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暗界牢獄 4K

　　天墟。
　　按照烏雅風所言，此地為萬界之邊際、破碎法則交織之地，自悠久歲月前，這裏便是壹片尋常生靈所無法靠近的兇險世界。
　　寧塵原本還頗為苦惱，該如何才能找到通往天墟的道路，但有了虛狐族的幫助，倒是得到了壹條方便的捷徑。
　　——嗡！
　　隨著白芒消散，寧塵等人乘坐的靈舟倏然出現於壹片虛空之中。
　　只聽得耳邊倏然傳來壹陣刺耳尖鳴，災衡之潮猶如洶湧駭浪般從四面八方擠壓而來，震得靈舟轟鳴作響。
　　花無暇剛剛回神，見此狀況臉色壹變，連忙揮手喚出魔氣，包裹住整艘靈舟，將源源不斷的災衡之潮強行阻擋在外。
　　“這裏是...”
　　“和頌情說的不壹樣。”
　　寧塵晃了晃腦袋，從穿梭界域的恍惚中清醒過來，眼神古怪地張望起四周：“說好的是壹片空曠冷清的小界域，我們怎麽會被直接拋進虛空裏？”
　　“——是‘碎片’。”
　　醉月眸光壹掃，道：“此地以前的確有界域存在，但已經在災衡之潮的沖擊下四分五裂了。只能依稀感覺到些許界域碎片的痕跡。”
　　寧塵來到船欄旁往外面看了看。
　　雖然災衡之潮混沌不清，但他在凝聚起神識之後，依稀也察覺到了些許熟悉氣息。
　　“和虛狐族內的那座石碑有點相似，看來是界域崩塌後流落進了虛空，我們才會順勢傳送到這個地方。”
　　“虛狐族也不會每天都關註這些萬年前的界域存在與否，出些意外不足為奇。”
　　花無暇維持著魔氣屏障，側首望來：“我們接下來該往哪裏去？”
　　“前面。”
　　醉月朝前方壹指：“那裏有壹片規模不小的界域存在，比之北域還要更大。”
　　寧塵與花無暇對視壹眼，心思壹動。
　　或許，前面就是諸天萬界的邊界。
　　“頌情說了，這邊界地帶雖然並非是真正的天墟，但其中遍布著諸多勢力、甚至還有五域六劫盤踞於此。”
　　寧塵摩挲著下巴，冷靜說道：“在找到靈族屍骸之前，我們此行盡可能小心謹慎些，免得多生意外。”
　　“嗯。”花無暇微微頷首，擡掌朝前壹推，前方激蕩不休的災衡之潮頓時朝兩側被強行擠開，漂浮在虛空之中的靈舟得以順利前行。
　　...
　　轟隆隆——
　　伴隨著壹陣漆黑雷芒閃爍轟鳴，靈舟很快在醉月幫助下強行穿過了界域壁壘。
　　寧塵瞇起雙眼，卻見映入眼簾的景色與想象中截然不同，幽暗陰沈的昏黃夜色籠罩天地，壹眼望去唯有壹片蒼茫荒涼的黑色原野，仿佛整個天地間都散發著壹股...
　　死寂的氣息。
　　“此地在當年名為‘暗界’。”
　　醉月緩緩來到身旁，低吟道：“諸天萬界之中各勢各族紛爭大戰不休，偶有逃出生天者無路可退，最終都紛紛被迫趕往這片萬界邊境，以求茍活。”
　　“這裏的環境...”
　　“天地法則破碎混亂，天道不存。”醉月隨手壹指下方的黑色大地：“這裏本該沒有生靈存在、天地之間也沒有絲毫靈氣可言。只是壹個個破碎的界域殘渣遊離聚合到了壹起，最終形成了這樣壹個扭曲怪異的界域。
　　而被迫生存於此的生靈，來自於不同勢力，有各自不同的習俗傳統，在嚴酷殘忍的環境逼迫下漸漸相互戒備、敵視，甚至將萬界的戰爭延續至此地。早已成為了壹片沒有理智與規則的混亂世界，所以當年才會被稱作是暗界，勸告萬界生靈莫要輕易靠近此地。”
　　“...匪夷所思。”壹旁的花無暇同樣臉色凝重。
　　這裏的陰冷環境，讓她壹下子就回想起當初在冥獄內的所見所聞。
　　而且如醉月所言，她能感覺到此方天地混亂無序，連空間也難以破開。
　　寧塵眼神微動，有些好奇道：“但我當初曾經聽過，所謂的諸天萬界並非是封閉的存在。哪怕過了數萬年之久，時至今日都不曾完全探盡，而這裏...當真是萬界的盡頭？”
　　“是，也不是。”
　　醉月輕聲解釋道：“這裏雖距離邊界十分接近，但只是‘接近’而已。我們要去的天墟，才是真正的邊界所在，哪怕是我太初龍族的先祖都不知天墟之中，究竟會藏有什麽秘密。”
　　“那天墟之外又是...”
