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正主兒

　　事情已經鬧到了那麽大，而且最關鍵的是窗戶紙已經被捅破了，所以，誰都無法再裝作不知道這件事了。隨後，住在三樓的金漢就親自過來，當場大發雷霆。
　　“妳以為劇組是什麽地方？讓妳來談戀愛的嗎？……妳少給我來這套，戲裏飾演情侶戲外就也要是情侶嗎？這是誰家的規矩？人家沒告訴妳她已經有男朋友了？妳這麽弄什麽意思？想讓我的劇組不得安生是嗎？……呂！潤！東！我再次警告妳，我的劇組，就是不許出現這種事！”
　　金漢的驚天怒吼，很快就引來眾多的旁觀者。
　　不過還好，這家酒店的三樓和四樓已經被劇組給包圓了，所以壹時半會兒的，消息倒是不至於泄露出去，但至少此時，走廊裏卻已經是聚滿了人。
　　呂潤東比較還是年輕了點兒，而且此前壹路走來，接連好幾部電視劇，名氣越來越大，這次幹脆是電影了，實話說，聰明歸聰明，傲氣還是有的。當著那麽多人被拒絕，已經讓他心裏頗為不爽，此刻又被導演指著鼻子大罵，畢竟只是壹個二十歲剛出頭的年輕人，當下頓時心裏的火就憋不住了，沒等金漢吼完，他當時就大聲道：“我喜歡王靖露，我就是喜歡王靖露！”
　　就這壹句話，頓時把金漢又氣又怒，居然噎得說不出話來了。
　　還妳就是喜歡王靖露……這壹刻，那麽多人聽見、那麽多人看見，金漢簡直是連把他壹腳踹死的心都有了！
　　但是偏偏，戲拍到現在，不上不下，讓他還真不敢拿他怎麽樣！
　　這壹刻，他心裏後悔的什麽似的，早知道就直接告訴他王靖露和李謙的關系好了——可是話又說回來，看這小子挺聰明的，怎麽偏偏這事兒上就那麽死腦筋呢！
　　冷場。
　　徹底的冷場了。
　　呂潤東這麽壹吼，頓時讓導演金漢都不知道該怎麽辦——往小了說，這件事情被他這麽挑破了，劇組最重要的兩個演員之間，必然已經是有些尷尬了，雖然男女主角之間沒有任何的親熱鏡頭，但接下來的戲，還是不好拍了，而往大了說，他這麽壹吼，可是直接在挑釁導演的威嚴！
　　眾所周知，在劇組，導演的威嚴，不容挑釁。
　　金漢深吸壹口氣，目光冷峻，淡淡地道：“既然妳那麽有種，好，我管不了妳，妳的戲先停了吧，把妳的經紀人叫來，告訴他，如果兩天之內我看不到他出現在我面前，我就會宣布，妳被劇組開除了。”
　　呂潤東聞言愕然。
　　……
　　“妳傻呀妳，他們不肯說明白了，當然有他們的緣故，但妳做事情之前，就不會先找機會去找他們先套套話麽？如果壹整個劇組的人都紛紛地暗示妳，這個人是妳絕對不能動的，妳還要動？愛情？狗屎的愛情！呂潤東，妳入行是第壹天嗎？就算是第壹天，記得我反反復復叮囑過妳的嗎？做什麽事情之前，如果感覺有危險，記得先給我打個電話說壹聲！妳他媽全忘了？”
　　“什麽？什麽什麽什麽？妳還有臉說？妳覺得她就是個普通的小姑娘？妳覺得？妳知道個屁！我問妳，這部片子是誰投資的，知道不知道？哦，知道是明湖文化哈，那妳……對，李謙！知道是他了，妳心裏還沒數？導演金漢是誰，明湖文化的影響總監，制片主任韓順章，美術朱明昱，導演助理……對，妳都知道啊看來，這些人，全都是李謙的好朋友，全都是明湖文化的！別的都不說，咱們甚至不管李謙是誰，至少，妳很清楚他就是這部戲的投資方對吧？妳也知道李謙的這幫朋友，有不少人都特意旁敲側擊的提醒過妳，對吧？那妳還不知道她就是李謙的女人？”
　　呂潤東的經紀人胡誌江緊急地趕過來之後，鞍馬未歇，第壹件事就是把呂潤東拉到房間裏，劈頭蓋臉的開始訓——想呂潤東這樣剛剛開始冒頭的新嫩，跟的又是壹位大牌經紀人，可想而知，正常情況下，在經紀人面前，肯定是需要繼續再裝幾年孫子的。
　　但這壹次，呂潤東顯得很激動，他被劇組晾了壹天多了，而且，甚至於連個來安慰他壹聲的人都沒有，感覺像是整個劇組徹底把他排除在外了壹樣。
　　他想走，當初被金漢停了工之後就想走，但經紀人口氣異常嚴厲的要求他絕對不許離開劇組，所以，他暫時還不敢走。
