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五章 春天，十個海子全部復活

　　李謙懷抱吉他，再壹次的躬身、點頭，向現場觀眾們熱情的掌聲致以謝意。
　　民謠之所以動人，是因為民謠裏說的唱的，都是壹個情字。
　　中國之所以有民謠，中國人之所以愛聽民謠，且之所以全世界唯獨中國有民謠，是因為中華民族是全世界那麽多民族之中，感情最豐富的民族，而中國人，也是感情上無比敏感的壹群人。
　　如同歐洲人用聖詩來歌頌神靈，如同美國人用鄉村民謠來謳歌生活，也如同非洲人用鼓點和舞蹈，來慶祝豐收與交配。
　　情之所系，潸然淚下。
　　現場的掌聲勢如潮水，久久不落。
　　電視機前的無數觀眾，在這壹刻也下意識地搖頭嘆息。
　　少有評價。
　　即便有，也無比簡單，壹如民謠的簡單。
　　有人說，“唱得真好！”
　　有人說，“這首歌真好！”
　　有人說，“教主不愧是教主！”
　　有人說，“老公，我有點想哭！”
　　還有人說，“我突然想去成都看看！”
　　“那就去吧，咱們壹起去！”
　　更多的，是默默地傷懷，壹言不發——想到的很有可能並非成都，或是某個地方，或是壹段時光，也或是壹個人、壹個背影。
　　再或者，只是壹杯咖啡的味道。
　　以及那個人掌心的柔軟。
　　說到底，《成都》唱的不是成都，是感情。
　　……
　　演唱會的休息室，也壹樣的沈默著。
　　片刻後，廖遼突然笑起來，說不出是得意，還是苦笑，或者是什麽別的復雜意味，她扭頭瞥見坐在身邊的郁伯俊，碰碰他的肩膀，“哎，妳知道嗎？”
　　郁伯俊手裏端著水杯，扭頭看她，“嗯？”
　　廖遼笑，“全世界我都找不到壹個能讓我甘願給他當壹輩子小老婆，甚至哪怕是情婦的男人，只有他！”
　　她指著電視屏幕上那個懷抱吉他的大男孩。
　　是的，大男孩。
　　生於1978年的李謙，今年二十四歲。
　　郁伯俊聳聳肩，“關我鳥事，我又不是GAY！”
　　廖遼哈哈大笑。
　　……
　　掌聲終於漸漸落下。
　　李謙點著頭，回身坐下，“謝謝大家，謝謝！那……再唱壹首，好吧？”
　　“好！”
　　全場近乎齊聲的回答。
　　然後是又壹陣的掌聲。
　　頓了頓，待掌聲落下，李謙道：“接下來這首歌呢，可能有些朋友在幾年前就讀到了，但大部分人應該是根本就沒有留意到。1997年，我的壹首詩發表在《燕京晚報》的副刊上，當時的署名，是我的壹個筆名，叫做‘海子’。”
　　“後來又陸續的發表了壹些詩，在2000年，也就是前年，結集出版了壹下，這本詩集，不太厚，有大概是壹百二十首我的詩，書名叫做《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當然了，銷量不太好，這個時代，大家都太忙了，已經不怎麽讀詩和喜歡詩歌了，不過……”
　　“嗯，對不起，有點扯遠了，接下來這首歌呢，就是當年的那首詩，我自己譜的曲，送給大家，希望妳們能夠喜歡！歌名就叫《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聽李謙說到自己曾經發表過詩歌作品的時候，現場的近四萬名歌迷也好，還是電視機前的上億的觀眾也好，除了初次與聞的驚訝之外，倒沒有感覺有什麽特別的吃驚，畢竟，李謙此前的很多歌曲作品的歌詞，壹直都是被歌壇和文學界盛贊的，對於李謙能寫詩這件事，大家實在是並不會吃驚。
　　但叫人吃驚的是，李謙居然還有壹個筆名叫“海子”，而且這個“海子”居然還結集出版過自己的詩集——大家居然全都不知道，甚而沒聽說過！
　　這個時候，很多歌迷心裏下意識地就想——
　　“妳早說呀！”
　　妳早說“海子”是妳的筆名，怎麽可能銷量不好？
　　說不定直接就脫銷了呢！
　　然而，他居然不說！
　　此時此刻，無數人心裏下意識地想到：如果不是今天要唱這首歌，也不知道要到多久之後——興許就是需要唱到這首歌的時候唄，他才會提起這件事吧？
　　而同樣是這個時候，全國加壹起也沒有多少的壹些人，忽然想起自己曾經讀到過的那首詩，或自己曾經買過的那本摯愛的詩集——忽然間恍然大悟！
　　有這種經歷的人，實在不多。
　　妳想想都知道，既要喜歡詩歌，在這樣壹個年代，仍然願意去讀詩，也願意掏錢去買詩集，還是壹個不怎麽出名的、當代的、中國人的詩集，可見這個人對文學是有多麽的熱愛。
　　事實上，《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這本詩集出版發行到現在超過兩年，總出貨量還不到壹萬冊，考慮到滯留在各個發行渠道和書店裏的那部分，實際的銷售量，去到了讀者手裏的那部分，都不知道有沒有超過五千冊！
　　而與此同時，在這五千人之中，妳還得正好是喜歡李謙、喜歡四大美人樂隊的，以及當時當下又正好正在收看演唱會直播、甚至就在成都站演唱會現場……
　　加在壹起，都不知道有沒有壹兩千個人！
　　但至少，絕對有！
　　就在演唱會的現場觀眾席上，就有鏡頭捕捉到不少人伸手捂著嘴巴，壹臉的驚喜與震驚，然後迫不及待地跟旁邊的親人或朋友說著什麽。
　　他們和她們，似乎是在說，“我買過那本詩集！”
　　又或者是在說，“我讀過那首詩，而且特別喜歡那首詩！”
　　而此刻在電視機前，也有為數不少的人忽然壹下子蹦起來，要麽直奔書房，要麽開始翻箱倒櫃爬床底的開始找——“我的書呢！那本詩集！海子的詩集！”
　　當然，還有不少此時也在看電視直播的觀眾，壹批略有些特殊的人，聽到李謙的話之後，只楞了壹小會兒，立刻就拿起手機來，打電話給自己的秘書也好、助理也罷，就壹句話，“明天壹早就去書店，給我買壹本叫《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書，是詩集，作者叫海子！必須買到！”
　　而此時，回轉頭來，電視的屏幕上，李謙正抱著吉他，臉上帶著壹抹微微的笑容，“所以，現在，就由我來為大家讀這首詩，由吉他來伴奏，我們壹起讀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