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五章 《紅高粱》要火？

　　順天府，東方傳媒集團總部。
　　總裁辦公室。
　　時間是三月十六日，周五，下午三點四十分。
　　這個時候，剛在順天府某大型購物中心內的附屬電影院買好了票的陸平，正跟秦晶晶壹起走進旁邊的咖啡廳，兩人壹人點了壹杯咖啡。
　　而在東方傳媒集團這邊，秘書幫忙推開門，杜藝華昂首而入。
　　聽到高跟鞋清脆的噠噠聲，正在看文件的宗成澤從電腦屏幕上收回目光，然後很快就站了起來，滿臉笑容，“杜總，好久不見啦！”
　　杜藝華笑笑，環視這偌大的辦公室，道：“每次來，我都得仔細看好幾遍妳這辦公室，真是奢華！”說到這裏，她還笑笑，“改天等我發財了，我也壹定要給自己弄壹個這麽大、這麽氣派的大辦公室！”
　　哈哈地笑著，宗成澤已經從碩大的辦公桌後面走了出來，擺擺手示意秘書給沖兩杯茶來，然後就招呼杜藝華在沙發上坐下，笑道：“杜總別開玩笑，妳現在要弄也弄得出來呀，只是妳低調罷了！呵呵！”
　　說到這裏，手臂展開，環顧自己這間碩大的辦公室，臉上也是不由得有壹抹驕傲的神色壹閃而逝，旋即笑道：“這也是周總的意思，大公司嘛，就要有壹些大公司的氣派！像那明湖文化，妳去過吧？據我聽說，李謙也好，齊潔也好，那辦公室，都只有三四十個平方……小家子氣嘛！”
　　杜藝華笑笑，沒接話。
　　其實呢，作為壹家下面擁有著自己的制片公司、經紀公司和壹條強大的院線的綜合性的大型娛樂傳媒公司，甚至可以說是全國最大的傳媒娛樂類公司，東方傳媒集團的總裁，也的確是配得上這麽壹間氣派的大辦公室。
　　秘書端來了兩杯清茶，然後轉身帶上門出去了。
　　宗成澤先是讓茶，然後才又笑道：“杜總今天特意來找我，是有事？”
　　此時的杜藝華已經放下自己的坤包，掏出煙和打火機來，沖宗成澤晃了晃。
　　宗成澤壹伸手，道：“妳隨意！我這裏不禁煙。”
　　說話間，他再壹次註意到，這女人抽的還真是他馬男士煙。
　　杜藝華往沙發上壹靠，哢的壹下翹起二郎腿——她今天穿的是黑色的制服筒裙，而且還沒穿絲襪，就這麽在宗成澤身側壹蹺二郎腿，落在宗成澤眼裏，好壹片雪白雪白的大腿內側，從眼前壹閃而逝。
　　有人說，穿制服裙子敢不穿絲襪的女人，要麽是傻，要麽就是對自己的腿型、皮膚有著超級的自信——毫無疑問，杜藝華的確是壹個配得上這種自信的女人。
　　當然，宗成澤也就是偷偷瞥了壹眼，然後就躲開了目光。
　　這個女人，簡直是娛樂圈的神話。
　　雖然這些年壹直都在深水裏趟，但自來便是壹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自在——據說周總也打過她的主意，畢竟她的確是很漂亮，而且她的誘人程度，甚至遠比顏值還要高。但不知為何，還沒出手，就知難而退了。
　　周總都要忌憚之極的女人，他當然不敢造次。
　　啪的壹聲，火光亮起。
　　性感的紅唇噙著香煙，湊過去，煙霧騰了起來。
　　叮的壹聲，收起火機，杜藝華吐出壹口煙來，道：“有事！”
　　宗成澤笑道：“有事妳說。”
　　杜藝華道：“我看下面的影院裏，給《紅高粱》那部電影的排片，似乎很少？”
　　宗成澤聞言楞了壹下，但想了想，他還是如實回答，“所有門店平均14.3%，低是略低了點，但在我們看來，這是壹個比較合適的排片。”
　　杜藝華道：“我覺得這片子要火，趕緊漲點排片吧！”
　　宗成澤又楞，認真地打量了杜藝華壹眼，神色有些復雜地笑了笑，卻難掩驚訝，問：“杜總妳說有事，就是這事兒？”
