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壹十壹章 屏幕之外

　　青州府某縣某鄉，李家村。
　　壹輛光澤鮮亮的捷達車，停在壹座壹看就是剛翻蓋沒兩年的新院子門口，過往的村民看見了，總忍不住要多看幾眼。
　　這是混在濟南府當老師的李家老大回來了，村民們都知道。
　　“哎，好，好，妳不用掛念我跟妳媽，我們在老家這邊挺好的，嗯，初三吧，初三回去，嗯，我知道了，壹會兒給妳爺爺奶奶說，說妳給他們拜年。行了，那妳預備吧，好好的啊，妳爺爺奶奶都說熬夜也要等著看妳上春晚呢！”
　　李爸掛斷了電話，滿臉的笑容，壹擡頭，正好有人從門口過，此刻正駐足、打量著那輛捷達車。
　　李爸見狀笑著走過去，上煙，“四哥。”
　　那人笑呵呵地接過煙去，看見李爸手裏的煙盒，“謔，好煙啊！”李爸笑笑，沒說話，只是掏出火機給他和自己都點上煙。
　　抽上壹口煙，那人又忍不住扭頭艷羨地看向捷達車，頓了頓，才問：“聽孩兒他娘說，妳家小謙今晚要上電視？”
　　李爸聞言咧嘴壹笑，“嗨，這不嘛，就沒法回來過年了。是華夏臺的春晚，小謙剛才還來電話，說是晚上十壹點半左右。”
　　“呦，咱家還真出了個大明星咧！”
　　李爸呵呵而笑。
　　又聊幾句把人送走，李爸邁步回院子裏來，正好李媽掀開簾子出來，關心地問：“小謙的電話吧？說什麽了？”
　　李爸壹副渾不在意的模樣，悠然地道：“沒事兒，能有什麽事兒！就是說晚上就不打電話了，他的節目不是在十壹點半多嘛，怕到時候咱們睡下了。”
　　李媽點點頭，卻又道：“這哪能睡！咱們全家都要等著看他上春晚呢！”
　　李爸“嗯”了壹聲。
　　本來今年秋天的時候，他們還決定等到放了年假了，就去到順天府過個年呢，兒子忙嘛，那就自己湊活兒子嘍！再說了，幾個兒媳婦、準兒媳婦都是順天府那邊有家有產的，他們兩口子也想過去看看。
　　結果後來就出了耿樂那碼子事兒，李謙隨後就決定要上今年的春晚。兒子要上春晚，事情肯定忙得不可開交，李爸李媽就商量了，還是別過去給兒子添亂了，再說了，就是過去了，大年夜也肯定還是落他們兩口子呆在房間裏看春晚。
　　所以思來想去，兩口子還是決定回李爸的老家來過這個年。
　　人常說，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
　　李爸李媽當然不覺得自己就怎麽富貴了，但托兒子的福，老李家出了個大明星，怎麽著也得算是他李書文教子有方了，這是給家族裏增光添彩的美事兒，他們倆當然也就想著要回老家來顯擺顯擺。
　　事實上這幾年下來，自從李謙賣出了那幾首歌開始，李爸是車子也開上了，面子也蹭蹭地漲起來了，要不是他們老兩口壓著不要，兒子把別墅都給買下了，這該有的裏子面子，也差不多算是應有盡有了。
　　但別管再怎麽有面子，大家都只是感覺到李家那個小子有本事、發財了而已，牛則牛矣，卻總還是不免有些隔靴搔癢之感。
　　妳說李謙多大多大本事，說他手裏有家唱片公司，說他壹手捧紅了多少個大歌星，那都太玄乎，實話說，以李爸的脾性，也不太好意思急赤白臉地自己站出來這麽顯擺兒子，至於說兒子現如今資產多少，那個倒是夠直白、夠直接，但可想而知，李爸就更加不屑了！
