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皇帝

要離刺荊軻

歷史軍事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朕奮三世之余烈,用天下之大義,乃執三尺劍,以做天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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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5章 從此朕既國家(二)

我要做皇帝 by 要離刺荊軻

2018-6-22 23:17

  元王子嗣們,當然沒有任何其他道路可走。
  當然了,他們的目的也達到了。
  哭廟於太上皇之前。
  無論如何,天子事後都要具太牢以告列祖列宗。
  包括,但不限於太廟、高廟和太宗廟以及仁宗廟,甚至於惠廟那邊也走壹個過場。
  這樣壹來,祖宗的靈魂將從九泉歸來,他們的意誌將通過龜甲具現。
  雖然大家都知道,結果必然是當今天子完美的得到了“先帝們”的寬恕。
  然而,壓力卻已經轉給了皇室。
  劉氏天子,向來最要臉皮,最講顏面。
  當年太宗時,民間有民謠歌曰:壹尺布,尚能縫,兄弟兩人,不相容。
  太宗皇帝聞之,立刻封淮南厲王三子為王。
  以此證明,他完全絕對沒有故意害自己的親弟弟。
  更不是要貪圖淮南國的土地!
  而今上,自證受命於天,又在宣室殿上方,懸牌匾曰:四海窮困,天祿永終。
  他自然是壹個比太宗還要要面子的人。
  只要要面子,事情就好辦了。
  多則三五年,少則壹年半載。
  他們之中,必然會誕生至少壹位諸侯王,甚至還可能出現兩三個!
  這是劉氏的慣性。
  不會因為時間和世界的變化而改變。
  當然了,他們也深知,自己這麽幹,其實是將朝野上下,尤其是丞相周亞夫,禦史大夫晁錯以及太常、少府、東宮,統統得罪的幹幹凈凈。
  這些人和他們的後代,肯定會視自己這些人為仇寇。
  但這沒有什麽了不起的。
  若能王壹國,續元王宗廟香火,使子孫後代能安享富貴。
  他們要恨就恨吧!
  難不成,他們還敢殺人不成?
  最多以後子孫後代,在這些人面前,沒有什麽好臉色和好果子吃。
  但那又如何?
  現在的情況和形勢就是天子至高無上,擁有遠邁壹切的威權。
  朝野上下,全部加起來,也不夠當今天子壹個指頭來摁死的。
  只要抱上天子大腿,學習復陽候陳嘉跟宋子侯許九,誰又能動的了大家夥?
  因此,這些元王子嗣,表面上看上去都是誠惶誠恐,但實則淡定無比。
  在他們之後,負責守衛太廟的郎官、武士以及廟祝官和祝祀官,也全部都如元王子嗣壹般,坦露上衣,集體跪倒劉徹禦駕之前,口稱:“臣等無能,致使太廟受擾,祖宗神靈不得其靜,願伏法受死,伏請陛下恩準!”
  對這些人而言,他們現在能死,都已經是壹種幸福了。
  只要不牽連自己的家人,就已經是皇恩浩蕩,天子慈悲了。
  豈能再奢求更多?
  劉徹端坐在駟車之上,看著這些人。
  太廟上下,連官員帶士兵以及各種雜役人員,攏共有三百多人。
  這些人,都有著自己的家人和妻小。
  他們若是死在這樣的變故裏,劉徹很清楚,他們的子孫和妻小,將會是個什麽下場。
  首先,父母將無人奉老(假如是獨子家庭的話),其次幼子孺兒,將會失孤(他們的妻子百分百會改嫁)。
  劉徹於是站起身來,看著他們,說道:“朕受命於天,天命朕牧狩天下,卿等皆有罪,朕亦然,百官之非,天下治亂,在朕壹人而已!朕已削發代罪,以朕親躬,而贖群臣之罪!爾等,亦在其列,皆赦!”
  劉徹赦免他們不僅僅是出於憐憫、同情等方向,更是出於維護朝野局面的考慮。
  很簡單的壹個道理——倘若太廟武士和官員統統要治罪。
  那麽,始作俑者的禦史大夫晁錯要不要治罪?
  答案是肯定的。
  哪怕劉徹不願意,那些晁錯的仇人和政敵,也會拿著這個當借口,天天說年年說。
