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死氣饋贈

　　聽長空無名講述到這裏，蘇澈不禁有些唏噓。
　　萬月宮本身有嚴重隱患存在不假，但是最終之所以會釀成如此大禍，還是在於人為引發。
　　而且這又是壹個被壽命所困，最終困死自己，又困死他人的案例。人活得越久越怕死，這話壹點不假。
　　也許當初那位宮主，並沒有殘害同門的想法，也沒有想過奪舍無辜，但是最終她的行為、幾乎葬送掉整個萬月宮。
　　長空無名依舊在述說，“最終動亂之所以能結束，其實占了全功的並不是我。”
　　“就如我剛才說的壹樣，闇在渴望懸天道宮，她出來後並沒有直接現身，而是躲藏在道宮附近。”
　　“所有試圖去駕馭道宮的人，都會被闇半途截殺。”
　　“在萬月宮的人如割麥子壹般倒下去之後，己方大占優勢之後，闇就迫不及待地撲往【落月殘星】。”
　　“所以我到來的時候、並沒有和她直接交戰，更多的是斬殺壹個個糾纏在正常修士身上的陰能生物，幫助她們恢復理智。”
　　“等到我們真正騰出手來，萬月宮已經死傷了大半，懸天道宮更是被對方完整地拖入暗面。”
　　“本來事情到這壹步還不算結束，但是那只闇也是自尋死路，她殺死守宮人之後，想完整掌控懸天道宮，結果卻反過來被鎮壓在裏面。”
　　“具體原因我們不太清楚，可能是道宮無法接受、這種違反天地自然法則誕生的鬼物。”
　　“總之我和萬月宮幸存者們抓住這個機會，打了壹波反攻，將剩余的陰能生物逼回暗面，並且將那個地方的出入口暫時封印住。”
　　“在此後的歲月裏，我們還針對這個出入口壹步步加固。”
　　“但是不管我們怎麽施加封印，暗面偶爾還是會像現在這樣，猛烈地往外爆發出陰寒死氣。”
　　“歸根結底，只要沒有徹底殺幹凈這些怪物，萬月宮修士釋放出來的陰能，就會成為滋養她們的養料。她們會不斷復制出新的同伴，以最早那人的模樣為模板。”
　　“在五千多年前，暗面的陰能生物，還沒現在這樣多得那麽誇張，這完全是壹年年積攢下來的。”
　　“事實上，要不是我有意地在調控萬月宮的弟子組成，並采取各種手段、加速陰能的自我消解速度，現在的狀況還會更糟糕。”
　　蘇澈微微皺眉，“也就是說，萬月宮裏還埋著壹個大隱患。”
　　長空無名點頭，“我曾經設想過舉派搬遷，但是由於壹些不能告知的原因，萬月宮必須在這裏。”
　　“不過短時間內還是不用擔心的，當年那場動亂不會重演，只是我必須找個機會、把這裏徹底解決掉而已。”
　　“明白了，但是雲裳和姜煙姿……又是怎麽回事？她們不是陰能生物吧？”蘇澈疑惑問道。
　　“當然不是，”說到這個的時候，長空無名目光微冷，“她們是被無辜卷進來的。”
　　“相信妳也很清楚，外界的修士，壹直認為我竊取了萬月宮，認為我只是壹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外來者。”
　　“事實上萬月宮內部也有少許這樣的論調，只是被壓下去了而已。”
　　“大概八九百年前，有壹位太上長老，不滿我退位之後，仍然把持著萬月宮的壹些大權，曾聯合其他人彈劾過我。”
　　“只是我過往問心無愧，她們的彈劾最終只是灰溜溜收場；畢竟萬月宮高層裏，還是腦子正常的人居多。”
　　“後來在我壹次外出之時，那名長老偷偷將壹批新生女嬰送到了月華天宮這裏，讓她們接受暗面的【死氣饋贈】。”
　　“她想做壹個實驗，看看能不能培育出，即使修煉了太陰月華經、也不會被陰能生物克制的修士。”
　　“只要這壹點能成功，她就有把握、進壹步擴大自己在萬月宮內部的話語權。”
　　“此舉暴露之後，在宮中引起眾怒，後來那名長老也被我親手處決。”
　　“至於被她拿來做實驗的女嬰，十二人裏面只有兩人存活，分別就是雲裳和姜煙姿。”
　　“其中雲裳還好，她竟然是天生的紫府道胎，壹時間讓我們大為驚訝。”
　　“興許是這種體質不凡，她身上沒有出現任何負面作用，甚至經此壹役後，完全不怕陰能生物的侵蝕，陰能生物也無法附體操控她。”
　　“姜煙姿的狀況就比較糟糕了，她雖然勉強存活了下來，但是落下了壹種奇特的後遺癥；就像是妳之前撞見的那樣，發病時整個人會定住壹會兒。”
　　“而且值得壹提的是，那次事件後，兩個女嬰都陷入了冰僵狀態。在她們身上，時間仿佛停止在那壹刻。”
　　“後來姜煙姿醒來得比較早壹些。雲裳則是睡了很久很久，在我們擔心她會不會成為死嬰的時候，她才在約莫七十年前醒來。”
　　“雖然姜煙姿身有隱疾，但是她在修行壹道的天賦上卻是拔群的，現在已經有第七境的修為。”
　　“我們之所以要推舉壹個身有暗疾的人為宮主，不是為了補償她。壹方面是她確實有這個能力，壹方面是有其他方面的考慮，具體的我就不細說了。”
　　蘇澈微沈吟了下，“可是姜宮主每次發病的頻率……”
　　“那是妳運氣太好，”長空無名說到這裏笑了笑，“她平時有服特制的丹藥，發病那是非常偶爾的情況，除非遇到暗面超乎尋常地猛烈爆發，就像昨天那樣。”
　　“妳倒好，三十年間居然遇到了兩次。”
　　蘇澈有些尷尬，“巧合，巧合。”
　　長空無名不甚在意，“最後就是兩人的相貌問題了，她們越長大，就越和陰能生物相似，這壹切，都是因為接受過死氣饋贈。”
　　“雲裳同樣是因為紫府道胎體質，並沒有完全變成那個死去之人的模樣，姜煙姿就完全無法避免了。”
　　“那姜宮主也能抵抗陰能生物的侵蝕嗎？”蘇澈好奇問道。
　　“可以，甚至我們懷疑，在暗面裏她完全不會發病，仿佛那裏才是她的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