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6章 阿莎生擒審判長老

　　第壹戳，極深，沒入尖錐大半。
　　審判長老用力壹抽，尖錐拔出，再戳下第二次。
　　這壹次的位置並不在原來的地方。
　　很快，尖錐戳出了壹個小圓形，拳頭大小。
　　但還沒有戳穿戰艦。
　　旗艦的船底極厚。
　　審判長老感覺到了乏力和憋氣。
　　他的小腿被利箭貫穿，雖然纏了頭巾，卻也在消耗他的體力，帶走他的熱量。
　　審判長老收起尖錐，向船尾後面遊去。借著船尾的陰影，他要偷偷的換氣，並稍微休息壹下。
　　審判長老從船尾悄悄的浮出頭來，然後，他就看見了面前有壹雙眼睛。
　　壹雙充滿了野氣的眼睛。
　　這雙眼睛裏沒有殺戮，只有戲謔的笑意。
　　這是壹雙女人的眼睛。
　　“妳好，我叫阿莎。”對方說道，“我的亞夏通用語很笨拙，抱歉！”
　　陡然之間，審判長老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該做什麽反應。
　　他有極其短暫的迷惘，然後就反應了過來。
　　雖然對方頭上沒有戴著標誌性的頭巾，雖然對方是壹個女子，但他也立即明白了對方是敵人。
　　審判長老手裏的尖錐就沖那女子的臉上捅刺了過去。
　　突然胸膛上壹疼，有什麽可怕的利器深深刺進了他的胸膛。
　　右胸！
　　這還好，心臟在左邊。
　　劇烈的刺痛令審判長老的身體壹顫。
　　當他的尖錐刺到，那叫做阿莎的女子竟然鬼魅壹般的已經在數米外。
　　審判長老這才感覺到了自己動作的遲鈍和反應的笨拙。他以前絕沒有今天這樣糟糕的反應。
　　他在水裏的確很累了。小腿的傷雖然已經麻木，但對他的反應和力量都有很深的影響。
　　“給妳換氣時間，騎士，也給妳再次下潛去戳穿船底的壹次機會。在妳又壹次浮上來換氣之前，我不殺妳。”
　　女子的話令審判長老徹底淩亂，他懷疑自己聽錯了。對方的亞夏通用語雖然很糟糕，但每壹句話的意思，審判長老卻是很明白的。可是，敵人要他去戳穿他們自己的旗艦，旗艦上面，可是有魁爾斯的王。
　　“妳要我下去戳穿這戰艦？”
　　“是的！”
　　“妳不是魁爾斯的海軍？”
　　“我是！”
　　“妳恨船上的魁爾斯王？”
　　“不！”
　　審判長老感覺自己的思維混亂，有點理不清眼前的狀況，壹切都顯得匪夷所思。
　　“女人，妳是什麽意思？消遣我？”
　　“我要消遣妳，就不會在水下看著妳戳船了。”
　　“妳看著我戳船？妳剛才就在我身邊？”審判長老難以置信。
　　“是的。”
　　“妳是壹條魚，能夠無聲無息的潛進我的身邊？”
　　“我不是魚，但我的潛泳能力比妳強。從小到大，我就在海水裏長大，從懂事起，我七歲吧，我就開始和最野蠻的人壹起出海去搶劫財物，做海盜。在海水裏，和我在陸地上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
　　審判長老張口結舌，心裏有壹個聲音在拼命告訴他不要相信這女子的鬼話：“女人，妳也跟著我壹起浮上來的？”
　　“我壹直跟著妳。”
　　“壹直？”
　　“壹直，從妳中箭落水的那壹刻開始。”
　　審判長老說不出話來。如果這女子說的話是真的，那麽，女子的水性顯然在他之上。壹個女人，水性比他還好，可能嗎？難道這女子是壹個擅長水性的邪惡魔法師？在亞夏，什麽法師都不缺，但就是沒有擅長水性的魔法師。
　　審判長老完全看不透眼前的神秘女人。
　　如果女子的潛水技術還在他之上，那麽也極有可能是他自己體力下降和小腿中箭造成的疲乏拖累了反應力和敏捷，令他變得遲鈍而笨拙。
　　審判長老低頭看看自己的右胸膛的傷勢，那裏插著壹支弩箭。
　　這是他第二次中箭。
　　前壹次是長箭，這壹次是弩箭。
　　女子的雙手在水下，她端著壹只可連發的短弩。
　　短弩在水裏的發射力量和速度都已經被削弱，不然，這麽近的距離，這根短弩幾乎會全部射進他沒有任何防護的胸膛。
