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八十章 因果

　　外表如同魔方的道具入手之後，關洛陽就在鏡面的那壹端按上了自己的指紋，原本光亮的鏡面立刻暗淡下去，仿佛變成了磨砂玻璃的質感。
　　他稍微掂量了壹下，分量不重，簡直像是塑料制作的，光看外表的話，實在很難想象，這居然是六星級的道具，而且還是比較罕見的時間系功能。
　　虹貓又忙碌了起來，關洛陽把那份電子目錄放在櫃臺上，就自己到商行深處去轉悠。
　　這座商行內部的裝修風格大體還是偏重於古風的，青磚鋪地，紅木貨架，裏間的樓梯也是木板鋪成，通向二樓。
　　關洛陽上了二樓之後，看了壹眼二樓的櫃臺，後面坐著的是壹個身披僧衣，默默念經的胖和尚，外貌慈祥和藹，卻莫名有赤子不染的氣質。
　　純真年少和滄桑智慧在這個胖和尚身上兼而有之，噙著些許笑意，對著關洛陽微微點頭。
　　關洛陽也點頭微笑，算是打過招呼，循著立牌標誌，走向售賣四星級以上修煉秘籍的地方。
　　他略微盤算了壹下，剩余的積分，應該還夠買壹套五星級的功法。
　　目前，他的修煉體系之中，源於肉身四大練的周天道場，源於精神方面的上窮碧落、神凰浴火，側重於招式內力的蜉龍之變、無為真經，加上側重於心靈的默聽紅塵。
　　全被他揉和在走向“虛空取神”的道路之中，各方面並沒有明顯的短板，但是這種風格太硬朗了，欠缺了壹些可以打得敵人猝不及防的奇招。
　　如離火金瞳劍這種，用眼睛發力傷敵的招數，在四星之後的戰鬥裏面，已經算不上出奇。
　　大唐世界的那些頂尖宗師如果願意，無論是余圖還是邵淩霄，都可以用眼神激發劍氣，在百丈之外殺人分屍，也未必就比離火金瞳劍弱了。
　　關洛陽想要找壹些更詭譎的路數，就在這些貨架上仔細查看過去。
　　《變天擊地精神大法》，參破超脫生死之大藏法輪，大成之後，可以向上追溯前世，壹世世傳承借力，亦可與敵同入輪回，變化糾纏。
　　《真武驅影》，武當神功。大道不遠，真我存心，自然成武，天人合壹。人之影，乃精氣神之散失投射，修成真武，可以正立無影，驅影殺人。
　　《北冥重生法》，大成之後，碎體不死，血肉重生。註：重生法為單純內功，不包含北冥神功的其余招式。
　　《七無絕境》，風雲世界帝釋天所創，參悟七種無之意境，可以將血肉之軀，化為無色無相之態，脫離實體，如雲霧光影，飄渺來去，幾乎免疫同級物理傷害。
　　關洛陽在這本書前駐足。
　　這門武功大成之後的效果倒是讓他有點心動，只不過，為了練這麽壹個化去實體的效果，就要參悟七種意境，屬實有些繁瑣了。
　　他思考了壹會兒，旁邊忽然傳來壹個聲音。
　　“原來妳在這裏。”
　　王鐵海穿著壹身嶄新的功夫裝站在旁邊，花白的發絲還有些淩亂，兩眼之中，各有壹對黑白瞳孔像雙子星壹樣繞轉不休，透出極其懾人的毫芒。
　　不過轉瞬之間，這樣的異象就收斂了起來，關洛陽這才註意到，他身上帶著些酒氣，手裏還拿了壹本黑色封皮，像字典那麽厚的線裝書。
　　“我有個朋友本來想找妳聊聊，不過他耐性太差了，來了壹遭沒看見妳，就自己跑回去了，只給我留下這本書。”
　　王鐵海把那本書遞過來，“有興趣看看嗎？”
　　關洛陽接在手裏，先拿個人界面鑒定了壹下。
　　【物品名稱：天魔功。
　　物品評級：七星級。
　　天魔壹怒，攝用萬法。由武力側輪回者，以《風姿物語》世界的天魔功主幹，剔除部分需原住民方可接觸的特質，再取《天子傳奇》世界的天魔功精義為輔，拼合而成。
　　建議價格：120000積分】
　　“七星級的武功？！”
　　關洛陽語氣壹頓，擡頭看向王鐵海，“我當然很有興趣，不過我現在可沒有足夠的積分把它買下來。”
　　王鐵海擺了擺手，道：“這個不重要，如果妳感興趣的話，有多少積分給多少就行了。”
　　“王老板要給我打折嗎？”
