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草木搖殺氣，星辰無光彩

　　白霧聚散之間。
　　十五顆星辰在空中閃爍，三十六枚已然凝聚的竅穴在虛空中震顫！
　　在陳錯的身後，壹片雲霧桃源之景漸漸鋪展開來，更有玉帶橫空，引長河虛影落下！
　　壹道接著壹道的模糊身影，在那雲霧中逐漸顯現，但輪廓不定，仿佛壹陣風吹過來，便要散開。
　　“福地衍道日，洞天照心月！世外之境之後，便是開天辟地，我雖曾掌太華秘境，感悟道日心月，但那畢竟是祖師的洞天，不是我的路。不過，在這之前，還要在那邊留個楔子才是。”
　　陳錯的眼睛，依舊緊盯著下方，而手中印訣壹變，頭上就有金色、青色、白色三花顯現，跟著便飄落下來；胸中更有金木水火土五氣凝結，被他壹口噴出！
　　身後，壹道模糊身影驟然從白色雲霧中走出。
　　“去！”
　　壹點灰霧從陳錯袖中飛出。
　　……
　　……
　　“天地氣運大變，長安王朝交替？”
　　夜幕降臨，終南山、昆侖山、太華山、崆峒山等山門修士，皆有所感應！
　　他們本就距離關中甚近，地脈與長安龍脈相接，如那終南、太華，更是位於關中地界，本身就受到沖擊，如何能沒有察覺？
　　很快，太華山中便有三道劍光沖天而起，直指長安！
　　比起只需南冥子壹人決斷的太華山，這幾家卻受制於上界諭令，盡管有不少人意識到了局面不妙，偏偏被命令約束，不能出山！
　　“這等規矩，也就能約束約束爾等！”
　　終南山中，焦同子打破困住了自己的湖中日月陣，壹步邁出，便到了秘境邊緣。
　　秘境深處，傳來怒喝——
　　“焦同子，妳真要抗令不遵不成？”
　　“那命令乃是亂命！何況，吾之道路，除了那位君侯，也不受制於人！”焦同子卻連頭也不回，徑直離開了秘境！
　　他踏出終南山地界，便直往長安而去，眼中滿是興奮之意。
　　“我自創的衍陳之法已然推算出來，此番前往長安，不光能鎮住亂世，還是我更進壹步的契機！豈能畏縮不前？”
　　就在焦同子跨空而行的同時，已有遁術光輝自崆峒山中，乃至從中原腹地等名山大川中升騰起來，而他們的目標，皆是長安！
　　便是那昆侖秘境之內，亦有典雲子、青相子等人祭起飛劍！
　　但隨即便聽得元留子傳聲道：“爾等這是作甚？莫非忘了上界諭令？還不速速回來！”
　　他這邊話音落下，秘境深處又有兩道劍光飛起，竟是稻業子、罕言子。
　　那罕言子更是直言道：“凡俗王朝變遷，對吾等仙門其實影響不大，奈何此番乃是佛主推動，若讓她如願，那仙門在人間的根基都要動搖！”
　　青相子聞言，亦道：“大劫之下，蒼生皆苦，我等自知道行低微，無力救世，但也該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唉！”元留子化光而至，搖頭嘆息道：“如今插手長安的，不是大教之主，就是佛門世尊，爾等便是再如何心存蒼生，也要看清形勢啊！現在過去，是嫌命長不成？性命都沒了，還怎麽匡扶蒼生？”
　　“若是蠅營狗茍，只是為了壹人長生，坐看人間化為廢墟，那吾輩縱留性命，也是道心破碎！”稻業子笑著說道：“還望諸老莫要亂吾等道心，此去便是九死壹生，亦當往矣！”
　　話落，幾人皆停步行禮，最後禦劍而去，只留下滿臉悵然的元留子。
　　宗門之內諸多宿老礙於上界諭令沒有出山，卻也沒有強行阻攔門下弟子，只是滿心憂慮的將目光投往長安。
　　長安城中。
　　女童卻根本不理這些，擡手壹指，不動明王再次揮舞琉璃天子之劍，直指大唐之樹！