  即使劉徹能堅持住,晁錯也未必能堅持住。
  當年,郅候薄昭,就是被大臣們天天在自己家門外唱哀歌唱的不得不自殺謝罪的。
  學習當年故智,對官僚來說,簡直不要太簡單了。
  另外,因為元王子孫們是從內史衙門的缺口進的太廟。
  現任內史田叔和顏異等劉徹心腹,統統要下獄走壹趟。
  即使能出來,那也要自絕於天下,終生不能出仕。
  所以,這既是劉徹的同情與憐憫,也是對朝局把控的必然,更是收買人心的舉動。
  “丞相!”劉徹下令:“禦史大夫!”
  “臣等在!”周亞夫與晁錯立刻出列恭拜。
  “太常!”劉徹又說道。
  “臣在!”竇彭祖也出列拜道。
  “卿等將朕之發,奉於太廟太上皇衣冠之前,待朕謝罪!”劉徹說道。
  “諾!”
  於是,周亞夫帶著晁錯和竇彭祖,恭敬的從王道那裏接過那縷被呈在壹個盒子裏的頭發,然後,恭身三拜。
  而那些原本以為必死的奉祀官、祝祀官以及武士士兵和官吏,看到這個場景,頓時就哭成了壹片。
  甚至有人爬著爬到劉徹的禦駕之前,哭著說道:“臣等有罪,合該當死,陛下萬乘之尊,天命之子,何等尊貴?何以如此?主辱臣死,自古皆然,臣等豈敢以微末卑鄙之身,令陛下蒙羞,勿為也!”
  說著就要拔劍自刎。
  好在,被左右衛士立刻搶奪走了武器,制服在地。
  劉徹看著他們的容貌,每壹個人的臉上,都流露著視死如歸的神色。
  劉徹知道,他們沒有在演戲。
  這是事實!
  所謂,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從來士大夫!
  尤其是這些給漢室宗廟守靈的武士官員的忠誠和血氣,從來都是鐵骨錚錚。
  當年,諸侯大臣共誅諸呂。
  殺的長安血流成河,最終將諸呂全部剪除,於是迎來代王。
  代王車駕入長安,進抵司馬門。
  當時,已經是諸呂都被消滅幹凈的時候了。
  但是,當代王車駕來到司馬門下時,十位武士持著長戟攔在車駕之前,大聲喊道:天子在也,足下何來?
  直到太尉周勃出面,才將他們訓走。
  又有夏侯嬰跟劉興居,帶人前去抓捕少帝兄弟,對著瑟瑟發抖的少帝說:“足下非劉氏子,不當立!”
  然後,就遭到了護衛少帝兄弟的侍衛持械反抗。
  註意,那個時候諸侯大臣已經控制了局面,諸呂被剪除,在事實上,監視和保護少帝的人是傾向諸侯大臣的侍從。
  妳可以說這些人愚忠,可以說他們死腦筋。
  但他們確實存在,而且是壹個極大的群體。
  對於普通百姓和下層的官員們來說。
  他們不懂統治者的大腦回路,也不知道統治者們到底在下什麽大旗。
  他們只知道壹件事情。
  在現在是忠君,在後世是愛國。
  統治者和精英們固然可以大放厥詞,甚至得意洋洋的耀武揚威,指著他們說道:蠢貨。
  但他們就在那裏。
  不容忽視,不容無視,不容蔑視。
  他們或許力量微薄,或許孤立無援。
  但三千越甲能吞吳,楚雖三戶,亡秦必楚。
  誰傷了他們的心,讓他們失望,誰就必定滅亡!
  因為,歸根結底,國家和政權,需要他們去保護,他們都放棄了國家和皇帝,誰會願意為皇帝和國家流血?
  士大夫嗎?統治者嗎?
  這是搞笑嗎?
  只是可惜,統治者和精英們向來自我感覺良好。
  “朕以己代爾等之罪……”劉徹看著這些人,緩緩地說道:“爾等的性命,就是朕的了,朕沒有讓爾等去死,爾等可以死嗎?”
  這些人方才哭著拜道:“諾!臣等願為陛下前驅,請為親兵,為陛下沖鋒陷陣!”
  “善!”劉徹於是撫掌贊道:“卿等當留有用之軀,磨礪己身,未來聽朕號令,報效家國!”
  “吾等願永為陛下之劍,世世代代,子子孫孫為陛下之士!”於是,三百多人全都匍匐而拜:“萬歲,萬歲萬萬歲!”
  其他大臣列侯和軍隊將士也紛紛恭身而拜:“陛下嘉大惠,降大德,施於臣等,臣等感激涕零,願永永為陛下牛馬!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於是,整個長安城,都回蕩著萬歲之聲。
  ……
