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所見永恒 4K5

　　殘存於世的最後壹絲大道之韻徹底消亡，諸天萬界已是發生翻天覆地的劇變。
　　無窮無盡的劫厄魔潮自‘天際’傾灑而下，眨眼間便將萬界的每壹處角落都完全填滿。法則與秩序、天道與各大界域都在以匪夷所思的速度遭受了汙染、侵蝕。
　　原本如同群星閃爍的星海之景，如今已化作壹片混沌般的無盡永夜，萬界虛空中只剩下了恍若永恒般的癲狂與墮落。
　　“這場面，可當真是駭人...”
　　九憐揮手擋下四面八方擠壓而來的魔潮，臉色已變得十分凝重。
　　雖然她們都早已料到會有此事發生，但隨著天地大劫的真正降臨，這份難以言喻的絕望與死寂感仍是籠罩在所有人的心頭。
　　因為，此劫的到來也意味著...
　　萬界人族的頹敗與消亡，已近在眼前。
　　“大劫已至，界外的各大勢力也要開始行動了。”
　　六劫聖者沈著臉色，低喃道：“諸天萬界內的防守會變得前所未有的薄弱，而舊人族的下場亦會和遠古時代壹樣。”
　　當初的遠古種族要麽在萬界內隨時代洪流徹底滅亡，要麽就化作舊古，被‘排斥’出諸天萬界，成為界外劫厄的壹部分，占據某個界域來勉強為生。
　　“壹場廝殺與掠奪，很快就要開始。”
　　六劫聖者臉色復雜地看向了遠處的寧塵：“如今妳們縱然有翻天之能，亦是無法再扭轉這個現狀了。”
　　九憐在旁挑了挑眉：“妳們六劫在暗中作惡那麽多年，想要看見的不就是這個混亂場面，才好從中得利？”
　　“...我所效忠的從來都不是六劫，僅僅只是‘我主’而已。”
　　六劫聖者沈著臉低吟道：“而且，這場大劫比我預估之中來的還要更快，情況會變得更為混亂。”
　　...
　　恐怖黑暗的氣息席卷萬界，亦是令寧塵沈下了臉色。
　　“果真配得上‘大劫’這二字。”
　　如此動靜，怕是諸天萬界的每壹處角落都清晰可見。
　　不，甚至可以說萬界的每壹片界域都將會被魔潮黑暗所吞噬，億萬生靈都將徹底生活在這片永遠的漆黑之下。
　　無論是高高在上的修士與武者，還是那些為了生活與家庭而奔波的凡人，沒有人能夠逃過這場滅世之災。
　　“哈...哈...”
　　而在這時，被冥聖護住的三天域主不禁發出斷斷續續的笑聲。
　　“果然還是天助我也...無論妳們這些勢力如何從中作梗，無論妳這個變數如何插手...這場天地大劫還是如約而至，甚至比誰預料的都要更快...這便是‘萬界’自身的意誌...”
　　他擡手捂住臉龐，指縫中的雙眼隱隱透露著壹絲瘋狂之色：“這片天地，早已經受夠了人族的寄生...已經容不下妳們這些狂妄自大的舊人族了...”
