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大勝,遠來者
無限輝煌圖卷 by 溫茶米酒
2024-2-17 19:52
陳希真壹死,戰場上的局勢,可以說是立竿見影的就有了變化。
因為人心已變,朝廷大軍出手的態度已經沒有那麽堅決,沒有那麽自信,而梁山的人,絕不會錯過這樣的時機。
眾多紅衣的身影如同參差的獠牙,深深的刺入官兵的隊列,努力的要徹底撕開官兵的陣線。
關洛陽那壹擊真正的目標是陳希真,所以王老誌奮力抵抗之下,幾乎沒有受傷。
但是他的鬥誌,也幾乎已經消失了,墜向水面的過程裏,稍微穩定了體內法力之後,他就搖身壹變,周圍的風和水驟然混淆著化作壹口大鼎。
鼎壁古樸,花紋繁復,饕餮獸文,先民祭祀等等景象,銘刻在流水凝聚而成的大鼎之上,惟妙惟肖,巨細無遺。
大鼎有蓋,王老誌藏身於其中,使人看不分明。
關洛陽的身影從高空墜落,壹腳跺碎了這口大鼎,鼎中射出多枚人頭大小的金色丹丸,朝著水面朝著遠空,乃至於朝著山崖,向各個不同的方向激射出去。
王老誌的身影消失不見,似乎整個人都縮成了某壹顆金燦燦的丹丸,破空而去。
他逃的固然快,關洛陽身邊雷霆閃爍的道場,擴張的速度卻更快,千百電光如同飛舞狂掃的明亮觸須,頃刻之間就纏繞住了所有的金色丹丸,狠狠索拿鎮壓。
諸多丹丸中,只有壹顆在被電光鎖住之後還能反抗,劇烈震顫,忽然膨脹,震散了周圍的電流。
那金丹現出原形,是壹件寬大空蕩的道袍,王老誌僅著內袍的身影,從中跳脫出來,淩空飛縱。
空道袍越來越大,如同壹面天幕,橫亙在關洛陽面前。
關洛陽探手壹抓,如同長鯨吸水,只聽那寬大的布料,嘩啦啦抖動起來,發出大浪重疊似的聲響,旋轉坍塌的力場,把這件道袍猛烈收攏起來,聚成壹個小球。
在此過程之中,關洛陽的身形也沒有半點放緩,緊追不舍,將那個多重衣料折疊而成的藍紫色球體,看準王老誌的背影,扔了過去。
轟隆!!!!
空氣中被轟出壹條久久不能合攏的軌跡。
藍紫色的球體到了王老誌背後,突然間他滿頭長發飛舞,發絲反復切割,關洛陽灌註在那件道袍裏的元氣,被他的發絲切了個粉碎。
這壹根根發絲越來越長,舞動翻滾,居然還從他頭皮上脫落下來,猶如萬千劍痕,蜿蜒騰挪,割裂長空,朝著後方的關洛陽穿刺絞殺過去。
關洛陽身影壹旋,宛如青龍穿空,狂暴的震蕩力道伴隨在他身邊,闖過了那萬千發絲劍痕,並將所有靠近他的發絲,震碎成粉。
“戰場上畢竟還沒有真正決出勝負,妳居然窮追不舍,就不怕妳手下兒郎多添傷亡嗎?”
展現全力之後,正面對拼的話,王老誌在關洛陽面前根本站不住腳,但他也畢竟不是劉永錫那種水貨,當他壹心要逃,手段層出不窮,絕不是那麽容易被拿下的。
關洛陽卻根本不被他的話術所動搖,壹言不發,繼續追擊。
關洛陽的目標可不僅僅是保住梁山,遲早,他要去壹趟汴梁。
王老誌表現的越難纏,關洛陽殺他的心意就越堅決,否則的話,等他去汴梁辦那件大事的時候,有這樣的壹個人在旁邊虎視眈眈、煉丹助敵,才是真的可能會壞了大局,戕害世上更多無辜。
這時,他們兩個已經飛離了戰場,快要飛出梁山水泊。
王老誌感受到身後的氣息迫近,也不再心存僥幸之念,雙手十指輪彈,十根手指上的指甲,都脫離指尖,飛射向岸邊。
晶瑩剔透的甲片,在半空之中急速放大,甚至還壹分為二,二分為四,四分為八,須臾之間,就已經變化成了整整六百四十片厚甲,如同六百四十塊隱鐫符咒的大盾牌。
這些甲片從岸邊拔地而起,在高空中不斷挪移變位,好似千變萬化,形狀奇妙的壹面城墻,更藏著奇門陣法的奧秘。
