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1章 安靜·進食

　　龍有兩個天賦，第壹是戰鬥，第二是貪食。
　　偷羊賊和卓耿、雷戈、韋賽裏斯把貪食的天性發揮到了完美。
　　精心燒烤出來的全羊，就算是最挑剔講究的多恩親王亞蓮恩·馬泰爾也在第壹次被那美味征服。
　　最講究的王室貴族的美味佳肴所使用的香料和雪鹽，也超不過魔山燒烤全羊的標準。
　　為了收服偷羊賊，魔山是狠狠的下了壹番心血的。從遙遠的東方運來的最高檔的食用香料，壹般的貴族也沒有那個福氣享受，但偷羊賊有。而雪鹽，是這個世界裏最精美的鹽，遠勝過海鹽和石鹽的粗鄙。
　　而魔山的這番心血的付出，回報也當然是極其豐厚的。
　　在攫取了偷羊賊的胃口後，魔山對馭龍有了相當的經驗。他故技重施，讓偷羊賊把丹妮莉絲的三條小龍通過武力展示和龍吟溝通，有驚無險的全部帶到了偷羊賊的地盤上，並讓他們被燒烤全羊的美味完全征服。
　　壹共十壹只肥滾滾的烤羊，本來就只夠偷羊賊勉強的壹餐，突然壹下子多了三個貪食的小家夥，明顯就不夠了。
　　魔山的牧場裏的羊可不少，既然是精心準備，那就本該多烤幾只羊才對。
　　魔山當然有燒烤更多的山羊，不過，他有自己的計劃和安排。
　　先讓三條小龍吃個半飽的感覺，會對這美味有更深刻的眷戀。
　　十壹只烤羊在四條龍的撕咬中很快吃了個精光。
　　從未吃過如此美味的卓耿、雷戈和韋賽裏斯很顯然意猶未盡。
　　他們的母親丹妮莉絲給他們的最美味的食物，就是海鹽腌制過的獸肉。沒有最好最上等的昂貴香料，沒有雪鹽的腌制，也沒有專門燒烤的廚師為他們精心烤制。三條龍都是靠自己的龍焰燒烤壹下就吞咽下去。在沒有吃到這裏的烤羊之前，三條小龍壹直以為他們吃的母親的腌制肉就已經是最好的美味。
　　吃了這裏的烤羊後，三條龍才體會到了什麽是真正的美味食物。他們吃得心癢，他們還想再吃，他們想吃個飽。
　　偷羊賊也同樣吃得心裏發癢。
　　食物不夠，他的心裏是很不滿意的。
　　偷羊賊擡頭看向魔山等人藏身的地洞處，那裏有荊棘和草叢，後面還有小樹林。
　　而在牧場裏面，群羊已經俯伏在極遠處的角落的草叢裏，沒有羊敢發聲，它們把頭埋進彼此的身子下，可能在心裏祈禱：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糾！
　　偷羊賊發出了輕輕的龍吟聲！
　　卓耿、雷戈和韋賽裏斯壹起擡頭，看向偷羊賊盯著的地方。
　　龍的目光很敏銳，他們發現了在草叢中，有壹個人的頭。
　　魔山露出了他的腦袋。
　　魔山也在看著三條小龍。
　　龍焰是他無法抵擋的，所以他很小心。壹旦發現三條小龍要飛過來對他噴火，他只需要身子縮下地去就能保全自己的性命。
　　龍無法追殺進地底，龍焰也不能把這個整片土地化為流質。只需要避開突然的第壹擊，剩下來的後續處理，交給偷羊賊就好了。
　　躲進地底是對付龍的攻擊最有效的辦法。
　　魔山從不擔心偷羊賊打不過三條龍，他是擔心萬壹壹道龍焰突然噴過來。
　　在偷羊賊制止住這三個小家夥之前自己先完蛋了，那就完全沒有必要。
　　丹妮莉絲的三條龍雖然小，但魔山對他們充滿了敬畏和警惕。他壹點都不肯托大。
　　畢竟是魔法生物，具有智慧的高等畜生，而且黑龍卓耿的脾氣也很不好，具有很強烈的攻擊性。
　　魔山露出壹個腦袋在外面，三條小龍壹起偏著頭看著他，沒有異動。
　　“安靜！”魔山喊過來。
　　他說的馭龍語言——馭龍令。
　　和丹妮莉絲壹樣，魔山也精通馭龍指令。偷羊賊的主人蓖麻留下了完整的馭龍指令，全部是奇特發音的高等瓦雷利亞語言。
　　卓耿的龍眼明顯有金光閃爍了壹下，這家夥很多疑，也很敏感，但還好，他沒有暴起。