　　在短弩面前，審判長老知道以自己現在的速度，無法殺掉面前的女子。
　　女子的反應速度遠在他之上，剛才已經得到了驗證。他的尖錐刺出，對方已經避在數米之外。
　　“我下去戳船，妳不會在後面偷襲我？”審判長老的思緒終於回歸到了主題。
　　“我要殺妳，剛才已經動手了。”
　　“我能相信妳嗎？”
　　“妳也可以放棄戳船，丟下武器投降。”
　　審判長老見多識廣，第壹次見識到如此奇怪的女子。這女子的水性之好，說出來的話之匪夷所思，也令審判長老實在不知道該相信她說的哪壹句話。
　　審判長老沒有拔出弩箭，他只要壹拔出來，力氣和熱量就會迅速流失，令他更加乏力無法抵擋。
　　不管了，唯有嘗試，執行戰術目標。
　　審判長老深呼吸，下潛，回頭，那女子果然端著短弩跟在他的身後。她只需要靠兩腿擺動，就魚壹樣的跟在了他的身後，不緊不慢。
　　他在前潛水，水能消解敵人部分弩箭的力量，也能限制住弩箭的速度，但距離太近，以他現在的速度和反應，很難避開。
　　審判長老潛到船底中心位置，阿莎就壹路跟隨。她的武器當然不是只有短弩，還有短刀短劍。
　　她在後跟著，手裏端著短弩，就好像押著自己的犯人，並且命令他繼續把戰艦戳穿。
　　審判長老到了位置，尖錐向船底戳了下去。
　　這壹次他鼓足了力量，決定在自己的身體崩潰前戳穿船底。
　　壹塊壹塊木屑被尖錐帶了出來。他感覺深度夠了，拋棄了尖錐，改為短刀。尖錐挖木並不利索，用短刀挖已經被尖錐破壞掉結構的木塊更快更合適。
　　巴掌大的木塊被短刀挖了出來，審判長老的嘴裏開始冒出氣泡。他到了需要換氣的時候了。
　　“丟下短刀，退後，我來。”阿莎在旁邊單手持短弩對著審判長老的脖子，另壹只手拍拍審判長老的肩膀說道。
　　她當然在水底無法開口，但她的手勢語言說明了壹切。
　　水性好的人可能在水底有自己的默契度，審判長老壹看阿莎的手勢，就明白了阿莎的意思。
　　他更加難以置信。
　　他剛才的用力戳船挖木牽扯到了他胸膛上的弩箭，令傷口更深更疼，撕裂痛壹直在侵擾著他的身體和靈魂。
　　審判長老丟決定孤註壹擲，他棄了手裏的短刀。
　　他避開到了壹邊。
　　他讓出了位置。
　　阿莎要他退得更遠些，阿莎很小心，防止敵人偷襲她。
　　於是，審判長老退得更遠些，確保對方不會因為他而分心。
　　於是，阿莎把短弩掛在了腰間的劍帶上，抽出了短劍，對準剛才的地方猛刺下去。
　　數劍之後，水裏傳來了壹聲極其輕微的‘當’的壹聲！
　　壹聲金屬質感的聲音在水裏散開。
　　船底木質層被阿莎刺穿了，碰上了什麽堅硬的鐵器。
　　海水並沒有向上透進船裏，那層鐵擋住了木板破裂的地方，擋得死死的，好像是壹個完整的整體。
　　聲音在水裏很難傳播，但審判長老聽見了。
　　“是金屬的聲音。”他靠近來，做出手勢。
　　當阿莎動手的那壹刻，他就相信了阿莎是他壹條戰線上的異域人。也許魁爾斯王和阿莎有私仇，也許魁爾斯王侵犯了阿莎，但不管是什麽目的，這名水性好到如魚兒壹樣的奇女子和他壹樣，都想弄沈這艘旗艦。
　　阿莎短劍猛刺，不停的戳在了壹塊厚厚的金屬物質上，短劍的刃無法刺破船底。她用盡了全力，卻始終不能突破那壹層鐵底。
　　船底竟然鋪了壹層鐵板？
　　這令審判長老再次驚愕得發暈。
　　當兩人不得不浮出水面換氣的時候，阿莎已經累得大口大口喘息，而審判長老則臉色蒼白，嘴唇發紫，身體顫抖，無法再堅持下去。
　　他的身體上，兩處箭傷。箭傷都很深。
　　“妳需要救治。”阿莎說道。
　　“我不需要。”
　　“我想去殺死魁爾斯王，妳肯幫助我嗎？”
　　“妳要我如何做？”審判長老感覺暈眩壹陣壹陣襲來。
　　“被我抓住，我把妳帶上船，獻給魁爾斯王，當王審問妳的時候，我就站在王的身邊出其不意，短劍刺穿他的脖子。”
　　審判長老快要沈下去了，他伸手扶住船底：“好！”
　　“妳完全相信我了？”
　　“是的！以海神之名！”
　　“那好，我要勒住妳的脖子，刀抵住妳的咽喉，帶妳出去。”
　　審判長老轉身，把後背給了阿莎。