　　但這回不壹樣了，這回是要上春晚了呀！
　　相比起什麽開公司啊、捧明星啊之類的，這個可就足夠的直觀了——老百姓嘛，妳跟他說再多，都不如他親眼看見某個人出現在春晚的舞臺上！
　　於是這壹回，就連原本並不太願意跟著李爸回老家過年的李媽，也沒有絲毫的反對意見，倆人簡單壹商量，等到李媽放了年假，買了年貨之後直接就開車回了老家——農村閑話傳得快，李爸李媽回來之後把李謙要上春晚的事兒壹說，沒幾個小時的功夫，周圍壹片人家就已經傳遍了，等到大年二十九，據說附近好幾個村子的人都已經差不多知道了！
　　於是，幾乎每個人碰見李爸，都要問這麽壹句，“聽說妳家小謙要上電視了？”
　　沒得說，李謙覺得自己心裏前所未有的舒坦，腰桿兒挺得筆直，臉膛兒那叫壹個紅光滿面，走路那叫壹個虎虎生風，說話那叫壹個底氣十足。
　　當然，老李同誌還是很講究儒家的“謙抑”那壹套的，所以，底氣越足，他說話就越低調，至於主動誇兒子兩句什麽的，那是想都不要想的！哪怕是在李謙的爺爺奶奶跟前，他也總是挑自己不滿意的說，“這小子快愁死我了，這才剛二十歲，壹身的女人債，將來可怎麽辦？家宅不寧啊！”
　　當然了，每當李謙的爺爺奶奶和叔叔嬸子反過來誇李謙的時候，就肯定是李爸心裏最爽的時候了。
　　在院子裏抽了半根煙，跟李媽念叨了壹下李謙電話的內容，正好李謙的二嬸端著壹盤菜從廚房出來，看見他們兩口子站在院子裏，就招呼，“大哥，嫂子，進屋啊，咋在外頭站著，那麽冷！”
　　李爸就笑呵呵地回應壹句，扭頭指使李媽，“妳去幫忙端菜去！”李媽答應壹聲要去，李謙的二嬸趕緊道：“不用，妳跟嫂子都屋裏坐著去！”
　　這時候門簾壹掀，李謙的二叔、三叔都出來，臉上滿滿的都是笑容，“哥，嫂子，妳們坐著去，讓她倆弄就行！”
　　說話間進了屋——去年李謙的二叔要翻蓋房子，李爸李媽還贊助了壹萬塊錢，現如今這屋裏頭收拾得幹幹凈凈，水泥地也泥得平整，不再像過去那樣又黑又小的屋子了，不到天黑都不用開燈。
　　李謙的爺爺正在沙發上抽煙、看電視，李謙的奶奶從沙發上回過頭來，問兒子，“小謙說沒說他上完電視回來不？”
　　李爸李媽聞言齊齊楞了壹下，這時候，沒等李爸開口說話，李謙的爺爺已經開口道：“得叫他回來，這是個露臉的事兒，正好電視上錄了像，就叫他回來，到時候我帶著妳們，到咱祖墳上給老祖宗燒炷香。”
　　李媽扭頭看向李爸。
　　李爸楞了片刻，還是道：“他要回來，我沒讓他回來。”——這個事兒，李爸還是心裏有數的，別說李謙了，連他都不怎麽信祖墳那壹套，回來壹趟露臉是露臉，但實話說，混到李謙這個地步，就連李爸都不覺得回來跟這村子裏的鄉親們見個面遞根煙就露什麽臉了，而且最關鍵的是，春晚是現場直播的，等他上完了節目本來肯定就已經夠累了，要是第二天還得起個大早開車趕回來，別說李媽了，他自己先就舍不得叫兒子遭這個罪。
　　當然，話肯定不能落到李謙那裏。
　　這種事兒，難不住李爸這種文化人，他壹邊走過去坐下，壹邊有模有樣地道：“妳們不知道，上春晚並不是說今天晚上把節目壹露就完事兒了，接下來還有的忙呢！人家領導那麽照顧，給了咱兩首歌的功夫，這是多露臉的事兒？為什麽輪到咱身上，輪不到別人身上？壹方面當然是小謙有點本事，另外壹方面，也是人家領導看重啊！哦，完事兒妳就跑了？那不合適！”
