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五章 無題
怪談玩家 by 薄情書生
2024-1-10 21:06
“對不起,妳認錯人了。”
易雨的聲音,穿過風鉆進鐘雪燃耳裏。
她只覺得有些冷,也許是風,也許是別的什麽。
易雨面無表情地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座,引擎轟鳴,毫不留戀地走了。
直到他的車已經開出去好遠,即將消失在視野裏,鐘雪燃才回過神來。
其實,易雨也在看她。
風吹得花瓣簌簌落下,清冷的風裏,鐘雪燃仰著素凈的臉,距離已太遠,看不清面容,只是大概看到個孤單的影子。
易雨忽然有些煩悶。
他從沒出現過這種情緒,現在卻體會到了。
解開襯衣領口的口子,仿佛卡住了他的喘息,這種感覺,讓他很不好受。
易雨踩下油門,在空無壹人的出城高速上狂飆。
很快,他看到後視鏡裏,出現了壹輛白色轎車的身影。
那個不死心的女人又追上來了。
沒來由的,心底出現了壹絲歡喜,車速也慢了些。
追來的人自然是鐘雪燃。
她從不是壹個輕言放棄的人,就算他裝傻充楞,否認自己是許壹,她也只相信自己的判斷。
壹枚臘梅花的花瓣卡在鐘雪燃的頭發裏,來不及摘下。
易雨有些楞神,他拿起手機,沈思許久,緩緩踩下了剎車,並撥下了壹個號碼。
不多時,正在後面追逐的鐘雪燃精神壹震,許壹又停車了。
但這時,她的手機響了。
鐘雪燃本不想接,可壹看來電人,是秦滿江。
她按下了接聽:“餵?什麽事,我現在有事。”
“妳在追許壹吧?”秦滿江的聲音在手機裏出現。
鐘雪燃壹怔,她也踩下剎車,看著前方那輛停下來的轎車,專心地拿起手機,問:“他是誰?”
秦滿江沈默了片刻,似乎也很糾結。
“這件事有些復雜,現在我要去壹個地方,明天上午妳來找我。如果妳很急切,可以去診所找嚴瀟,由他來告訴妳也可以……”
“等我的話,就明天再見了。”
“可以去中央街區那家咖啡廳……”
“之前去過的那家……”
“……”
再後面的聲音,鐘雪燃已經聽不到了。
手機從耳邊拿開,無力垂下,她趴在方向盤上,肩膀微微顫動。
三分鐘後。
壹輛白色轎車和壹輛黑色轎車在壹地花瓣中緩緩啟動。
黑車繼續往前,卷起壹地風塵。
白車轉身掉頭,碾碎壹地落花。
它們短暫地同行後,還是背道而馳……
——
出租車上,秦滿江有些無奈地放下手機。
他最擔心的就是這種狀況的發生,也壹直在避免讓易雨用許壹的樣子和鐘雪燃碰面。
但,這麽大個伏城,壹天中又這麽多個時間點,他們偏偏在同樣的時間和地點碰上了。
越是害怕發生的事越會發生,這種不講道理的定律在現實中真實存在著,反而讓人懷疑世界的真實性。
希望嚴瀟能好好處理吧,看鐘雪燃那意思,她現在就要回去找嚴瀟問個明白。
秦滿江收回心思,專註於自己眼前的事上。
下午四點,終於到眠山精神病院了。
這次他沒坐公交車,而是打了車,花了大價錢。
直到中午還有的太陽,現在已經鉆進了雲層裏,整個眠山顯得陰沈沈的,今天風也大,風壹吹,整座山都在響。
出租車停在了精神病院外,因為這次沒有預約,秦滿江先去安保室登了記。
在工作人員詢問過來探望誰時,秦滿江說出了謝興榮這個名字。
然而對方卻立刻擺擺手:“這個不行,他身上有事兒,被警方關照過,在特殊病房看護著,沒有預約不能探視。”
秦滿江倒是沒想到這點,畢竟,之前來見有命案在身的秦滿意時,他很順利,順利得他忘了探視精神病人,尤其是有案在身的精神病人是壹件很麻煩的事。
躊躇片刻,秦滿江拿出手機,現在……只能靠他了。
他忽然有些緊張,雖然已經做好了要坦白跟他談壹談的準備,但在秦滿江心中還沒有完全準備好。
“嘟——嘟——”
響了兩聲後,電話被接起了。
“餵,是秦先生嗎?”
這個聲音,這個語氣……是夏南。
秦滿江松了壹口氣,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是我,夏南,”秦滿江整理了壹下情緒,他最近越來越容易多愁善感了,“我在眠山精神病院,這裏有壹位精神病人,因為有案底的緣故我沒辦法見到他,妳可以幫忙嗎?”
“那位病人叫什麽名字?”夏南問道。
“謝興榮。”
“好,稍等壹下……”
夏南那邊,聲音忽然嘈雜起來。
秦滿江等了大概三分鐘,忽然,精神病院內有壹位女護士走過來叫道:“妳是秦先生?”
手機裏,夏南的聲音同時出現:“好了,精神病院那邊會安排人來接妳,跟他進去就好。”
雖然明知道夏南看不見,但秦滿江還是點了點頭:“謝謝,我已經看到她了。”
“沒關系,只是……秦先生。”夏南欲言又止。
“怎麽了?”秦滿江心中咯噔壹下。
夏南那邊沈默了幾秒,說道:“我有事想和妳談談,關於……李西就的事。”
秦滿江神情微滯,又深吸壹口氣:“好,明天見面談。”
“嗯,明天見……”
掛斷後,秦滿江勉強對護士笑了笑:“我是。”
“進來吧。”
有安排專門的人帶路,壹切就很順利了。
之前,有命案在身的秦滿意被關在了頂樓的單間,這個謝興榮的情況和秦滿意差不多,但“待遇”卻不太壹樣。
秦滿江壹路走,壹路打量。
這位中年護士帶自己去往的方向,是壹直向下的。
也就是說,謝興榮被關在不見天日的地底。
壹到地下室,秦滿江就感受到壹股陰冷,潮濕的氣息撲面而來。
空氣仿佛都變得粘稠了些。
過道幽深昏暗,兩旁是壹扇扇生銹的鐵門,以及加粗過的鋼條。
中年護士雖然對環境已經習以為常,但秦滿江從她的動作能看出來,她很警惕,走在狹窄過道的中間位置,從不過分靠近任何壹扇鐵門。
“好了,他就在這裏,不能開門,不要過於靠近,有什麽話,就在這裏問。”
護士停下腳步,站在壹扇烏黑的鐵門前,對秦滿江說完後,“唰”地壹聲拉開了門上窗口的鐵皮。
“砰——”的壹聲,壹雙腥紅,布滿血絲的眼睛緊緊地貼上門上那狹窄的窗口。
壹個面目猙獰的男人,正死命地往外鉆,似乎想把自己從這壹個巴掌大的窗口處擠出去。
秦滿江對護士點頭致謝,擡眼看向了這個男人,出聲問道:
“妳是謝興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