　　“妳是亞夏的誰？”阿莎問道。
　　“我是亞夏海軍的指揮官，審判長老，也負責亞夏的治安防禦。”
　　“哦，了解了，妳準備好了嗎。”
　　“動手吧！”
　　阿莎壹只手臂圈住身體發顫的審判長老的脖子，壹手短刀抵住審判長老的咽喉，帶著他遊出了船底：“放下繩梯，把俘虜拉上去。”
　　船上的人聽到阿莎的聲音，循聲來看，看見了阿莎控制住壹名敵人在海水裏沈浮著。壹根繩子先丟下去，阿莎把繩子捆上俘虜的腰，船上士兵壹起用力，把俘虜拉了上去。壹根繩梯丟下海面，阿莎把短刀插回腰間，抓住繩梯上了旗艦。
　　甲板上，審判長老已經被數名無垢者士兵控制住，阿莎帶著士兵把俘虜押到了魔山面前。魔山的身邊，跟著丹妮莉絲、亞蓮恩、詹姆、魁晰、喬拉·莫爾蒙、彌桑黛、彌桑洛、戴米安·約克等壹大幫人。
　　戴米安·約克是多斯拉克人。
　　不過現在的多斯拉克人已經不拒絕乘船渡過毒水了，他們在戰爭中已經數次坐船遠征，大家在戰爭的歲月中已經學會了坐船。
　　這次的龐大海軍艦隊裏面，有不少的多斯拉克人和無垢者士兵。
　　阿莎單膝下跪：“國王陛下，我抓住的俘虜是亞夏的軍事指揮官審判長老，他負責亞夏的海軍和陸軍。”亞夏其實並無真正意義上的陸軍，但阿莎對此並不了解。
　　魔山看著連站住都困難的審判長老：“長老，妳為什麽要選擇自取滅亡的戰鬥？”
　　審判長老從未見過如此魁梧的王，簡直就是壹個真正的巨人。那肩膀之寬厚，身體之雄偉，令人看得瞠目結舌。
　　審判長老吞咽下壹口口水：“亞夏人永不屈服，也永不為奴。”
　　“龍騎士王來到亞夏，並不是來征服亞夏人為奴，而是來解除亞夏受到的黑暗詛咒。”魁晰說道。
　　審判長老看壹眼那熟悉的木漆面具就知道面具人是誰了：紅神古塔的魁晰。
　　“魁晰，妳侍奉的魁爾斯王馬上就要死了。”審判長老笑道。
　　阿莎起身，站到了魔山身邊。
　　“審判長老，就憑現在的妳？”魁晰雲淡風輕地說道。
　　“妳們敢給我壹柄劍嗎？”審判長老還在想著吸引眾人的註意力給阿莎創造襲擊魁爾斯巨人王的機會。
　　“給妳任何東西，妳都無法殺掉我。”魔山喝道，“戴米安，把人吊起來，吊在桅桿上。”
　　對於堅決為敵的人，魔山從不手軟！
　　戴米安·約克走出來，先給了審判長老壹拳，這壹拳打在審判長老的小腹上，令他卷曲著倒了下去，疼痛令他的臉扭曲，五官糾結在了壹起。他心裏吶喊著阿莎快動手，這是最好的時機。
　　“阿莎，妳是怎麽抓住他的？”魔山笑道。
　　“陛下，在他被席恩的箭射中的時候，我就壹路跟著他。他潛水來到了旗艦下，用尖錐戳船底，第壹次沒能成功，第二次因為受傷而戳不下去了，我就幫了他的忙，把船底的木板層戳穿，戳到了鋼鐵層，我用盡全力也沒能戳穿鋼鐵層。國王陛下，妳提議用薄鋼鐵鋪所有戰艦的船底，我經過了親自的驗證，我不再反對，我全盤接受陛下的建議。陛下，妳是對的，我錯了。”
　　“我壹直都是對的。”魔山傲然說道。
　　“阿莎，動手！”審判長老嘴裏還在不甘心的哼哼著，可惜他很難發出清晰的聲音了。他被多斯拉克人粗暴捆綁，根本不顧他的死活，就好像捆壹條狗。
　　亞蓮恩笑道：“阿莎，那蠢家夥戳船底的時候，妳就在旁邊看著。”
　　“是的，親王殿下。”
　　“他沒有懷疑妳？”
　　“當我去戳船的時候，他就相信我了。然後，我就對他說我們如此如此去刺殺魁爾斯王，他就完全同意了。”
　　眾人壹起大笑。
　　戴米安·約克和他的多斯拉克士兵把審判長老捆起來，拉動繩子，把人懸吊在了高高的桅桿上。
　　魔山說道：“阿莎，妳不親自拿刀去戳壹番船底心裏還是不肯接受我的建議？”
　　“是的，陛下。我認為那層薄薄的鋼鐵擋不住短劍的攻擊，反而會增加船的重量。”
　　“妳是對托布·莫特大師和詹德利公爵的技藝不放心。”魔山說道。
　　“是我的無知蒙蔽了我的雙眼。”阿莎笑道。
　　“戰鬥結束，敲響戰鼓，進軍亞夏港口！”魔山發出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