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三章 虛妄

　　【所以，當脫離遊戲的機會來臨時，無論它是否是壹個陷阱，我都要去嘗試。】
　　【如果我通關了，證明有路可走，這場遊戲有終點。】
　　【如果我死了……妳要幫大家找到新的路。】
　　【……】
　　陽曾說過的那些……言猶在耳。
　　甚至自己之所以會選擇在超過五百枚靈瞳後，選擇嘗試永久脫離【瞳界】的挑戰，也是因為陽曾說過的那些話。
　　既然陽沒能把這條路走通，那就讓我來試試……
　　秦滿江的確是這樣想的。
　　然而諷刺的是，越是靠近這場怪談，就離壹開始自己認識的那個陽越遠。
　　那個把手放在自己肩膀上，讓秦滿江第壹次看到“另壹個世界”的陽，那個對他說“因為只有妳還是正常人”的陽……
　　秦滿江沈默了很久，夏南也安靜地等著，沒有出聲打擾。
　　直到他低下頭，繼續看手上的文件。
　　“伏城存不存在某種隱秘的宗教團體？”
　　秦滿江問道。
　　夏南壹怔，秦滿江既然說了隱秘，那佛教道教這些肯定就不算了。
　　“應該沒有，這些年伏城對這方面的管控很嚴格，至少我沒聽說過。”
　　他仔細回想後，確定地說道。
　　秦滿江擡起頭，眼裏盡是沈郁之色：“不壹定是近些年，也可以是二十年前就已經出現的宗教。”
　　夏南神色微變，他明白了秦滿江的意思，當下便點頭道：“我回去仔細查壹查。”
　　“謝謝……”
　　秦滿江合攏了文件，將它好好地裝回黃皮紙袋裏，沈默的雙眼中倒映著夏南的身影，說道：“現在，可以談妳想要約我談的事了，關於妳……李西就。”
　　夏南心中壹緊。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沒想到秦滿江竟然早就發現今天來的不是“夏南”，而是他李西就了。
　　他更沒想到秦滿江竟然這麽直接地點破了他的身份。
　　“妳什麽時候知道我不是夏南的？”
　　秦滿江隨意地看了壹眼桌面：“進來第壹眼，夏南做不出帶著功能飲料來咖啡廳這種事，更何況，這是妳喜歡的飲料。”
　　“夏南”抓了抓頭發，往後壹癱，靠在了椅背上：“妳該早點說的，裝得我累死了。”
　　“所以，妳今天過來，應該準備好把壹切都告訴我了吧？”秦滿江註視著他。
　　李西就怔怔地看向秦滿江，他這才發現，自己認識多年的好友，短短的時間內，已經和他壹開始認識的那個樣子……完全不像了。
　　這時的秦滿江，眼裏更多的是悲觀與沈郁。
　　他渾身散發出來的氣質，也完全不像壹個二十歲的年輕人，倒更像壹個三十來歲的失意中年人。
　　這樣的秦滿江，李西就的感受沒出錯，此時的秦滿江，已經完全失去了和他插科打諢的興致，他只想知道真相。
　　只想挖掘出壹切欺騙自己的人與事。
　　“不是我不願意告訴妳……”李西就苦笑著看向窗外，“秦哥，妳看不見吧？”
　　他這句話，把秦滿江的記憶拉回了和陽交談時的那壹刻。
　　當陽把手掌放到他肩上時，秦滿江看到的世界怪異扭曲，滿目瘡痍，壹顆巨大的瞳孔憑空懸在血色的伏城天穹上。
　　“它能看到下面的壹切，”李西就指了指頭頂，“以任何方式提及，它都會感應到，我之所以現在來找妳談這件事，是因為……妳要去【觀音平湖】了。”
　　秦滿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李西就，聽著他說。
　　“不是因為怕妳死了，不說就再也見不到妳了。”李西就的嘴還是這麽損，但他接下來說的話，卻完全超出了秦滿江的意料。
　　雖然是夏南的臉，但秦滿江卻從這張臉上，看到了那獨屬於李西就的認真。
　　他壹字壹句地說：“秦哥，妳壹定要得到祂，那是逃出這場遊戲……不……是逃出這個世界的關鍵！”
　　“我無法說得更多，唯壹可以告訴妳的，是【觀音平湖】之下有壹個極為重要的，剛剛孕育出來的東西。”
　　“柏家的那個人……柏陽，之前想在祂剛誕生的時候得到祂，差點丟了性命。”
　　“那時，我也在，我去【觀音平湖】也是為了得到祂……”
　　“我也差點死了……我們都小看了祂。”
　　李西就話音剛落，秦滿江那雙不再發亮的眸子，就落在了他身上：“所以，妳不是鬼，妳還活著。”
　　李西就啞然，他下意識地擡頭看了壹下外面的天空，微微搖頭示意秦滿江不要再說。
　　秦滿江回過頭，雙目平靜地看著天空：
　　如果伏城的天空真是血色的，也真的存在那麽壹枚巨大的瞳孔，真想戳瞎它……
　　壹股無名的惡意從心底滋生，也是在這個剎那，壹顆破碎的觀音頭顱突然出現！
　　李西就眼睛瞪得極大，他慌張地站起來，連連後退，難以置信地看著秦滿江。
　　破碎的觀音頭顱貼在秦滿江左肩旁。
　　慈愛溫和的神情與破碎的白瓷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祂……竟然已經有壹部分在秦滿江身上了？！
　　李西就壹時之間，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能說什麽……
　　很快，巨大的觀音瓷片虛影消失不見。
　　秦滿江也轉過頭，看著李西就，他自己並未察覺到剛才的異樣，不僅是他，因為李西就突然起身的動靜，咖啡廳裏的大部分人也都往這邊看了壹眼，他們的臉上都沒出現什麽異樣的神情。
　　李西就並不奇怪，沒有靈瞳的“他們”，是看不見的。
　　或者說，沒有“靈瞳”的人，在這世上的存在意義，並沒有那麽重要。
　　“總……總之，妳小心，最好是能得到祂……”
　　李西就忽然有些結巴。
　　秦滿江沈默著，壹直看著李西就的眼睛，直到李西就忍不住主動移開，秦滿江才開口說道：
　　“伏城和月城是什麽關系？”
　　李西就松了壹口氣，好在秦滿江問的是這個問題，如果是這個問題，那他勉強能夠回答。
　　“妳也看到過，伏城瞳界裏有壹只巨大的眼睛，另壹只眼睛在月城。”
　　李西就壓低了嗓音，微不可查地看了壹眼天空：
　　“它們屬於同壹個……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