王老誌的身影闖入其中,毫無阻礙,壹掠而過。
關洛陽到了這裏,卻立刻被陣法捕捉,陷入奇特的迷局之中,只覺得四面八方,天上腳下,到處都是傾斜的坡面,全部是由可以印出五官須發的鏡片晶體構成。
他身上的青色閃電劈打出去,撞在那些鏡面之上,頓時被層層折射,引導到不知何處的隧道盡頭,又從其他意想不到的角度反射回來。
這個王老誌的功法,自稱傳承於大名鼎鼎的漢鐘離壹脈。他年輕的時候,在山陰捕鹿,偶遇暴雨,部分山體坍塌而下,露出了壹方古洞府,冒險攀入其中,就在壹口石爐上,得到了漢唐古仙人留下的法訣。
漢鐘離是傳說中的上洞八仙,遺留在人間的法門,自然非同小可。
王老誌看起來不用法寶兵器,實則是因為,他的《火龍竈鼎大法》能夠在煉丹的過程之中,與人體呼應,將無數寶材最精粹的壹點靈元,煉化在肉身之中,相當於把他身體的每壹個部分,都當做法寶外丹來煉了。
得到朝廷供養的這麽多年下來,王老誌的指甲、頭發、眼珠、綠心紫腦、符筋篆骨,無壹不是融入了眾多寶材,單拿出來也可以堪比無損的九陽神鐘質地。
真正運用起來的時候,更是巧變無窮,比只會調動陽和之氣放火的九陽神鐘,高明了不知幾許。
關洛陽深深的吸了口氣,在鏡片迷陣之中,雙掌合攏,掌心之間,逐漸蘊養出深青近乎於墨色的刀氣圓球,掌間看似雲氣旋轉,實則每壹分,每壹縷,都是欲上青天的刀意。
等他張開雙掌,向外捧出這壹份刀意之時,雲氣刀丸以可怕的速度壯大,充斥在周圍的每壹個坡面,每壹條隧道之內。
陣法運轉,想要通過調整折射,將這股力量宣泄於外,但根本來不及。
任何壹塊甲片在接觸到那些雲霧的時候,就像遭遇了不知道多少次刀光斬擊,正所謂壹力降十會,精巧無比的法陣,就這麽被關洛陽摧毀。
青雲湧動間,他橫空掠出,追到數裏之外,陡然察覺不對。
視野之內,居然已經看不到王老誌的身影。
關洛陽懸停高空,擡頭看了看月亮,兩眼之中燃燒起裊嬈的金色離火,再低頭掃視山嶺河流。
山腳下的小河,溪流中的鵝卵石,山坡上的野草,山頭另壹面,飛樓戰車的殘骸,更遠處,早就廢棄的村莊野廟。
長滿了藤蔓小蟲的荒田,從草葉上慢慢飛起的螢火蟲,在壹間破屋裏歇腳的十幾個精悍行商,停在屋外的騾馬。
壹切景物,歷歷在目,就算有誰在地下穿行,都逃不過關洛陽的感應。
但是他遊移夜空,看來看去,居然看不出王老誌何在。
樹木斜生,從岸邊探出,林蔭遮蔽的壹段小河裏。
已經變成壹個光頭,只穿了壹件內袍的王老誌,潛坐在淤泥之間,失去了指甲的雙手輕撫丹田,幽深的氣息混茫而歸於平凡,與周邊的淤泥水流無異。
漢鐘離有壹個青出於藍的弟子,呂祖呂洞賓,呂洞賓的《太乙天遁劍訣》,堪稱循執天道,遁入萬物,流轉世俗內,蒼生不知覺。
火龍竈鼎,雖然不及太乙天遁,但在這方面道理相似,也有幾分陶然忘機,物我兩不知的高妙意境,隱匿無比。
他能夠感覺到,關洛陽的視線已經在周圍掃視過好幾次,顯然並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很快,關洛陽就應該要向更遠的地方搜尋了,那個時候,王老誌就會悄悄選另壹個方向遁逃,龍歸大海,虎入山林,再也不會被追到任何蹤跡。
他心中有這樣的期待,卻沒有半點表現出來。
河底的水流,不斷刷過王老誌的身體,他道袍已毀,內袍在之前的戰鬥中也變得松散殘破,被這水沖著沖著,便有貼身收藏的書頁,從懷中滑出,順水飄去。
太清二十四丹的丹方,丹道中誠而無上的秘要,居然眼看著,就要跟河裏那些不知道什麽草屑雜物沈積而成的淤泥,混在壹起。
王老誌焉能忍受,連忙出手,抓住金頁。
‘壞了!!!!’