　　“嗯！就這事兒！”
　　杜藝華神態閑適，壹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
　　但宗成澤以為她是在開玩笑。
　　“杜總這是在給明湖文化當說客？”
　　杜藝華聞言訝然地扭頭看了他壹眼，“說客？……呵呵，宗總，妳知道我的，我從不給任何人打工！”
　　宗成澤收起笑容，了然地點了點頭。
　　這倒是。
　　不過麽……我就呵呵了！
　　宗成澤攤攤手，笑道：“那我只能說，多謝杜總的關心。不過……妳多慮啦！”
　　頓了頓，他愜意地往沙發上半歪半靠，得意地道：“我知道杜總是替我操著心呢，不過，這件事我們事先看完了片子之後，已經內部討論過了！院線方面的看片專員給這部電影的估算，是大概有七千萬到就九千萬的票房基本面，所以，我們這個排片雖然收的緊了點兒，但我們東方院線旗下的門店，位置都不錯，恬然的就比較聚攏觀眾，所以，其實不比那些排片高的院線少賺錢的！而等到下周，呵呵，陸平陸導那部片子是被大家都比較看好的，到時候正好……”
　　他壹個人說了半天，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下意識地就打住話頭。
　　杜藝華不說不笑，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
　　他下意識地坐直身子，卻還沒等他說話，杜藝華已經開口道：“看片專員……都是壹幫笨蛋！廢物，垃圾！”
　　宗成澤的臉色刷的就是壹變。
　　這個攻擊，可有點狠。
　　就算是杜藝華再怎麽不好惹，宗成澤身為國內最大的傳媒娛樂集團的總裁，自身的驕傲也是不容挑釁的。
　　此時他看著杜藝華，臉色似笑非笑，道：“杜總在培養演員上，的確是有獨到之處，讓人想不服都不行，最近這幾年，國內新冒頭的壹代年輕演員，妳捧出來好幾位吧？可以算是成就非凡了！可我怎麽不知道，杜總什麽時候成了電影專家了？而且……擅長估算和分析票房？”
　　杜藝華聞言笑笑，紅唇壹張，壹口煙噴出來，然後笑道：“我從來都不懂電影啊！而且我從來都不怕別人把我當成電影上的白癡！”
　　頓了頓，她笑著道：“但是我問過行家啦！大師哦！”
　　宗成澤臉上帶著譏諷和嘲笑，“哦？行家？大師？難不成是華飛影視那邊有誰給杜總妳出主意了？可是據我所知，華飛他們連自己的院線都沒有吧？”
　　杜藝華笑，突然道：“是李謙！”
　　宗成澤扭頭看著她，先是楞，旋即笑，繼而哈哈大笑。壹邊笑，他還壹邊上氣不接下氣地道：“杜總妳真會開玩笑！”
　　杜藝華不說話，笑瞇瞇地抽煙，看著他笑。
　　笑聲很快就停下了。
　　宗成澤臉上恢復認真，冷冷地問：“李謙說的？”
　　杜藝華很認真地點了點頭，同樣認真地道：“最近這幾年，咱們國內電影圈子裏，沒人能不服人家吧？別管商業片，還是文藝片！而且……妳別看老秦他們在外頭跟李謙打嘴仗打得飛起，但真說起來，怕是連他也說不出什麽詆毀的話？李謙的觀點，難道還不如妳們下面那幾個所謂的看片專員？”
　　宗成澤笑起來，露出壹口白牙，看去有些鋒利。
　　“但《紅高粱》是李謙的片子！”
　　他認真地說著壹句人盡皆知的話。
　　杜藝華聞言聳聳肩，還待再說什麽，卻突然有人敲門，隨後，宗成澤的秘書就推門進來，道：“宗總，院線的熊總來了，要見您！”
　　宗成澤聞言壹楞，旋即擺手，“讓他進來吧！”
　　於是幾秒鐘之後，身材高大魁梧的東方院線總經理熊成朝邁步走進辦公室。
　　看見杜藝華居然也在，他微微有些吃驚。不過杜藝華跟東方傳媒這邊始終都走得不算遠，所以大家也在不同的場合見過很多次了，不算陌生。