　　關洛陽玩笑壹句，道，“那妳恐怕得給我打壹折優惠才行。”
　　王鐵海滿不在乎道：“也可以呀。”
　　關洛陽的神色嚴肅起來，揚了揚手裏的書，說道：“我能問問為什麽嗎？”
　　“其實就是，把青鳥真形遺留給妳的那個人，當初也跟我那朋友打過些交道，他們之間有點因果在。”
　　王鐵海沒有賣關子，直接解釋道，“那人既然死了，想必不會願意被對手復活過來，他的因果就落在了妳身上，我那好友送妳這本書，就是想有個了斷。”
　　關洛陽沒有被糊弄過去，追問道：“這種意義上的了斷，壹般都是打壹架吧，送本書算是怎麽回事呢？”
　　“因為這本書是當初他們兩個壹起拼出來的，雖然不是他們二人的主修方向，但卻剛好在裏面混和了對等分量的思考。”
　　王鐵海搖了搖頭，“那家夥的意思是，妳已經得了青鳥真形，本來應該更偏向姒羽舒，但如果最後練這本天魔功，卻練得更偏向於那家夥推算的路數。自然就是他的勝利了。”
　　關洛陽看手裏的書，挑了挑眉，翻開第壹頁。
　　第壹頁的字數其實不多，而且還是些沒用的序言，但他看了很久，都沒有再翻第二頁。
　　王鐵海雙臂環抱於胸前，在旁邊靜等著，低聲道：“唔，少年郎，對於這種毫無前輩風範，幾乎等同於把妳當做對決工具的行為，有沒有覺得很憤怒呢？”
　　關洛陽擡頭壹笑，雙手合上了那本書，說道：“怎麽會呢？我的脾氣壹向很好。況且，那位前輩給了我選擇，又不是強迫我選，只看我自己願不願意接受這份優惠罷了。”
　　“那妳……”
　　“這書我要了。”
　　關洛陽壹點也不拖泥帶水，當場點擊自己的賬戶，把所有余額都轉向百家五嶽商行的戶頭。
　　“王老板，幫我向妳的那位朋友道聲謝吧。再見！”
　　“再見。”
　　王鐵海看著關洛陽離開了這裏，低不可聞的說道，“真正沒脾氣的人，就不會是這樣的回答了。”
　　他轉頭看向二樓櫃臺後面的那個和尚，“渡法大師，妳怎麽看呢？”
　　胖和尚笑意不改，和祥的回答道：“阿彌陀佛，這位小施主應當是想著，有朝壹日幫燕施主壹個忙，然後再向他挑戰吧。”
　　“但無限世界可不是壹個能夠安穩成長的環境啊。”
　　王鐵海平淡的說道，“假如他真的能活著走到那個程度的話，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記得今天的這種心情了。”
　　……
　　關洛陽跟古蘭香、安非魚會合之後，壹起離開了基地。
　　但是他們三個並沒有再壹起離開雪山區域。
　　交換了聯系方式之後，古蘭香他們各有去處，關洛陽聯系了白銅之後，就把他們幾個拉進了同壹個群裏，然後自己在輪回基地出口的周邊地帶逗留。
　　【白銅：可惡，為什麽妳做了壹次任務，就又能多交兩個朋友？】
　　因為那個聊天軟件的小群裏，全員都是輪回者，白銅也就改回了自己的真名。
　　【洛陽：妳是不是暴露了什麽？】
　　【安非魚：（紅包）】
　　【古蘭香：（紅包）】
　　【白銅：嗚，謝謝妳們，我宣布，以後妳們兩個就是比關洛陽親近壹百倍的摯友了】
　　【白銅：（紅包）】
　　【洛陽：呵呵】
　　【白銅：說正事吧，這回這麽長時間的休假，妳們有什麽打算啊？】
　　【安非魚：我有幾個原住民朋友，上回就約好了，準備壹起去探索壹下亞馬遜裏的某個部落，據說那裏存放著可以致人癲狂，具備特殊精神力量的水晶】
　　【古蘭香：我在東華廬山這邊，準備跟幾個強大的棍法家切磋，互相交流壹下】
　　【白銅：我準備先去整修壹下我家祖宅。洛陽妳呢，不會又準備窩在雪山那裏壹個人練功吧？】
　　【洛陽：沒有，我在這邊只準備停留壹個月，適應神衣，然後順便處理上次聊過的事情】
　　【白銅：什麽事情啊？】
　　【洛陽：那些騙新手出來殺的垃圾】
　　【洛陽：不是說過四星級花時間搜索的話，能找出他們的蹤跡嗎？根絕這類人是不太可能，但我先殺壹茬吧】
　　【白銅：哦，他們啊，妳做任務的時候，我也做了次任務，都快忘了這夥人了】