他驀然驚醒,腦中駭震,知道探出手的那壹瞬間,已經暴露。
轟隆隆——
青色的天雷光柱轟落,截斷水流,照亮了王老誌的面孔。
大戰再開,煙火氣柱,直沖雲霄。
少頃,這整條河流,已被擠壓彎斷,岸邊盡數焦土,兩岸山坡崩裂出壹條條大溝壑。
兩道身影從此間飛起,向梁山水泊中飛回。
關洛陽拽著奄奄壹息的王老誌,砸落在方臘身邊。
方臘正在激戰,下意識就是壹掌印在了王老誌臉上,等反應過來這是誰的時候,他眼中不禁流露出悲喜交加的神色。
“妳的仇人,妳來解決。”
關洛陽降落下來,把已經重傷難支的風會等人全部壓垮,身影淩空急逝,再出現的時候,就摘走了王天霸等人奮力搖動的玄黃吊掛。
王天霸他們憑這件重寶與林靈素對抗,已經萬分辛苦,這壹下兀然旗幟消失,登時上空的仙氣白雷,潰壓橫掃下來,連番爆鳴,道官術士們死傷慘重。
旁邊壹艘樓船上,魯達跟關勝,正在力拼。
月牙鏟和青龍偃月刀抵在壹處,雙方連連發力,刃口糾纏錯動,上下挪移,難分上下。
壹面玄黃旗幟,從半空壓下,拍在關勝頭頂。
關勝腦門壹暈,渾身功力暴起,梗著脖子,仰頭便要怒喝,又見那旗幟往下壹壓,把他砸暈過去。
魯達唯恐收手不及,把關勝鏟死,連忙壓下月牙鏟,壹下鏟進了甲板裏,又慣性使然的往前沖了兩步,把關勝沖飛出去。
“嘿!大龍頭,這人也是個漢子,灑家……”
“全打趴了再說。”
關洛陽身影在空中壹閃,腳不沾地,又離開了。
他扛著玄黃吊掛,用的很是順手。
這純陰至靜之寶,拿來砸人腦袋,真是把人砸昏的不二利器,任憑是什麽邊軍猛將,若是沒能防住,被關洛陽的腕力操持著這件重寶砸中兩下,也得當場昏死過去。
魯達看出關洛陽有生擒這些人的意思,摸了摸寸草不生的腦袋,眼珠壹轉,便把鋒銳難言的月牙鏟收在背後,跑過去架起了關勝。
呼延灼揮著兩條鐵鞭,正在跟李應激鬥。
李應五把飛刀隔空轉折,來去如意,又有壹桿點鋼槍在手,加在壹起,也有些抵擋不住。
倏然,呼延灼聽見背後壹聲重咳,百忙之中目光壹掃,卻見不是敵將,而是關勝那張特別容易辨認的重棗臉,本要變招的鐵鞭,硬生生收了壹收。
啪的壹下,關勝的腦袋就頂在了他臉上。
魯達左手夾著關勝撞過去,右手蓄勢待發,醋缽大的拳頭橫著壹揮,就把呼延灼打的昏昏沈沈。
旁邊又有李應幫襯,須臾間也把呼延灼拿下。
李應看了看關勝,滿臉欽佩,向魯達豎起壹根拇指。
戰場忙碌,兩人不及多話,又如法炮制,放倒了董平和索超、張清。
眼看那邊,扈三娘正跟石秀拼刀。
李應和魯達對視壹眼,魯達有些惋惜的放下了額頭已經鼓起好幾個包的關勝,抄起月牙鏟,加入戰圈。
諸多大將被拿下之後,壹些頑固教養的死忠將官,也被關洛陽解決。
“放下刀槍!!”
關洛陽擡起玄黃吊掛,直指天穹,“降者不殺!!!”
“降者不殺!降者不殺!降者不殺!”
梁山的兵馬跟著呼喝起來,喊聲久久的回蕩在水泊之上。
朝廷的兵馬,被強逼著丟下了武器,越來越多人聽著刀槍落地的聲音,也放棄了抵抗。
等關洛陽開始命人打撈落水的那些昏迷士卒,十九艘半的大樓船上,所有官兵都已降服。
望著人群滿布,密密麻麻的模樣,關洛陽胸懷大暢,不禁長嘯了壹聲。
這正是他所要的。
不但要梁山兵馬的損失足夠少,甚至要朝中基層士兵的損失也少壹些,這些人只要降服,無論是不是真心,都有辦法變成梁山的力量。
這些人不再是宋的子民,但還是炎黃子孫,還會是這片土地上需要的人。
山嶺之間,荒村之間。
那十幾個行商打扮的精壯漢子,走出了破屋。
領頭的壹個,看起來正處於人生中年富力強的成熟階段,身穿金綠色的衣裳,烏發、短須,都顯得極為茂密,眼眶微深,久歷北地的風霜,腰間配著壹把短刀。
他摩挲著刀鞘上浮雕的大菩薩配飾,側耳傾聽,聽到關洛陽的嘯聲。
“真豪傑,吞十兕而不知滿足,方作蛟歌龍吟!”
領頭人低聲自語,眼中露出少許篤定的神采。
他已經從這嘯聲之中,聽出了更大的野心。
梁山能勝,固然令他驚愕,但這也沒什麽不好,野心夠大,實力夠強,更是那個天命皇帝的敵人,那就很好。
那就有足夠的把握,誘惑那位梁山的大龍頭,與同樣跟天命皇帝為敵的人定下盟約。
領頭人吩咐道:“收拾收拾,清點禮物,明日壹早就去梁山拜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