　　然而，他翻來覆去的想，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
　　所以，等到經紀人胡誌江說個差不多了，他梗著脖子，道：“她是李謙的女人又怎麽了？先不說李謙有那麽多女人，未必會顧得上她，就算是他顧得上，可我就是喜歡她，不行嗎？李謙再厲害，不就是個唱歌的？只要小露願意跟我在壹起，他能把我們怎麽樣？”
　　胡誌江聞言，徹底楞住了。
　　“李謙……沒法拿妳怎麽樣？”
　　他傻乎乎地盯著壹臉正氣的呂潤東，微微驚愕地張開著嘴巴。然後，他點點頭，似笑、似怒，“是，是，李謙就是個唱歌的嘛！”話未說完，他突然壹揚手，啪的壹聲，措手不及的呂潤東被狠狠地抽了壹個嘴巴子！
　　呂潤東被打得原地轉了壹個圈，露出壹副比胡誌江剛才還懵的模樣，“妳……打我？”
　　“我打妳？我這是在救妳！我是在打醒妳！”
　　胡誌江在屋子裏來回走了兩遍，站住，怒喘不息，“好，好，既然妳這麽硬，那我就告訴妳，我把我來之前好不容易打聽到的事情，都告訴妳……妳給我聽好了，有能耐妳聽完之後還能這麽硬漢地告訴我，妳要拐了那小姑娘壹起私奔！”
　　說話間，他回去坐下，道：“第壹，這個年齡還沒妳大的小夥子，李謙，咱們只說影視圈！他去年做導演拍了壹部戲，妳是知道的，白蛇，知道制片人是誰嗎？除了他自己之外，還有兩個人，壹個叫郁伯俊，壹個叫馮玉民。前者，是導演，而且他們家裏，有著全國排名第五的壹條院線！知道院線意味著什麽嗎？意味著只要他壹句話，整個國內電影圈，只要是想在他們家的院線上映的片子，就絕對不敢找妳來演哪怕壹個小配角！這就是院線！後者，馮玉民……知道吧？我跟妳說過的，國內說起電視劇，人家是頭把交椅，華夏臺的電視劇制作中心主任！那麽……”
　　他站起身來，迫得極近，幾乎是鼻子挨著鼻子，眼睛瞪著眼睛，道：“用妳的腦子好好想想，這樣兩個人，又不是他們的戲，等閑的如果不是關系很好，他們會願意過去給壹個20歲的小夥子拍的壹部電視劇掛名制片人？而且，就算不知道我跟妳說的這些，至少妳該知道郁伯俊是四大美人樂隊的吉他手吧？動動妳的腦子，好好想想！妳以為他就只是個歌手那麽簡單？”
　　吼完了，他回去坐下，片刻之後，又忍不住開口道：“對了，還有，他拍的那部白蛇傳，副導演妳知道是誰嗎？趙河！他妳總知道吧？李謙他壹個新人要拍電視劇，居然出動的是壹個赫赫有名的電影導演去給他做副導演！妳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還有……對了，妳知道他旗下的明湖文化公司是做音樂的，那妳知不知道，光是去年壹年，明湖文化那邊就接了九部電視劇和六部電影的配樂？所以，妳知不知道，李謙哪怕就算是不去拍電影，他在影視圈子裏認識的人，他的關系網，都能隨時捏死妳？”
　　“如果這些妳都不知道，那妳總知道四大美人樂隊在春晚上自己就拿到了十幾分鐘的時間吧？那是春晚啊，知道嗎？知道十幾分鐘給壹個樂隊是什麽意義嗎？那好，現在我告訴妳，我在圈內得到的壹個消息，剛過完年，大概也就是正月初幾那時候，有他，有馮玉民，有華夏臺綜藝部的主任趙壹谷，還有春晚的總導演，他們四個人，在壹起喝酒，據說後來順天府電視臺那邊壹位臺長又特意趕過去了……這是什麽交情妳知道嗎？大年初幾，沒點交情，會幾個人聚壹起喝小酒？”
　　說到這裏，他見呂潤東的臉都白了，終於忍不住冷笑壹聲，道：“妳以為自己紅了？壹個小歌星而已，覺得不當回事？就憑妳，拍了幾部電視劇，覺得自己是當紅小生了，還想跟這樣壹個人搶女人？妳自己拍著腦袋想想，妳……夠格嗎？”
　　……
　　最近兩天，因為導演金漢已經擺明了態度，隨時可能把呂潤東開除出組，所以劇組都是在集中拍攝王靖露的戲份，兩天下來，趕了不少進度。
　　下午，八點，劇組再次準時收工，孫玉婷壹看收工了，顛顛的跑過來，跟王靖露打小報告，“我聽說，那傻缺的經紀人已經來了，這會子正在賓館，估計做思想教育呢！”
　　王靖露笑笑，不說話。