　　但是，沖杜藝華點了點頭，打了個招呼之後，熊成朝卻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噠的壹聲，高跟鞋落地。
　　杜藝華放下二郎腿，把煙屁股擰滅在煙灰缸裏，隨後就拿著自己的坤包站起身來，笑道：“反正我的建議也說了，僅供參考吧！我就不打擾妳們了！宗總，熊總，回見！”說完了就起身往外走。
　　宗成澤站起身來送客，熊成朝還客氣地沖她點點頭。
　　久在東方傳媒的他，也同樣甚至這個女人的道行深不可測，能不招惹，就最好不要招惹，關系處的融洽些，只要好處沒壞處。
　　等她走了，門關上，熊成朝這才迫不及待地道：“宗總，我翻來覆去的尋思，越尋思越覺得不對勁，關於《紅高粱》的事兒，我覺得很不對勁！”
　　宗成澤聞言，下意識地就是眉頭壹皺。
　　如果是熊成朝自己跑來說這個事兒，即便是內心會對他這個執掌著東方傳媒旗下很大壹塊的競爭者，多少有些忌憚，但正常的業務和建議，大家還是該怎麽聊怎麽聊的。畢竟有周陽華這位老大在那裏放著，誰都蹦跶不起來，也不敢蹦跶。
　　但是現在麽……
　　杜藝華前腳剛說完，走了，後腳自己旗下的院線老總就跑來又說！
　　《紅高粱》要火？
　　呵呵！
　　宗成澤拍拍沙發，滿臉笑容，“來，成朝，來坐下說。怎麽不對勁了？”
　　熊成朝過去坐下，認真地分析道：“李謙的電影，導演加男主角，而且這個主角很值得說道說道，很有吸引力，也很有演技，不是出去露個臉兒的事兒！柏林電影節，三個銀熊壹個金熊，四個獎杯！熱度無比的高！華飛影視那邊，尤其是秦渭那個經紀人杜成邦，還傻乎乎的陪著明湖文化炒，那個熱度，至少在當時當下，沒人能比！陸平再怎麽貼熱度，也貼不上去的，沒得比！”
　　“然後，最關鍵的是，這部電影的四座獎杯真不是白拿的，我看了好幾遍了，這部片子是真的很厲害，很牛逼！甚至可以說，是震撼！”
　　“所以……這樣壹部片子……我的經驗告訴我，我的直覺也在告訴我，這樣壹部片子，他的表現力是不可能就這麽點兒的！”
　　他說得認真，宗成澤也聽得認真。
　　甚至他說壹條，宗成澤都微微地頜首，表示自己聽懂了、明白了。
　　然後，等他說完了，壹臉期待地看著宗成澤，宗成澤這才饒有趣味地開口問：“妳的意思是不是想說，咱們的看片專員，都是些笨蛋，廢物！還有他們此前的那些分析，都是垃圾！不靠譜！……對嗎？”
　　熊成朝聞言楞了壹下，旋即，他的臉色壹下子就紅了起來。
　　霍然壹下站起身來，他忍不住大聲道：“宗總，妳這話什麽意思！我可沒有這個意思，更沒有這麽說，我只是想說……”
　　宗成澤擺手，再擺手，笑容滿面。
　　“我知道，我知道！妳的直覺嘛！妳的直覺，總是很靈的！”
　　說話間，他又拍拍沙發，“不要著急嘛！來，坐，坐，坐下說！”
　　等熊成朝坐下了，宗成澤道：“好，那麽，我們暫且認為妳的說法、妳的預判，妳的直覺，都是對的！那，妳準備怎麽辦？”
　　熊成朝聞言眼前壹亮，當即道：“抓緊時間跟明湖文化的電影發行部門聯系，要拷貝！就說咱們準備在明後兩天加大排片力度！”
　　頓了頓，他興奮地道：“大家都對《紅高粱》的票房預期不太高，再加上它的確是壹部文藝片，所以我在想，說不定很有可能，就連明湖文化那邊，也對這部電影的賣座能力，是有所低估的！所以，我判定，在常規的，按照放映合同需要提供的拷貝之外，他們留起來以備急用的多余拷貝，應該是不多的！”