　　“呵。”
　　寧塵瞥了他壹眼，嗤笑壹聲：“這話說得，好像妳不是什麽人壹樣。”
　　“我當然不是人族。”
　　三天域主裂開壹抹瘋狂笑容：“我，是能夠與劫厄魔潮共存的新生種族。此方諸天萬界，未來就將由我們來掌握，而不再是妳們。”
　　“哈——”
　　寧塵低沈笑道：“原來妳籌備了數萬年歲月，到了最後就是為了這個？”
　　轟隆！
　　與此同時，四周驚雷炸起，愈發狂暴的劫厄魔潮開始向四周不斷湧動滋生。將殘留於此的真元與天地元氣都迅速吞噬殆盡。
　　虛空外側傳出冥聖的低沈話語：“寧塵，妳如今已經用不著再與我們繼續糾纏了。哪怕妳能將三天域這壹眾人盡數斬殺，此方天地的轉變已是無法挽回。
　　不如趁此機會，盡快去尋找羲祖的幫助吧，或許妳們還有壹線生機可言。”
　　這並非是譏諷，而是事實。
　　無論是何種層次的修為，長久身處於劫厄魔潮之中，同樣會被逐漸侵蝕。
　　“我倒是有些好奇。”
　　但寧塵並未抽身退走，反而饒有興致地笑了笑：“這三天域是想要依靠真天萬道，在經受大劫洗禮後的‘廢墟’上再建自己的王朝，而妳們冥獄又為何要摻和進去，難不成在冥獄裏呆的久了，也想要道外面轉壹轉。”
　　“冥獄同為壹大界域，即便執掌著生死循環之理，也沒有理由永遠都藏於暗處。”
　　冥聖緩緩說道：“萬界破滅、界外各勢紛爭不斷，這正是我冥獄入世的大好機會。”
　　說著，在虛空外側隱隱有壹道身影擡手指來，平靜道：“而妳和那個失敗者，我會在冥獄之中壹直註視著妳們，看著妳們何時會死在這場不可避免的災難之中。”
　　寧塵目光微凝，冷笑壹聲：“算盤打的倒是不錯。”
　　話音剛落，他猛地握緊厄刀欲要壹戰。
　　而見此舉動，冥聖只是將三天域主和余下幾名冥獄界主帶回了冥獄，淡然出聲道：“還是省省力氣吧，妳如今身處於魔潮之中，還有何余力與我等——”
　　鏘！
　　刀芒瞬間撕破了界域壁壘，仿佛斬出壹道連通冥獄的巨大豁口。
　　原本深居於冥獄最深處的幾尊冥聖紛紛睜開雙眼，臉上都流露出震驚之色。
　　“妳做了什麽？！”
　　“並不只有妳們能使用冥獄之息。”
　　寧塵咧嘴壹笑，霎時飛身騰挪，當即沖入至冥獄深處。
　　三天域主原本還稍稍松了口氣，可看見他竟然撕開冥獄界壁追殺而來，頓時也被驚得瞠目結舌。
　　“妳、妳——”
　　“別想走啊。”
　　寧塵急速俯沖襲來；低沈笑道：“我和妳們三天域、冥獄還有很多的舊賬要算。”
　　他猛地探手壹抓，前方空間如同塌陷扭曲，三天域主的身影不可遏制地被強扯過去。
　　但隨著幾聲怒喝，從冥獄最深處霎時迸發出數道極為恐怖的死亡氣息，幾尊冥聖終於按耐不住親自現身出手。
　　“小子，找死！”
　　壹尊漆黑虛影悍然出手，澎湃冥息如同卷起傾天覆地之勢，濃郁的死亡氣息頃刻間瓦解所有氣機乃至法則。
　　但寧塵似是早有預料般爆喝壹聲，身形暴起，極致刀意沖破漆黑冥潮，肆意激蕩，仿佛化作億萬刀鋒洪流迎擊而上。
　　下壹刻，冥獄之中爆發開震撼各大界層的劇烈沖擊，猶如大聖搏殺之勢。
　　時隔數萬年歲月，此地再度被打破了寂靜。
　　壹時間，冥獄內的亡魂都被驚嚇得戰栗不止，各方界主都驚愕萬分，不知是何方神聖能與幾位遠古時代存活至今的遠古冥聖正面抗衡交鋒。
　　...
　　咚、咚、咚——
　　猶如心跳般的震動不斷從裂隙內傳出，可見冥獄深處的戰鬥之激烈。
　　六劫聖者見狀都有點啞然失聲。
　　她深知曉冥獄之中聖者的強大，遠不是尋常聖境所能比擬。但寧塵這個男人卻主動沖入其中，與對方展開如此大戰，可見其修為已提升至自己都難以企及的地步。
　　明明才短短數月時間，怎麽會...