  從太廟回返宮中,劉徹剛剛卸下天子衣冠,立刻就有壹位宦官,前來說道:“陛下,太皇太後與皇太後有請!”
  “嗯,果然不出朕所料!”劉徹在心裏點點頭。
  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東宮,豈能不知道?
  他壹知道,反應就只有壹個了。
  東宮現在其實已經是不得不交權了。
  不交權,天下和百官,立刻就要沸騰了。
  自古以來,從未有人能在天下人的反對聲中,還敢繼續擅權的。
  “請轉告太皇太後與太後,朕即刻就過去……”表面上,劉徹還是古井無波,壹副今天啥事也沒有發生的模樣。
  ……
  東宮,太皇太後竇氏與薄太後,攜手坐在上座,聽著竇彭祖的報告。
  隨著竇彭祖的轉述,竇氏的神情漸漸放松了下來。
  “皇帝真是有心了……”竇氏對著薄太後感慨道:“為著哀家,居然不惜以發待罪,還要告罪太廟,這是哀家的不是啊……”
  薄太後連忙道:“母後,這都是皇帝該做的,當年,太宗皇帝侍奉先太後,常常衣不解帶,親嘗湯藥,此臣與母後所共見,皇帝為太宗之嗣,先帝之子,孝順母後,本屬應當!”
  “哀家知道……”竇太後也終於笑了起來:“只是,哀家更知道,哀家不適合秉政,這從今以後啊,哀家就專心念誦《道德經》為先帝和太宗以及高皇帝祈福就好了,這朝野內外和宮中上下,就讓皇帝去處理吧……”
  “傳哀家的旨意:從今往後,但有列侯公卿,入宮來與哀家要言說政務者,皆不見而逐之!”竇太後對著自己身旁的壹個宦官道:“即便其手持哀家信物,也不見!”
  “諾!”
  隨著竇太後的吩咐,壹個時代,終於結束。
  從此以後,東宮退居幕後,徹底隱藏在了宮闕和閣樓之中。
  漢家王朝,劉氏天下,進入了皇帝全面執政,再無桎梏的時代。
  真正的,壹言以為天下法,出口成憲,無可置疑,無可辯駁,無可顧忌的天子。
  “啟稟太皇太後,館陶長公主求見……”
  竇氏話音未落,就有著宦官進來稟報。
  竇氏聞言,深思了片刻。
  對自己的這個女兒,她這個當母親還不了解嗎?
  說得好聽點,這個女兒是女強人,是魯元長公主。
  但說得難聽點,就是壹個仗著母親、女兒以及女婿的威權,肆無忌憚,橫行無忌的潑婦!
  她連丈夫都要欺壓,都要剝削。
  其他壹切公卿列侯,在她眼裏,都是彘狗!
  這些年來,她這個母親壹直在縱容著她。
  竇氏的想法很簡單:哀家就這麽壹個女兒,不寵著她寵誰?
  但,今天發生的事情,給了竇氏巨大的打擊。
  使她知道,假如再繼續跟過去壹樣,恐怕沒有什麽好結果。
  皇帝孫子能護她壹時,還能護她壹世不成?
  況且,她自己也沒幾年好活了。
  她死後,館陶若是繼續這樣放肆,那就恐怕不會有什麽好下場了。
  竇氏曾經親眼目睹過,魯元長公主的女兒,惠帝的皇後,張皇後的葬禮。
  雖然太宗皇帝給足了張皇後面子,以皇後禮儀,安葬在惠帝陵寢之旁。
  可是,那張皇後冷清淒慘的晚年,讓竇氏依舊記憶深刻。
  竇氏外戚的第壹代和第二代,能夠謹守法度,也與此有關。
  沒有人想自己成為第二個諸呂!
  “告訴館陶,哀家很乏,從今以後,沒有要事,不要隨意入宮……”竇氏長出壹口氣,道:“既做陳氏婦,館陶就應該有個陳氏婦的樣子,在家相夫教子,豈不快哉?傳哀家懿旨,收回哀家所賜館陶的令信與符節,再傳令少府,無哀家旨意,不得調撥壹錢給館陶,不如令,從法而致之!”
  在竇氏看來,這是自己在給館陶這個寶貝女兒預留後路。
  同時也是希望對方能夠收斂壹些,規矩壹些。
  不然的話,等自己壹死,館陶恐怕不僅僅可能自己要出問題,甚至還會牽連皇後。
  作為劉氏的太皇太後,竇氏很清楚,劉氏天子對自己的皇後的要求,唯在賢淑而已。
  先帝時,哪怕再怎麽不喜薄後,甚至薄後無後,不也能安享皇後之尊,最終成為太後嗎?
  這就是賢淑的作用!
  反之……
  就是滔天的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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