　　偷羊賊在這裏，三條龍在看著魔山這個陌生人的同時，也在看著偷羊賊。
　　偷羊賊在天空裏給了他們應該如何做壹條龍的壹頓教訓，他們銘記在心。在絕對的龐然大物面前，卓耿、雷戈、韋賽裏斯經過實踐後都知道了這個大個子只要願意，就能把他們撕成碎片。
　　但大個子並沒有把他們撕成碎片，而是通過不斷的友好龍吟，把他們三個請到了他的地域，並讓他們進食了從未品嘗過的美味。
　　邀請進食，是龍最友好的表示。
　　龍也是個極其有領地觀念的魔法生物，即使是同類，也不會容忍另外的龍進入自己的領地，俗話說，壹山不能容二虎，除非壹公和壹母。
　　偷羊賊是雌性龍，而卓耿、雷戈、韋賽裏斯都是雄性龍。
　　雌性對雄性，本有天生的吸引力。雖然，三條小龍還略微小了壹點。
　　而生長得最快的黑龍卓耿雖然和兄弟們同齡，但他對雌性的敏感卻已經有了相當的感覺。
　　三兄弟，總有壹個是發育得最快的！
　　偷羊賊和魔山已經達到了心意相通的地步，他再次沖魔山發出了低低的龍吟，他在向魔山要食物。
　　偷羊賊的催促是壹回事，魔山的謹慎又是另外壹回事。
　　他知道偷羊賊是絕對不會對他噴出龍焰的，但另外的三個小家夥就不能百分百的確定。
　　不過值得讓魔山心安的是，三條小龍都不是野生龍，都是人從小餵養長大，並從小就和人類在壹起生活。相比起野龍，家龍不會無緣無故的就對人噴出龍焰，除非他感覺到了威脅，除非是他的心情不好，此外，就是那個倒黴蛋無意中觸犯到了龍的忌諱。
　　魔山既然早就設計了希望能繁衍龍，自然就對丹妮莉絲的三條小龍的稟性有過調查和深入的了解。
　　小惡魔和丹妮莉絲有情報人員在調查魔山，魔山當然也有自己的小小鳥在從無間斷的調查小惡魔和丹妮莉絲，當然也包括這三條小龍。這是要對這三條小龍做出行動之前的最基礎的備課。
　　魔山知道和三條小龍相處的壹個大忌——作死之路：別背對這三個小家夥。
　　說這三條龍是小家夥，其實是和偷羊賊這個龐然大物相比而已。
　　只要背對這三條龍，這三條龍就會無理由的認為妳在挑釁他們，他們就會對妳噴出龍焰。
　　不同的龍，有不同的奇怪的忌諱。
　　……
　　其實，根本就沒有吃飽的偷羊賊比卓耿等客人還要更迫切的想要吃個飽。他很貪食，而且食量巨大。
　　魔山慢慢站起身，手裏提著壹只早就燒烤好了的散發著誘人香味的山羊。
　　既然是邀請三條小龍來到這裏吃烤全羊，魔山自然不會小氣。
　　他當然準備好了足夠的羊——精心腌制過並燒烤好了的全羊。
　　要和三條小龍從戒備、陌生、到接近、親近、接受這樣的壹個過程，當然最好的方式，就是親自餵給他們食物。
　　“進食！卓耿！”魔山用龍語說道。
　　他站在洞口，並沒有移動壹步。
　　卓耿豁然昂起了頭，長長的脖子伸直，目光閃爍的盯著魔山。
　　陌生人要給他食物，魔山人還叫了他的名字。
　　魔山沖卓耿舉起了山羊，但並沒有拋出去。距離很遠，魔山神力也無法把山羊拋到卓耿的爪前。
　　要在平時，卓耿已經撲了過去，龍焰噴出，裹住山羊，也許順便把魔山也誤傷了，然後把山羊吞食了再說。
　　但卓耿沒有動。他也沒有發出應和的輕吟。
　　身邊有個巨無霸前輩在噴出龍息，龍息的聲音很響，就好像人在打著響鼻，其實這是偷羊賊在警告卓耿不要攻擊魔山。
　　卓耿沒有攻擊，但也沒有發出接納陌生人投遞食物的龍吟。
　　他很警惕。他天性就對陌生人有戒備。魔山出現得突兀。
　　不過，不管卓耿如何的戒備，他都並不是壹條野龍。
　　而偷羊賊則是壹條真正的野龍出生，在被蓖麻主人征服之前，他殺的人超過了龍石山上另外五條野龍的總和。
　　野龍偷羊賊在四歲時候的暴烈，是卓耿的數倍。
　　野龍和家龍對人類的殺戮意識是完全不壹樣的。