　　“不知。”
　　醉月搖了搖頭，莞爾道：“天墟之兇險，聖者靠近都要掂量三分。那麽多年來，膽敢靠近天墟的存在無壹不是音訊全無。縱有聖者踏入其間，也難料天墟外側會是什麽，所以才會稱作是‘天之墟’。”
　　寧塵心思壹轉，很快朝魂海裏的烏雅風詢問起來：
　　“前輩，妳當初說天墟是妳閉關修煉之地，妳可知道裏面的真相？”
　　“是‘邊界’。”烏雅風語出驚人道：“穿過天墟，便是‘界外’。”
　　寧塵微微壹驚。
　　身旁的醉月似有所察覺，輕笑道：“妳魂海裏的前輩說了真相？”
　　“她說...天墟外側就是界外。”
　　聽聞此言，醉月眼神微凝，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秘聞先放到壹邊吧。”花無暇這時驀然開口道；“天墟位於哪個方向，我們盡快趕路為妙。”
　　“......”
　　但三人面面相覷了片刻，都壹時陷入了沈默。
　　見醉月都是壹副尷尬模樣，寧塵悻悻幹咳壹聲，連忙在魂海裏問道：“前輩，妳說天墟位於何方？”
　　“...不知。”
　　但烏雅風這時也搖了搖頭：“當年還沒有這個所謂的‘暗界’，我也難以估測天墟的具體位置。如今虛空外遍布災衡之潮，以我神識也難以準確探查。”
　　寧塵壹拍額頭，無奈笑道：“看來我們還是得想辦法找人問壹問才行。”
　　...
　　陰暗、深幽，夾雜著絲絲血腥殺氣的寒風倏然拂過，帶來壹陣刺骨的涼意。
　　寧塵臉色凝重地走在這條破敗荒涼的長街上，不著痕跡地用眼角余光掃過兩旁，能清晰感覺到壹道道隱含殺機的目光不斷投射而來。
　　這裏沒有任何店鋪炊煙、也沒有所謂的喧囂熱鬧壹說。
　　只有危險。
　　古鎮內氣氛肅殺，隱約能見到幾名身裹黑袍的身影在房屋間閃爍不定，仿佛闖入了壹片陰森墓園之中。而身處此地的每壹個生靈都壓抑著修為，如同鉆入漆黑森林之中密不發聲的獵手，在等待著屬於自己的獵物。
　　“這鬼地方，是挺滲人的。”
　　寧塵暗暗咂舌壹聲。
　　不久前眾人踏足此地，他本來還想找個人試著打聽壹下天墟的情報。沒想到這裏的環境與氣氛，比預想中還要更為險惡。
　　“這裏的確兇險。”
　　並肩同行的花無暇拉了拉寬大帽檐，暗中傳音道：“我們似乎被不少人給盯上了...不，或許盯上我們的都不是‘人’。”
　　寧塵也能感覺到，那若有若無的陰冷氣息，不像是人族所有，更像是其他不曾打過交道的種族。
　　“要不要本皇出手抓幾個過來？”
　　衣袖內飄出壹道傳音：“這座鎮子裏的修士數量不少，但修為最強者是破虛境，逃不出本皇的手掌心。”
　　“可以。”
　　寧塵微微點頭，拉起花無暇閃身離開了原地。
　　既然在鎮上得到不了什麽情報，他自然不準備在這裏繼續幹耗下去。讓醉月出手抓來幾人問問清楚就好。
　　待重新回到古鎮數十裏外的靈舟，幾道身影也隨之摔落在船板上。
　　“怎、怎麽回事？！”
　　“剛才發生了什——”
　　幾名異族男女狼狽驚恐地爬起，在看見不遠處的寧塵與花無暇之後，他們頓時瞳孔壹縮，又驚又怒地拔出各自兵器，眼中殺意僅是壹閃而逝，很快就藏匿在眼底深處。
　　“不知閣下是誰？”
　　其中壹名異族男子臉色陰沈道：“剛才用了古怪手段將我們突然抓來這裏，有何見教？”
　　“我想問壹問，天墟在哪個位置。”
　　寧塵也不準備與這些人扯皮，開門見山道：“只要告訴我們準確位置，我可以將妳們安全送回那座鎮子裏。如若不然——”
　　他面無表情地拔出厄刀，直指而來：“妳們都要死在這裏。”
　　身旁的花無暇默不作聲，但同樣握住腰間的劍柄，殺機隱現。
　　她很清楚，正是眼前這幾名男女剛才在鎮上暗中窺探著自己和寧塵，絕非善類。與之交談溝通，自然無需講究任何涵養規矩。
　　而隨著話音壹落，兩人迸發的殺意猶如洪水般湧來，這幾名男女頓時臉色大變，驚恐萬分地連連後退：“妳、妳們難道是...”
　　下壹刻，他們當即就跪了下來，慌忙叩首道：“還請兩位尊者饒命、是我們剛才有眼無珠，大逆不道。您要殺要剮都無妨，但千萬不要收走我等魂魄，放我們壹條生路！”
　　寧塵與花無暇見狀都眉頭壹皺。
　　這又是什麽情況？
　　看這架勢，不像是單純被氣勢所震懾。反倒更像是撞見了什麽無法忤逆的大人物？
　　“我有不少問題要問妳們。”
　　寧塵心思急轉，當即順著氣氛說了下去：“妳們要老老實實回答，不得有絲毫輕慢。不然的話...”