　　“這次可無人阻擋了！”
　　但下壹刻，白光匹練破空而至，纏繞劍芒！
　　只是那劍芒壹震，便破碎了白光匹練！
　　遠處，匆忙趕來的南冥子等人渾身大震，七竅噴虹，跌落雲頭！
　　但下壹刻，焦同子驟然落下，長劍出竅，順勢壹斬！
　　啪！
　　飛劍碎裂中，焦同子同樣跌落下去，但那劍芒亦四散開來，擦著大唐之樹而過！
　　“區區仙門修士，根本無損大局！”
　　長安城上，女童坐於蓮臺，感受著自八方而來的壹道道身影，露出了淡然笑容。
　　“連世外教主都只是冷眼旁觀，些許人間卒子，又能改變什麽？何況爾等人間修士，往往壹盤散沙，縱因壹時激憤而來，亦能頃刻間土崩瓦解，甚至無需動手。”念頭落下，她屈指壹彈，就有壹道紫氣飛出！
　　這紫氣浩浩蕩蕩的，散發出與大唐王朝相同的氣息，壹路飛馳，不見阻礙，輕而易舉的便沒入了大唐巨樹，隨後絲絲縷縷的明黃色雲霧從樹根處湧出，飄飄蕩蕩的到了長安上空，化作壹團翻滾不休的氤氳，內裏蘊含著壹股難以言喻的意境！
　　“這是……”
　　抵達大樹跟前的呂洞賓、金重見、藍采和三人停下腳步，擡頭壹看，只是壹眼，便從那明黃色的氤氳中，察覺到壹股博大的意境，仿佛只要沾染壹二，便能百尺竿頭更進壹步！
　　隨即，清脆的女童之聲傳出——
　　“李唐無道，李世民殺兄囚父，此朝立國不正，當受天譴！今日吾以新朝替之，乃是順應天時、暗合玄道，可免人間蒼生之劫難，實乃功德！諸位若能助我登基，其功大矣，可沐浴功德，更上壹層樓！”
　　“好個世尊！連功德道都侵染了！誌向當真不小！這些功德慶雲，確確實實是人道功德！修士若是得之，用作藥引，哪怕沒有天材地寶入藥，亦可成就上品丹藥，延年益壽，增進修為，輔佐進階！”
　　金重見低語壹聲，本要收回目光，但隨即就見得幾道劍光從長安內外升起，不管不顧的朝那明黃色的氤氳雲團沖去，竟是壹個比壹個快疾，中途更是發生了爭鬥廝殺，壹時神通、術法碰撞！
　　女童見著這壹幕，淡淡道：“說是要匡扶唐國、驅逐吾教，見了壹點繩頭小利就忘了初心，如此人間，唯有化作佛國，方能度化世人，鑄就樂土！”
　　“方才長安異樣，還讓各方修士挺身而出，不惜違逆上蒼之意出手拼殺，結果只是壹團功德之霧，就將之瓦解！為之奈何？”藍采和說著，看向呂洞賓，後者乃是第壹時間來此，但到了大樹跟前，居然便抱劍而立，不見再有動作。
　　金重見則是望天興嘆：“若是同心協力，世尊要鎮住他們，說不得還得費壹番功夫，但眼下略施小計，便令他們不攻自破，終究是烏合之眾啊！”
　　不動明王已無阻礙，直接落到了大唐之樹的跟前，將琉璃劍刺入樹中！
　　女童凝神戒備，靈識掃過四面八方。
　　轟隆！
　　這下，長安大地處處龜裂，城中陷入狂亂的眾民慘叫著、驚呼著，跌落深淵！
　　那大樹從中而斷！
　　整個樹冠傾倒下來，還未落地，便徹底炸裂開來，化作壹團團濃郁至極的紫氣，卻也有微弱的紫黑兩氣滲入其中！
　　大樹根部，那壹撮嫩綠小樹登時膨脹、成長，周遭更有許多雜草顯現，隨風搖曳，散發出肅殺之意！
　　“人間修士到底不明天時，就算是那陳氏亦喜做無用功，掙紮壹番，到頭來還是壹切如故！唐木既斷，爾等能為之奈何？”女童朝著遙遠西方看去，周身氣運膨脹，血肉骨骼震顫間，紫氣內蘊，但內裏的佛光卻也逐漸散入血肉，漸生種種凡思雜緒。
　　歷史長河之內，忽起狂風巨浪，那大唐之影，原本在河流中逐漸擴張，卻驟然停滯，進而迅速萎縮！
　　“不好！大唐國運、國祚被斬了！吾等來遲壹步！”