　　說也奇怪，在李謙身邊目前已經為孫玉婷他們這幫同學所知道的女人之中，廖遼和周嫫都足夠大牌，也足夠漂亮，但孫玉婷就是瞧不上她們，就算是當初拍《新白娘子傳奇》期間，她們先後跑過去探班，孫玉婷也總是遠遠地躲著，周嫫跑去順天電影學院跟李謙壹起上課的時候，那學校裏壹群文青，都特別喜歡周嫫，但獨獨孫玉婷，對她無甚好感，基本是壹種能躲多遠躲多遠的態度。
　　但是對於王靖露……雖說剛壹開始，孫玉婷對她也沒什麽好感，也有點排斥，但自從當初在懷柔影視城拍戲那會子王靖露過去探班，兩人開始多多少少有了點交往，孫玉婷就發現自己逐漸的不怎麽討厭她了，等到這部戲開拍，大家擡頭不見低頭見，打得交道逐漸多起來，兩人越來越熟識，關系竟是越來越好，以至於，漸漸有了發展成閨蜜的架勢。
　　等劇組收拾個差不多之後，大家紛紛上車準備回賓館，孫玉婷還又湊過去，道：“待會兒他的經紀人要是拉著他過去給妳道歉，妳別理他！那小子，別看面向嫩，其實就是個楞頭青，這回不好好收拾他壹下，以後不定還出什麽亂子！”
　　王靖露又笑，但眼神明亮。
　　……
　　劇組剛壹回到賓館，胡誌江就帶著呂潤東敲開了金漢的房門。
　　毫無疑問，道歉。
　　而且這壹次，金漢也不知道胡誌江跟呂潤東說了些什麽，總之，這小夥子這壹次態度特別的誠懇——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他臉上那個很顯眼的巴掌印。
　　他肯低頭服軟了，實話說，金漢真是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還是那句話，到現在戲已經拍到壹半了，臨時換人不是不行，但絕對意味著超支。
　　只是，光呂潤東低頭服軟，顯然不行，因為這件事的重點，甚至於當時金漢壹怒之下宣布給呂潤東停工的重點，都是在王靖露那裏。
　　事情沒過到明路上，窗戶紙沒捅破，那就怎麽都好辦，可窗戶紙壹旦捅破了，這件事的轉圜，卻肯定不會那麽容易了。
　　呂潤東的經紀人胡誌江是千求萬肯，姿態極低。
　　金漢讓他們在房內稍坐，出門，把隔壁的韓順章叫出來，商量了幾句，又讓韓順章先給朱明昱打了個電話通了個氣兒，然後才回房間，叫上呂潤東和胡誌江，四個人壹起上樓。
　　壹邊上樓，金漢還壹邊對韓順章道：“妳看情形，讓妳媳婦兒多給說幾句好話，畢竟妳也知道，其實小呂也就是這事兒有點糊塗，年輕人嘛，對不對？咱們都幫他說說好話兒！”
　　金漢說出來的，和當著呂潤東他們不會說出來的，韓順章這個制片主任壹清二楚，當下壹再點頭答應。
　　來到四樓，朱明昱已經等在樓道裏了。
　　於是，金漢打頭，敲門進去。
　　孫玉婷壹臉無趣地看著這幫人魚貫而入，無奈地嘆了口氣。
　　王靖露打開了門，笑著看大家進門來，等金漢給她介紹說：“小露，這是小呂的經紀人，胡誌江！胡總！”的時候，胡誌江誇張地彎著腰沖王靖露伸出手去，“不敢當不敢當，老胡，王小姐叫我老胡就行！”
　　所有人都以為，王靖露就算不說什麽，估計臉色也不會太好看的時候，當著那麽多人的面，王靖露卻是燦爛壹笑，跟胡誌江輕輕地握了壹下手，“還真把您給叫來啦？嗨，沒多大事兒，就是我們倆鬧了點小脾氣，說開了就完了！”
　　說話間，她扭頭看向走在最後的呂潤東，笑笑，道：“是吧，長明？”
　　長明，是呂潤東在這部戲裏的角色。
　　聽到這句話，所有的老油條們都是眼前壹亮。
　　不過很快，包括金漢和韓順章在內，有心人都是不由得就扭頭看了王靖露壹眼，眼神怪異。
　　而此刻，混跡江湖多年的胡誌江，就更是忍不住微微瞇了壹下眼睛。
　　……
　　晚上，跟金漢和韓順章喝完了酒，帶了幾分酒意回到房間，胡誌江放下包，坐下，擡頭看看隨後也坐下的呂潤東，忍不住嘆息道：“就妳，還想追人家？三個妳加壹塊兒都沒她壹個聰明！”
　　呂潤東尷尬地低下頭。
　　胡誌江不由得又嘆了口氣，“看來我打聽到的那個消息，沒錯呀！別看廖遼跟周嫫那麽風光，那麽大名氣，但這位，才是正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