　　“那麽，宗總，現在是周五下午，咱們趕在現在，說要擴大排片規模，給他拿壹大批拷貝過來，等到明天周六，票房壹旦如我的預感壹樣爆了，那麽，其它院線就算是想要追要拷貝，明湖文化都拿不出來！那麽到時候，最多的拷貝，就是在咱們手裏的，到時候，雖說還不是獨門生意，但也差不多了！”
　　說到這裏，他興奮地幾乎要兩眼放光，“這可是個大賺壹筆的機會呀宗總！”
　　宗成澤抿嘴，緩緩點頭。
　　然後，迎著熊成朝那灼熱的目光，他慢條斯理地道：“無緣無故的憑壹句話，明湖文化是不會把拷貝直接給咱們的！拿拷貝，必須補簽放映協議，那麽，不管這部電影接下來的上座走勢如何，咱們都必須按照協議，擴大排片規模！”
　　見熊成朝似乎要開口說話，宗成澤冷靜地壹擡手，阻止他，然後繼續道：“好，我知道妳想說什麽，咱們院線現在給《紅高粱》的排片，只有14%左右，所以，以這部這幾天的上座情況來看，哪怕就算是加壹倍的排片，也肯定賠不了！甚至比咱們放其它的片子，還要多賺，對吧？”
　　熊成朝聞言張了張嘴，但最終，他還是沒說出話來。
　　宗成澤滿臉胸有成竹的微笑，道：“對嘛！妳是知道的嘛！明湖文化這幾年太猛了，往上竄的勢頭，攔都不攔住啊！怎麽辦？壓壹壓嘍！”
　　說到這裏，他笑道：“還好，咱們是院線！誰都不怕！”
　　熊成朝悶坐了十幾秒鐘，然後才又突然開口，“可要是明天，這部片子的票房壹下子要爆，咱們手裏沒有拷貝，怎麽辦？”
　　宗成澤聞言，哈哈大笑。
　　笑聲停下，笑容收起，他冷冷地道：“那要是把拷貝要來了，放映協議也簽了，經過了前面這幾天的消耗，它的票房潛力已經出來壹大半了，到時候妳那麽多影廳開著，放著，沒人看……而且還不能違背協議，結果到時候突然有壹部別的片子火起來了，怎麽辦？”
　　熊成朝張口結舌。
　　他向來不是牙尖嘴利之人，論起辯論，他從來都沒贏過宗成澤。
　　但是說到這裏，宗成澤卻又突然兩手壹攤，好整以暇地笑道：“當然嘍，雖然打壓明湖文化壹下這個政策，是老板親自定下的，但妳畢竟是東方院線的老總啊，說起來，其實我這個東方傳媒的老總，對妳的院線那邊，也是不好插手具體業務的嘛！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哈哈，壹切決定權，都在妳自己手裏！”
　　熊成朝定定地看著他，神色轉冷。
　　呼哧壹下站起身來，他壹邊大步往外走，壹邊冷冷地道：“告辭！”
　　宗成澤依舊是滿臉笑容，“不送了！”
　　……
　　壹路氣呼呼的來到電梯間，熊成朝帶著些氣憤地扯了扯領帶。
　　但剛剛拐過彎、壹腳邁進去，他壹眼就看到，有個女人正趴在窗口抽煙——背影曼妙，曲線誘人。
　　聽到腳步聲，杜藝華轉過身來，笑笑，又抽壹口，然後在垃圾桶上擰滅了煙屁股，這才徐徐地吐出煙來。
　　按下下行鍵。
　　她扭頭打量著熊成朝，笑道：“又惹了壹肚子氣？”
　　熊成朝不自然地笑笑，“杜總說笑了。業務上的壹點小爭執，很正常。”
　　杜藝華笑起來，紅唇緩緩地綻放。
　　電梯來了。
　　杜藝華先邁進去，熊成朝猶豫了壹下，也跟了進去。
　　杜藝華自己按了個負二層。
　　熊成朝有心想開口讓她幫忙按壹下樓層，畢竟杜藝華肯定知道，東方院線的辦公地址就在下面的二十二層，但想了想，他還是自己伸手去按。
　　但手剛伸出去，就被杜藝華給擋了回來。
　　熊成朝有些詫異地看著她。
　　杜藝華微微地歪著腦袋，笑著問：“找個地兒坐坐，喝兩杯？”
　　熊成朝有些楞，過了幾秒鐘，才道：“妳……跟我？”
　　杜藝華點了點頭，笑起來。
　　不得不說，她笑起來時，真的是有些魅惑眾生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