　　李媽聽得壹楞壹楞的。
　　李謙的爺爺奶奶也都聽得壹楞壹楞的。
　　片刻之後，李謙的爺爺點了點頭，鄭重地道：“那倒也是，還是領導重要！那就別叫他急著回來了！”
　　李爸笑著點點頭，正要說話，那邊李謙的三嬸已經掀開棉簾，笑道：“餃子出鍋嘍！”
　　冬天，黑的早。
　　李家壹家人吃過了餃子，天才剛剛六點來鐘。
　　於是，壹大家人就坐在客廳裏聊著天，等著看春晚開始。
　　只不過這個時候，說話的主力軍，就已經不是李謙的爺爺奶奶和叔叔嬸子了，而是他的幾位弟妹。
　　李爸是家裏長子，下面有兩個弟弟壹個妹妹，再下面，李謙在他們這壹輩裏拍老二，二叔家的大姑娘最大，十七歲就已經嫁人，再下面，李謙還有三個叔伯弟弟和壹個叔伯妹妹，到現在，小的十三歲，大的都已經十七歲了。
　　可以說，他們四個，都正是喜歡聽歌，也會崇拜偶像的年齡段。
　　而很顯然，有那麽壹個成功的哥哥在，又是個大明星，理所當然的，李謙是他們這幫小家夥心中的第壹偶像。
　　於是，李謙雖然沒回來，但大伯大娘回來了，在最初的生澀感逐漸消退之後，他們幾個很快就成了好奇寶寶，各種關於李謙的問題，都紛紛地拋出來，壹會兒妳問壹個，壹會兒他問壹個——知道的能說的，李爸就說，不知道的或者不能說的，李爸就編，總之，唬得幾個小家夥壹楞壹楞的。
　　然後，八點鐘很快就到了。
　　春節晚會，即將開始。
　　……
　　“嗯，嗯，嗯，好，那行，掛了吧！”
　　面無表情地掛斷電話，廖爸直接把手機撂到了茶幾上。
　　廖媽急得瞪眼，忍不住就道：“妳跟他說話，就不能客氣點兒？和軟點兒？妳瞧妳那張臉拉得……那什麽口氣那是？別管妳高興不高興，大丫頭喜歡人家，寧願給人家做小老婆，妳管得住啊？以後她就是人家的人了，妳動不動給人家擺個冷臉，妳這不是給閨女找難受呢嘛！”
　　廖爸扭頭看看廖媽，忍不住就想瞪她，下意識地往另外壹邊瞥了壹眼，見二敏正陪小子玩得高興，姐弟倆是少見的親熱，似乎是也沒怎麽關註這邊，他才壓低了聲音，道：“妳懂個屁，我讓那小子怕著我點兒，這才是疼閨女！”
　　頓了頓，他又道：“怎麽著？妳的意思，我閨女給他當小老婆了，就得我也仰著臉兒看他？壹家子都給他當小老婆？告訴妳，那樣人家就更看不中妳！妳個老娘們，頭發長見識短！”
　　廖媽的眼睛眨了幾眨，似乎是覺得廖爸說的也不是全沒道理，就沒好氣地擺擺手，“行行行，妳有道理行了吧？就妳精！”
　　頓了頓，白了廖爸壹眼，她又忍不住湊上來，問：“哎，他都跟妳說啥了？”
　　廖爸聞言想了想，道：“說什麽……回頭閑壹點兒的時候過來看咱們……妳瞧瞧這個話說的，心不誠妳知道嗎？咱們是誰？是他什麽人？那是嶽父嶽母！那還非得閑了才能過來呀？今年就算了，特殊情況嘛！可過年回不來也就回不來吧，平常就不能過來住兩天？去年壹年，他都沒過來打個照面！”
　　說到這裏，頓了頓，廖爸壹副氣不打壹處來的模樣，不屑地道：“不就是上個春晚嘛，咱家大丫頭都上過好幾次了！多稀罕似的，還得打個電話把親朋好友通知個遍？小家子氣！……”
　　廖媽白了他壹眼，“行了！妳！不就是老不過來看妳讓妳覺得沒面子嘛！至於嘛，跟個小孩子似的，也不怕叫妳閨女兒子看見了笑話妳！”
