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掙紮

　　於是蘇澈問夏楠要壹個答案。
　　夏楠的回答很簡單，她說她的境界久久未能往上突破，多半是因為她變“軟弱”了的緣故。
　　她從小就是孤身壹人、像獨狼壹樣廝殺長大的，她的命運多舛，但是她始終未曾向命運低頭，只是咬牙前行。
　　夏楠認為和蘇澈廝混在壹起享樂的行為，降低了她作為“人”的強度，所以她才會止步不前。
　　最終夏楠決定，從此和蘇澈不再往來，她想更進壹步，成為第七境的存在。
　　說實話，那個時候的蘇澈不是太傷心。壹方面是自己被無缺追殺，前路已經渺茫了，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兩說，也無法太去顧及這些。
　　另壹方面他很想吐槽，妳就是阿良良木楠嗎？交上朋友，會降低作為人的強度什麽的……
　　總之蘇澈得到這個答案後、沈默了壹陣，由於和自己的目的不謀而合，他幹脆做出了生氣、但是又強裝作不在意的模樣。
　　“既然妳都這麽說了，那要不我們以後，永不相見如何？”
　　那個時候夏楠點了點頭，她柔和的小臉蛋上，有壹種認真而堅定的神采，“可以，我們這輩子永不相見。”
　　那時剛好是雨天，夏楠站在壹座道觀的屋檐下，稍微踮著腳尖和蘇澈說出這番話。
　　雨水順著檐角流淌而下，形成壹道密集的水簾。最後那壹刻，蘇澈低下頭吻了她，並且揉了揉她的腦袋，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入雨中離開。
　　夏楠的表情有些錯愕，但是終究沒有再和蘇澈說半句話。
　　那就是兩人的最後壹次相見。
　　……
　　後來的歲月裏，蘇澈被無缺追殺的消息暴露出去、被世人所知後，蘇澈猜想夏楠應該是知道的，估計她也發現了自己耍的小把戲。
　　但是夏楠再也沒來找過蘇澈，她忠實地履行了自己的諾言。
　　蘇澈同樣，哪怕是被無缺追得東躲西藏的日子裏，他也沒試圖去找過夏楠，壹直到他死在無缺的劍下為止……
　　說回現在，蘇澈裝在道宮裏，駕著魂輿離開時，仍會時常回想起夏楠的語氣和神態。
　　但是他堅決不想和對方再見面，這是聽到飛月師姐提及那人的消息，知道她可能還活著以後，就已經確定下來的事。
　　因為葉無道已經死了，他和夏楠那些復雜糾纏的男女關系，已經結束在了上壹世。
　　雖說花蕊和優曇也是上壹世的孽緣，但是她們不同，起碼蘇澈現在和她們是有感情基礎的，她們愛蘇澈，蘇澈也喜歡她們。
　　但是夏楠就很尷尬了，妳說朋友吧，也不像朋友；妳說炮友吧，好像也不止。
　　再加上夏楠那個別扭的性格，蘇澈完全不想和她再搞到壹起。因為她很有可能把蘇澈的生活搞得天翻地覆，最後來壹句【抱歉，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見面更好】。
　　這不是在臆測，蘇澈越了解夏楠，就越覺得她有心理創傷，這是從小父母雙亡、以及各種坎坷經歷，所壹點壹點促成的。
　　此次偶遇，能見到故人還活著就已經很好了。
　　就是夏楠性格沒怎麽變有些遺憾，有時候蘇澈都佩服她能活到現在，只要開口和人說上幾句就能得罪人，行事作風完全是隨心所欲。
　　“呼～”蘇澈長出了壹口氣，他自語道：“不想了，專心龍淵的事。”
　　等等！蘇澈剛自語完，就猛然察覺到有什麽東西，快速尾綴了上來。
　　說實話，單憑他自身的感知，哪怕他的體質和精神強度變態，都無法察覺到對方的臨近。
　　此刻能發現，完全是因為他身處魂宮之內，神識受到了道宮加持，才發現了那兩道快速迫近的魂魄。
　　蘇澈先沒有立刻提升到最快速度，只是先觀察了壹下對方到底是怎麽追上來的。
　　然後他就發現，那是壹只能在海水中和空間罅隙中、來回穿梭的神秘蟲子。
　　它十分微小，大概只有蘇澈尾指不到壹半大小。但是它的速度卻極為可怕，已經能追上天子魂輿了，哪怕現在還不是魂輿的最高速度。
　　而且這淡藍色蟲子的行動模式也很詭異，它在海水中穿梭壹陣，然後猛然躍出水面、在出水的那壹刻，它的口器會咬出壹個微型蟲洞並鉆進去。
　　在空間罅隙中，蟲子會呈長拋物線緩緩墜落，在低於某個高度後，它就會再咬出壹個新的蟲洞，並且剛好躍入水中。
　　就這樣躍出水面、落入水中不斷重復，它實現了驚人的追趕能力。
　　而且它的行動十分隱秘，蘇澈是依靠魂魄去定位那只蟲子的，如果它是沒有魂靈的生物，蘇澈此刻已經丟失了它的蹤跡。
　　最後，如果蘇澈保持魂輿目前的速度不變化，大概十息之後，對方就會追上來。
　　由於有魂宮加持，蘇澈已經認出了這就是夏楠和她那條藍色虎鯨。
　　但是蘇澈十分猶豫，他無暇去考慮壹條大鯨魚、是怎麽變成壹只詭異蟲子的，只是不知曉夏楠為什麽要追上來。
　　難道她認出自己了？？不可能吧，就連優曇，她當初都是從自己的壹個飛天動作、隱約認出有可能是他。
　　但是在夏楠面前，蘇澈可沒做出什麽大動作，更沒有暴露什麽肢體上的行為習慣。
　　難道是所謂【女人的直覺】？？不會這麽離譜吧……
　　話說她追上來又要幹嘛？哪怕認出自己就是葉無道了，但是再次見面有意義嗎？更別說夏楠應該知道，葉無道早就死了。
　　在蘇澈猶豫、掙紮，不知道要不要加速的時候，“星蟲”的口中，那個嬌小的黑袍人，看著遠處那輛神秘的黑色魂轎，神色有些復雜。
　　“這轎子，難道是那個勾魂殿的殿主？”
　　雖然夏楠壹向自認為信息比較閉塞，尤其是在海外，有時候甚至幾十年見不到壹個活人，更別提知曉千萬裏之外的修仙界大事了。
　　但是剛好，這次她打算回內陸壹趟，所以重回主流社會之前，她有特意去心意閣那邊、打聽過壹些情報。
　　“蘇澈，蘇澈，現在外界傳言說，他有可能是無缺元君和葉無道的兒子。難道是因為那個孩子身上流淌著葉無道的血脈，我才會有這種奇特的心血來潮嗎？”
　　“那他到底死了沒有……”女子兜帽下的面容不太平靜。
　　PS：其實前文提及夏楠的地方共有三處，第壹次是發現姜煙姿異常的時候；第二次是飛月向蘇澈講述過往十年的時候；第三次是見到血海幽蓮產生的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