　　關洛陽收起了手機，沒有再聊。
　　他的視野之中，已經出現了壹個仙風道骨的老頭子。
　　“真巧啊。”
　　白胡子老人身邊跟著壹個少女，似乎還是高中生，穿著制服，背著壹柄長弓。
　　大約是因為從基地內來到冰雪遍布的山脈間，被雪的反光刺眼，少女下意識的擡手遮著眼睛，道：“要到哪裏去賺錢買家具呢？”
　　她沒有等來回答，只感覺肩頭忽然壹麻，無力的感覺傳遍全身，跌坐了下去，地下的積雪透著單薄的衣物，凍得她壹個激靈，驚叫道：“妳幹什麽？”
　　“別廢話，妳已經被我點中死穴，三分鐘之後如果沒有我出手化解，這股無霜訣的真氣就會傳遍妳全身，把妳的肌膚壹寸寸凍成冰塊，碎裂而死。”
　　白胡子老頭依舊是那副和善的模樣，只是眼睛微微睜大，嘴裏吐出來的話卻充斥著陰毒威脅的意思，令這裏刺骨的冰雪更冷了數倍。
　　他拿出自己的個人界面，呵斥道，“把妳的積分全轉給我，然後把妳身上所有有價值的東西都交出來，我可以考慮放妳壹條生路。”
　　“妳也可以硬頂，不過那樣的話，妳就會……會……會……”
　　在雪地少女那驚怒的眼神裏面，白胡子老頭話說到壹半，就變得口吃起來，唇齒遲鈍，嘴巴壹張壹張的，逐漸壹點聲音都發不出來，而臉上則倒映出了壹片青色。
　　純青色的氣流在周邊回旋著，令白胡子老頭的身體微微浮空，接著，就像是被凍結在青玉裏的蚊蟲壹樣，每壹根胡須、發絲，都停止了運動，僵滯在半空。
　　他唯壹能動的就只剩下眼珠，雪地上的少女，能夠從老頭子的眼珠裏面，感受到自己還要恐懼很多倍的情緒。
　　這股青氣，外表看起來只是封住了行動，實際上就像磨盤那樣，正壹段壹段的磨滅老頭的經脈。
　　關洛陽來到少女身邊。
　　那老頭好像認出了他，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這是第壹個。
　　……
　　壹個月之後，關洛陽又在群裏聊天。
　　【洛陽：這邊搞的差不多了，幹掉不到三十個，準備出去活動活動了】
　　【洛陽：妳們有沒有什麽推薦啊，最好是那種很適合戰鬥的地方】
　　【安非魚：妳還真花了壹個月在做這種事啊。嘖嘖，特攝人也沒幾個像妳這麽……但是幹得好！看來我的純度還有待加強！】
　　【安非魚：這個基地世界其實水也挺深的，要說到適合戰鬥的地方有很多，不過要我推薦的話，首選的就該是那個格鬥之城】
　　【洛陽：什麽地方？】
　　【白銅：波士頓的紫羅蘭州啊，妳上網搜壹下就有了】
　　波士頓合眾國的紫羅蘭州，是當今世界上，唯壹壹個把街頭格鬥合法化的城市。
　　在上個世紀的時候，這座城市還以金翅雀和紅橡樹為象征，以出口貴金屬，寶石，計算機和運輸設備、食品，為主要貿易範圍。
　　但是邁入這個世紀之後，在短短十年的時間裏面，紫羅蘭州就高喊著自由與繁榮的口號，徹底完成了轉型，化身成為以格鬥和賭博為中心，集旅遊、購物、影視、偶像行業為壹體的暴力娛樂之都。
　　“波士頓合眾國的有些媒體，將之稱為‘暴力中毒’的城市，聲稱現在還願意定居在那座城市的，有七成以上，都是願意沈浸於暴力的人，只不過，所有人的癥狀有輕有重，有少部分的人還願意將他們的暴力用在維護秩序上……”
　　關洛陽輕輕地讀出了他搜到的那篇城市介紹的最後壹段話，然後瀏覽著位於西半球的那座城市的壹些航拍場景。
　　黃昏時分，那些充滿棱角的建築物，營造出壁壘森嚴的氛圍；
　　暗夜來臨的時候，卻有無數的燈光，狂亂肆意的交相輝映，壹些主幹道上，隱約能看到亡命飛馳的車隊；
　　正午的陽光下，甜美可愛的粉紅色系偶像，站在舞臺的中央，掄起吉他砍爆了壹輛淩空飛來的摩托，臺下的所有人，都在高舉著雙手歡呼。
　　“真是個充滿熱情的城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