　　“我……”廖爸有點著急，但聞言想要反駁，卻做賊心虛壹般，下意識地扭頭往外邊看了壹眼，然後才故作不在意地突然轉了話題，“妳聽這個二敏回來說的，把他誇到天上去了都！花了我十幾年錢，還是白給，都沒說誇我壹句，過去給人打了幾個月工，掙那點兒破工資，人家就成恩人了，成偶像了！”
　　廖媽徹底讓他給氣笑了，站起身來，拉他，“行了，快開始了，看電視去！我把酒都給妳燙好了！”
　　廖爸壹擺手，甩開廖媽，“不看，有什麽好看的！”
　　廖媽瞪眼，“真不看？”
　　廖爸不吭聲。
　　廖媽眼睛微微瞇起，跟廖遼憋主意的時候壹模壹樣的，然後，她突然小聲道：“妳閨女可是也要出場的！還有那個叫周嫫的，妳就不想看看？”
　　廖爸扭頭看看她，無聲地站起身來。
　　這個時候，客廳裏，廖敏突然道：“媽，我已經去周嫫那邊探過壹次路了，她住羊圈胡同，我已經能找到她家了，等過完年回去，我準備找時間去她那邊看看去，看她到底有多厲害，壹個老女人，能把我姐夫迷成那樣！”
　　廖爸廖媽聞言齊齊楞在那裏。
　　“別！”廖爸下意識地道。
　　“姑奶奶，妳省省吧！”廖媽道。
　　頓了頓，廖爸嘆口氣，“都是小老婆，打什麽打！打死壹個，妳姐也當不了正宮娘娘！”
　　廖敏聽見這個，頓時就眼前壹亮，然後興奮地道：“妳們不說我還想不起來，我見過那個王靖露啦！”
　　廖爸廖媽聞言，不由得對視壹眼，然後趕緊走過去坐下，廖媽道：“說說，她是個怎麽樣的人？她跟妳姐姐關系咋樣？”
　　廖敏笑笑，突然伸出手來。
　　廖爸廖媽齊齊壹楞，然後廖爸很自覺地伸手掏出錢夾來，整個的拍到了廖敏手上，廖敏利落地打開，把現金盡數抽出，空錢包還回去，在沙發上盤腿坐好，壹邊看看屋裏的掛鐘，發現離晚會開始還有十幾分鐘，壹邊做好了長談的準備，開口道：“她長得很漂亮，特別乖巧、特別招人疼的那種女孩……”
　　……
　　廚房裏的裊裊香氣傳出來，王爸坐在沙發上悠然自得地看著電視，不時地看向王靖露姐弟倆，偶爾叮囑壹聲，“妳小心點兒妳弟弟，別磕著！”
　　王靖露答應壹聲，然後繼續拿小玩具引著自己才兩歲多的小弟弟玩。
　　畢竟是兩口子，陶慧君決議在順天府定居了，王爸擰不過她，壹個人孤單的日子也過膩歪了，眼看要過年了，就幹脆帶上兒子和保姆，到順天府這邊過年。
　　只是可惜，大女兒和女婿都要去上春晚，就算過來了，也吃不上壹頓團圓飯。
　　不過麽，王家幾個人心裏，還都是挺高興的。
　　這是王靖雪第二次上春晚，而且跟上壹次時在華歌唱片總感覺心裏不踏實不壹樣，這壹次，她是簽約在了自家妹夫的公司，不光是她自己，連王爸王媽心裏都是踏實的——別的事兒擱壹邊，至少在事業上來說，跟著李謙混，肯定是沒錯的，這不，新組合玫瑰力量又大紅大紫了，而且看上去似乎比過去的五行吾素還要更加的火！
　　不壹會兒，陶慧君解掉圍裙，端著菜出來，保姆也跟著往外端菜，壹邊端菜，陶慧君壹邊問：“剛才是小謙來的電話？”
　　見王爸點了點頭，她又問：“說什麽了都？”
　　王爸道：“沒什麽，就是打個拜年電話唄，說是明天過來給咱們拜年。”
　　陶慧君點點頭，壹邊放下菜轉身往廚房走，壹邊忍不住道：“妳瞧瞧，這就看出人是不是聰明了，李謙還知道打個電話，反倒是小雪那丫頭，連個電話都不知道打回來！”
