也不要灰心,等打敗了匈奴,奪回河套,占據河西與西域,朕就會按照卿的功勞,在西域為愛卿選壹個好地方,作為愛卿的封國!”
  劉徹看著義縱,意味深長的許下諾言:“真正的封國!”
  劉徹摘下壹片樹葉,放到義縱手上,道:“此朕之承諾也!”
  義縱當然知道壹葉封桐的典故。
  而且,天子早就跟大臣們放風了。
  這未來,效仿宗周,在新征服的遠離中國的地方,大封功臣,這幾乎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但,義縱確信無比。
  自己是當今天子第壹個確定和明確承諾,給與獨立封國的大臣。
  頓時,義縱心裏就生出了無邊的榮譽之感。
  這樣的信任和恩德,在這個時代,足以驅使壹切有節操和良心的士大夫貴族,給皇帝拼死賣命了。
  義縱當然也不例外。
  他跪下來,拜道:“臣唯努力效死,百死以報陛下之恩而已!”
  劉徹將他拉起來,說道:“驃騎努力殺敵,為朕開疆拓土,就是對朕最大的回報了!”
  “臣必不負陛下之所望!”義縱發誓道:“必為陛下,執單於之首,問罪於禦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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