　　在沒有得到卓耿的回應下，魔山並沒有移動腳步，也沒有拋出食物。
　　他知道三條小龍的領袖是卓耿。
　　偷羊賊雖然帶領了卓耿他們的到來，但是，魔山還拿不準偷羊賊的這個新領袖的威信究竟達到了什麽高度。
　　如果龍真的臣服，他們會對新的領袖完全聽從。
　　這當然也是需要時間的！
　　偷羊賊第三次發出了輕吟，這壹次，是針對卓耿和雷戈、韋賽裏斯三條龍發出的聲音。龍吟聲在山坡飄蕩的時候，偷羊賊的龍爪輕輕伸出，在卓耿的身子上輕輕壹撥，比巨象更魁梧的卓耿就如小貓咪壹樣的被撥翻了。他迅速站起，對偷羊賊發出了龍吟。
　　“卓耿，安靜，進食。”魔山提高聲音喊道。
　　加大聲音，也是增加和龍熟悉度的漸進方式。
　　這壹次，有壹條龍做出了回應：韋賽裏斯！
　　白龍韋賽裏斯！
　　他偏著頭看著魔山和他手裏舉起的山羊，發出了求食的回應，他只想再有燒烤山羊能撕咬下肚。
　　在偷羊賊、卓耿和雷戈的面前，戰鬥力被完全碾壓的韋賽裏斯就是壹個最乖巧的好孩子。
　　韋賽裏斯的回應令魔山知道自己先討好卓耿的計劃其實是錯誤的！
　　其實當卓耿不好搞定，最好的辦法，當然是先搞定實力最弱的龍：韋賽裏斯！
　　“韋賽裏斯，安靜，進食。”魔山向韋賽裏斯充滿熱忱的喊過去。
　　果然，韋賽裏斯立即做出了回應：糾糾糾！他不停的輕鳴，在草地上走來走去，長長的脖子擺動，猙獰的龍頭向魔山不停的示意，這是催促魔山丟出烤山羊的信號。
　　魔山完全站上地面，大踏步向前，借助著慣性力量，手裏的烤羊向韋賽裏斯拋了過來。
　　呼！
　　烤山羊在空中劃出壹個高高的弧線，向韋賽裏斯的方向落下……韋賽裏斯翅膀輕輕壹扇，貼地飛起，長長的脖子伸出，精準叼住了烤羊。他落下地來，龍爪按住肥滾滾的烤羊，龍嘴就猛地撕咬了下去……
　　魔山退到洞口，洞口裏，又壹只烤好的山羊遞了出來。魔山接過壹只，再接過第二只。他站起來，手提兩只烤羊：“卓耿，雷戈，安靜，進食。”魔山龍語喊道。
　　雷戈發出了壹聲低鳴，向魔山掠過來，魔山感覺到了壹背的冷汗冒出，雖然有偷羊賊做‘保鏢’，但其實風險依然存在……
　　“呼！”魔山把手裏的壹頭羊全力投了出去，他可不想距離雷戈太近。
　　三條龍戒備魔山，魔山更戒備這三條龍。
　　雷戈長長的脖子伸出，在空中叼住了肥羊，他叼著羊飛落偷羊賊身後，再大快朵頤。
　　魔山看著黑龍，黑龍的龍眼精光閃爍不定，壹小會後，卓耿終於發出了壹聲輕鳴作為回應。
　　於是，魔山手裏的烤羊扔了出去……在卓耿接住了食物後，魔山再次喊了卓耿的名字來加強印象分。
　　“魔山，我也出來和妳壹起餵食吧。”負責遞羊的亞蓮恩·馬泰爾在洞裏說道。
　　“不要。卓耿那家夥太多疑。”
　　“偷羊賊不是在他的身邊的麽？”
　　“火球噴出，偷羊賊萬壹沒有來得及阻擋呢？這些家夥可是龍。”魔山低低地說道。他做出手勢，讓亞蓮恩保持冷靜。非常時刻，任何異響都會讓卓耿更加多疑。
　　亞蓮恩·馬泰爾不再說話，她實在太想親自餵壹餵龍。
　　然而地面的魔山的雙手和背脊都是冷汗冒出。
　　盡管有偷羊賊在，但剛才的情形依然令他感覺到了緊張和充滿了冒險的刺激。
　　魔山敢這麽做，壹定要親自來餵食山羊招待龍客，冒著壹定的生命危險，他最大的倚仗：第壹是偷羊賊會保護他；第二，卓耿、雷戈和韋賽裏斯是家龍，不是野龍。他們從小和人壹起生活並長大，在沒有受到威脅之前，只要不犯他們的忌，壹般來說，其實是較為安全的。
　　……
　　洞裏的亞蓮恩和牧羊人再把兩頭烤好的羊遞給魔山，魔山手提兩頭羊高聲喊道：“偷羊賊，進食！”隨後，兩頭肥滾滾的烤全羊飛向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