　　王爸聞言不由得道：“待會兒節目完了就回來了，又不是多遠的路，有什麽好打電話的？”
　　陶慧君沒搭腔，只是嘆了口氣。
　　王靖露臉上的笑容不知不覺收了起來，才兩歲多的小弟弟活蹦亂跳的，對新家表示很喜歡，對小姐姐給自己買的各種玩具，也是壹副樂不思蜀的大愛模樣，這時候就在王靖露的身邊蹦蹦跳跳的，但不知怎麽，王靖露心裏卻是怎麽都高興不起來了——小家夥很敏感，盡管玩得正開心，卻還是很快就直覺地察覺到了自己的小姐姐有點不開心了，於是，他臟兮兮的小手伸過來，大大的眼睛黑亮黑亮的，終於忍住了沒有看向自己的新玩具，而是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小姐姐。
　　王靖露沖他笑笑，搓搓他的小手，“咦，這是誰的小手啊，怎麽那麽臟？馬上就要吃好吃的了，那個人要不要洗洗手呢？”
　　小家夥誇張地點了點頭。
　　王靖露笑著壹把抱起他來，走向洗手間，“走嘍，我們洗手去嘍！”
　　等到他們姐弟倆洗了手回來，壹桌子飯菜已經上桌，另外還有幾盤餃子，滿桌子熱氣騰騰的，香氣撲鼻。
　　大家都坐下，陶慧君正發筷子，王爸懷裏正抱著兒子，拿筷子沾了酒餵他，卻又突然想起來，問：“小露，上次電話裏妳說妳們買了壹塊地在建房子，怎麽樣了？”
　　王靖露笑笑，道：“基建還沒完呢，要想住進去呀，估計要到明年年底了！”
　　王爸點點頭正要說話，陶慧君擡頭看看掛鐘，突然道：“哎呀，馬上就要開始了，趕緊的，遙控器呢？”
　　……
　　酒盅端起來，啪的壹碰，壹飲而盡。
　　放下酒盅，肖愛國抄起酒瓶，先給老爸倒上，然後才給自己倒上，兒子在旁邊坐，嘴裏的餃子還沒咽下去，就嗚嗚咽咽地說：“我也要喝！”
　　肖愛國夾個餃子扔進嘴裏，扭頭瞥他壹眼，“喝個屁！”
　　那小子牛，腰壹挺，眼壹瞪，“那妳就給我倒壹杯屁！”
　　壹屋子人哄堂大笑。
　　肖爸爸道：“成，有點意思，跟妳小子小時候壹個模子刻出來的！整天悶不吭聲，關鍵時候憋出來壹句，讓妳氣死又笑死！”
　　說話間，他招手，“孫子，過來，爺爺給妳喝！”
　　肖愛國的老婆趕緊壹把摟住，“爸，可不敢給他喝，他才多大，喝酒燒壞了腦子怎麽辦？”
　　肖爸爸不以為然地伸手壹指肖愛國，“這位，七歲就偷我酒喝，好家夥，半瓶兒啊，燒刀子那可是，喝完了那壹覺睡的！……妳覺得他腦子不好使了？”
　　老爺子這麽說了，肖愛國的老婆就有點不太好意思攔著了，偏偏他兒子又是個大膽兒的，爺爺叫過去喝，那就過去喝，而且老頭兒遞給他杯子，他是真喝，壹口，就把壹盅酒給灌下去了。
　　壹家子人都驚奇地看著他。
　　小家夥兒擠眉弄眼吐舌頭，“嘿嘿，真難喝！”
　　肖爸爸哈哈大笑。
　　肖愛國也笑笑，那感覺，還真就跟看著當年小時候的自己差不多。
　　就在這時，電視機那邊傳來的動靜，引起了他的註意，他拿起酒瓶正要給老爺子滿上，卻下意識地扭頭看了過去。
　　“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們，全球的華人華僑、海外同胞們，大家……過！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