　　“慢著，還有爛攤子沒處理。”
　　六劫聖者陡然回神，連忙探出聖念，欲要將三天域的殘兵逮住。
　　但她正要出手，卻發現那些三天域的修士都已無聲無息的灰飛煙滅了，甚至連剛剛被寧塵重創的林皇，眼下赫然被抹去了半身，正飄在虛空中茍延殘喘著。
　　“什麽時候...”
　　“莫要小覷了我們的手段。”
　　身旁的九憐撇了撇嘴：“當初只是氣息虛弱，才叫妳占了點上風。如今我們恢復了更多的修為，還能叫妳看出什麽門道來？”
　　說話間，她又頭也不回地繼續道：“不用擔心，她們會壹同進去幫忙的。哪怕暫時還沒法將冥獄徹底掀翻天，至少也能全身而退，妳就在這裏老老實實待著就好。”
　　“......”
　　得此答案，六劫聖者神情略顯復雜。
　　她如今很想要探究其中的緣由，但也明白眼下不是盤根問底的好時機。
　　至於那半死不活的林皇...
　　六劫聖者念頭剛起，壹道洪流便從浮空島中激射而出，瞬間便將之徹底吞沒。
　　隱約間，能夠感受到林皇在拼死抵擋，可僅僅只是支撐了片刻就被轟殺的連渣滓都沒有剩下，卷入至遠端的劫厄魔潮之中，連同其支離破碎的殘魂都被魔氣所纏繞、侵蝕。
　　“不...可...能...”
　　林皇嘶啞不清的聲音漸漸遠去：“三天域的...秘法...是誰...”
　　“......”
　　六劫聖者望去壹眼，不禁抿了抿雙唇。
　　看樣子，那座浮空島上還有著雨三天域關系不淺的高人在。
　　她心中剛閃過猜測，就見浮空當浩浩蕩蕩地靠向了還未合攏的冥獄裂縫。
　　無數陣印在浮島四周浮現，凝聚起匪夷所思的聖法波動。
　　下壹刻，如同群星激蕩般的無數輝光驟然爆發，似是七彩虹流貫入至冥獄內部，炸裂出不下億萬道眩目光柱，攻向那幾尊正在與寧塵纏鬥的冥聖。
　　轟隆！
　　震耳欲聾的界域震蕩，幾乎接連不斷地傳入心神。
　　這等場面，六劫聖者都看得有點心頭直跳。
　　如此聖法威能，怕是集結壹界之力都不過如此，不知施法者又會是何方神聖。
　　...寧塵這個男人，當真是怪物中的怪物。
　　怪不得自家會寄宿在其體內，或許就是有此原因在。
　　這男人若趁此機會脫離初諸天萬界，闖入源流空間之中和各大勢力爭鋒，或許其成就還會更為匪夷所思。
　　“唔...”
　　而在這時，虛幻女子驀然發出壹絲低吟，仿佛從恍惚中逐漸清醒了壹些。
　　九憐見狀連忙道：“妳先別動，我還在給妳療傷呢。”
　　“我要...幫忙。”
　　虛幻女子啟唇低吟道：“在冥獄中...我還能戰鬥...”
　　“現在就別逞能了。”
　　九憐無奈白來壹眼：“妳與其擔心臭徒兒他們會在冥獄裏出事，還是先擔心壹下待會兒會不會有界外的強敵窺視過來吧。”
　　“窺視？”
　　六劫聖者聞言眉頭微皺：“我已經將界外的感知暫且屏蔽，其他界域的聖者應該還不會察覺到這裏的異變。”
　　“錯了。”
　　但九憐卻瞥來壹眼：“如今有我們在，那些‘人’可不會坐視不管。”
　　...