　　聽著他有意拉長的冷笑聲，這幾名男女竟是渾身戰栗，驚恐磕頭道：“尊者請說，我們定然知無不言！”
　　“這裏是什麽地方？”
　　“呃？”壹名男子愕然擡頭望來。
　　但他很快又滿臉冷汗地垂下頭，急忙道：“回稟尊者，這裏是‘第五牢獄’之壹，剛才的鎮子是七十三號。”
　　寧塵心中暗道古怪。
　　這個地名，是不是有點不太符合常理？
　　所謂的‘牢獄’，難道是意味此地當真是壹座監牢？而且鎮子竟會以編號命名，這又是...
　　“是何人取的名字。”花無暇冷聲問道：“為何這裏是七十三號。”
　　“這...”
　　幾名男女紛紛愕然擡頭望來，似乎很是驚詫於這個問題。
　　但懾於寧塵和花無暇那股深不見底的恐怖威壓，壹名女子還是顫巍巍地解釋道：“回稟尊者，此地名字是聖教所取，七十三號也是聖教所賜。”
　　“聖教又是什麽？”
　　“兩、兩位難道不是聖教中人？”另壹名異族女子顫聲道：“但這裏明明是聖教的囚籠，兩位為何會....”
　　“輪不到妳們多問。”
　　花無暇倏然拔劍，冷聲道：“說，聖教是什麽！”
　　異族男子滿頭大汗道：“聖教就是‘五域‘！我們全都是五域的奴隸！”
　　寧塵面色壹沈。
　　果然又是五域。
　　“看這架勢，他們在這裏倒是弄得風生水起。”魂海裏的九憐嗤笑壹聲：“還整出了什麽牢獄奴隸的。”
　　“看他們提及五域時畏懼驚恐的樣子，顯然是害怕到深入骨髓。”
　　寧塵思忖道：“顯然這種日子已經不是壹天兩天了。”
　　“妳們為何要稱五域為聖教，又為何自稱奴隸？”
　　花無暇這時也在繼續逼問，冷聲道：“是因為五域鎮壓了爾等壹眾？”
　　“不、不是的...”
　　異族女子滿臉畏懼道：“因為幾乎整個暗界都是由聖教統治，我們生於暗界又如何反抗。自出生到死去，我們的壹生都在聖教掌控之中...”
　　花無暇瞇起冷眸，緩緩道：“第五牢獄、還有七十三號又是什麽意思？”
　　“是...聖教的安排。”
　　異族女子小心翼翼地解釋道：“我們這些奴隸要在這些牢獄中不斷廝殺爭鬥，直至活到最後壹刻，才有機會離開這裏恢復自由，甚至是...成為聖教的壹員。”
　　花無暇側首看了寧塵壹眼，表情有些凝重。
　　兩人現在才算明白，五域那麽多視死如歸、瘋癲狂躁的修士武者究竟是從何而來了。
　　哪怕北域裏的五域和這裏的來歷不同，但或許也算得上壹脈相承。
　　“妳們要相互廝殺到到什麽時候？”
　　寧塵沈聲道：“五域又何時會派人來將妳們帶走？”
　　“莫約...三年左右。”
　　“這次距離他們現身，還有多久？”
　　“就、就在近日。”異族女子結巴道：“所以我們才會誤以為兩位是聖教中人，沒想到...”
　　寧塵擺手打斷了她的話，淡漠道：“先告訴我，天墟在哪個方向。”
　　幾名異族男女面面相覷，最後都搖了搖頭。
　　寧塵眉頭漸皺，卻聽異族女子低聲道：“兩位尊者，我們雖不知妳們從何而來。但妳們既然已經踏足此地，就莫要再想著離開了，逃不出去的。”
　　花無暇冷聲道：“什麽意思？”
　　“沒有任何生靈能逃出五域之手。”
　　這幾名異族男女眼中竟浮現幾分狂熱之色：“壹旦踏入此界，無論往日有何等尊貴的身份地位、又身負何等天資血脈，都會成為五域的奴隸，任由他們驅使。”
　　“壹旦聖教尊者駕臨，妳們兩人都要與我們壹樣....”
　　轟隆！
　　霎時，天地間倏然傳來壹陣強橫威壓。
　　這幾名異族男女雖然當即就被壓趴下來，臉上也滿是恐懼，但嘴上卻不由得喃喃道：“尊者來了，尊者來了！”
　　寧塵與花無暇都心頭壹凜，神情嚴肅地回頭望去。
　　滾滾烏雲駕馭著漫天驚雷，烏泱泱地從天際遠方傾軋而來，很快將方圓百裏都完全籠罩，剎那間天地都化作壹片漆黑。
　　“這股氣息...”
　　寧塵眼中冷芒壹閃：“似乎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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