　　鏘！
　　漆黑刀鋒猶如裂星滅世之刃，肆無忌憚的在冥獄中縱橫揮舞，斬出道道無上刀意，抹去席卷而來的冥潮波動。
　　幾尊冥聖雖未出全力，可同樣被冥獄外接踵而來的追擊轟得焦頭爛額，又驚又怒。
　　“小子，適可而止！”
　　壹尊冥聖擡掌擋住了劈落而來的厄刀，低沈嘶吼道：“妳若當真找死，我可以成全妳們！”
　　而作為回應，寧塵只是冷笑壹聲，悍然壹拳將其冥息虛影直接擊碎。
　　“本就有不死不休之仇，還用得著說這種廢話？”
　　話音未落，其手中刀鋒再度橫掃，化出無窮刀影肆虐過整片界域，眨眼間便將猝不及防的三天域主又斬成了齏粉。
　　“夠了！”
　　又有壹尊遠古冥聖陡然現身，其身影猶如擎天聳立的黑影之山，壹掌震得天地劇顫，低吼道：“哪怕妳從那個女人手中得了冥主傳承，也休想繼續在冥獄聖地內肆意妄為！”
　　“那就接我最後壹刀吧。”
　　寧塵只身屹立於眾冥聖的包圍之中，環顧四周只冷笑壹聲：“用不了多久，我會再回來和妳們冥獄好好做個了結。”
　　說罷，他猛地提刀壹斬。
　　看似樸實無華的壹擊，卻霎時撕扯起浩瀚怒濤，刀風如萬龍齊嘯，無盡龍威壹時令眾多遠古冥聖都為之心驚。
　　等到他們出手將這壹刀強行擋下後，卻見寧塵的身影連同界外的浮島都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
　　“噗呃！？”
　　三天域主在重重守護下，再度被斬下了頭顱。
　　雖在真天萬道的加持守護下很快便接了回來，但他的臉色已是變得無比蒼白，仿佛又被喚起了肉身裏銘刻的恐懼，半跪在地渾身顫抖。
　　“......”
　　再看向重新閉合的冥獄界壁，眾冥聖壹時沈默。
　　...
　　嗡——
　　在冥獄界壁關閉的前壹瞬間，寧塵拉緊黑袍飛身壹躍而出，連踏虛空驟然閃身回到了九憐等人的身旁。
　　“麻煩。”
　　寧塵剛壹開口，語氣中就帶著幾分無奈道：“那些冥聖的確很強，不好對付。至於那個三天域主，無論怎麽殺都殺不死，也挺難解決的。”
　　再繼續纏鬥下去，怕是只會變成無休止的亂戰，毫無意義可言。自然沒必要再多作久留牽扯。
　　而六劫聖者張了張嘴，壹時都不知該如何回答。
　　若尋常聖者遭遇如此圍攻，第壹反應怕是只會是該如何逃出生天。但這家夥，卻是在惋惜還沒法將他們殺掉...
　　“也算是將三天域重創了壹回，畢竟死了許多天元境的修士。”
　　九憐剛剛開口回應，被她扶住的虛幻女子便低吟道：“我們已從九天月廊當中找到了...妳所要達到六法之力...還有壹卷玄古元典。”
　　說著，便反手喚出了這兩件至寶。
　　寧塵見狀眼神微動，只是輕聲說道：“寶物之後再說，妳先好好療傷休養。”
　　他環顧看向四周，將恐怖幽暗的無盡深淵盡收眼底，不禁感慨壹嘆。
　　萬界寂滅，人族消亡。
　　沒想到，會是這幅場面。
　　“眼下三天域和冥獄暫時不會再來糾纏，我們就先回北域吧。壹切從長計議——嗯？”
　　隱約感受到來自界外的氣息波動，寧塵很快嗤笑壹聲：“果然還是有點按耐不住，早就想著在這裏埋伏我們。”
　　“這些卑劣存在，不就是愛耍這些陰謀詭計？”
　　九憐語氣略顯不善的咂了咂嘴。
　　只是仔細探查片刻，她又不屑壹哼：“不用擔心了，那些三流鼠輩沒膽子再現身。我們先上島再說。”
　　話音壹落，她便壹卷長袖，帶起眾人飛回島內。
　　而浮空島也在壹陣轟鳴聲中繼續前行，破開如浪濤般四面八方襲來的魔潮湧動，渡過壹片片被黑暗所吞噬的虛空地帶，朝萬界深處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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