　　乘坐逐日飛舟匆匆趕來的稻業子、罕言子、典雲子、青相子等人，見著大樹傾倒，樹冠炸裂的壹幕，壹個個心頭驚怒！昆侖比之太華、終南山，本就遠離關中、長安，哪怕有法寶之助，抵達此處時，還是慢了壹步。
　　青相子滿臉痛惜，恨恨道：“為何無人阻止？上界還禁止吾等出山！連壹直與佛門爭鬥的天宮，都毫無動靜！”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唐木雖斷，但根須未絕！氣運也並未散溢！若是等這氣運為新樹所得，就要真被那佛主篡了人間！就算不被祂所獲，散落雜草叢中，亦是軍閥割據、天下戰亂的危局！所以，莫要猶豫，速速動手搶奪！”稻業子說話間，已從飛舟上落下，長袖壹甩，便要將那諸多紫氣收攏！
　　不僅僅是他，原本爭奪明黃氤氳的眾修，這時也分出幾人快速靠近過來！
　　“修世外法，卻要沾染人間氣，有些不自量力了。”
　　長安城中，女童搖搖頭。
　　下壹刻，不動明王長劍揮舞，琉璃之光閃爍，壹下子便將稻業子等人掃飛出去，跟著他壹把抓向濃郁紫氣！
　　那紫氣受到牽引，迅速朝著明王手中匯聚，漸漸凝成壹顆紫色圓珠。
　　可就在這時。
　　茲啦！
　　空間驟然出現壹道裂痕，緊跟著身著三色道袍的陳錯從中邁出，就要朝那紫色圓珠抓去！
　　“早就等著妳呢！”蓮臺之上，女童眼中壹亮，露出笑容，胸有成竹，手印連變，“眼前種種，皆是為妳準備！就是要壹勞永逸，將妳這隱患根除於此！否則，我如何能夠安心登基？琉璃世界，明王降魔！”
　　印訣佛音起，天上倒影變！
　　那萬裏河山漣漪處處，泛起琉璃光輝，而後壹道道氣血狼煙直落下來，化作壹個個“卍”字佛文，每壹道中都蘊含著濃郁的殺伐之氣！足足有上千枚！將陳錯上上下下盡數籠罩！
　　“這下看妳要怎麽逃！”
　　“誰說我要逃？”陳錯眉毛壹挑，伸手壹抓，那手臂倏的消散，化作五行五氣，融入地火風水，跨越時空，直接在紫色圓珠跟前凝聚成形，而後壹把抓住！
　　“想竊唐運？如何能讓妳如願！”
　　不動明王怒吼壹聲，便要出招，但陳錯壹點額頭，三花齊現，與壹點森羅之念交纏，衍生山川，直接鎮在明王頭上，竟將這偌大身軀，給壓得墜落下去，身上更浮現細密裂痕！
　　“好膽！”女童眼皮子壹跳，索性也不再猶豫，“爆！”
　　轟轟轟！
　　霎時間，陳錯的周邊便被無窮無盡的火光所淹沒，他的身形隨之崩潰，化作三光五氣，而後化入虛空！
　　女童眼光漠然，淡淡道：“妳自做妳的西行主，本座也不計較妳掘我西方大教之根，結果我在長安陰陽輪轉，妳也來阻擋，當真以為能在人間為所欲為？”
　　她正說著，忽的心頭壹跳，壹股極度不妙的感覺在她心底升起，旋即她靈識壹掃。
　　“不對！半棵唐木的氣運已不在此間！”
　　壹念至此，她掐指壹算，目光穿透虛空，循著三光五氣看去，但接下來入目的景象，卻讓她心神震動！
　　蒼穹深處，門扉之前。
　　白霧連綿之中，山川顯現，玉帶穿行。
　　陳錯雙目緊閉，淩空盤坐，額間森羅萬象，口中吐納清濁，手裏因果流轉！
　　這時，三光破開虛空，五氣沖出阻礙，在其身後匯聚，勾勒出壹道日輪虛影！
　　轟隆隆！
　　虛空雷鳴！
　　以陳錯為中心，漆黑裂縫朝著四面八方擴散，有地火風水從中顯現，不斷融入連綿白霧之內！
　　察覺到窺探，陳錯緩緩睜開眼睛，那雙眼睛中星辰興滅，仿佛蘊含無窮星光！
　　……
　　……
　　嗡！
　　女童雙眸震顫，已然明了前因後果！
　　“元始道日！陳方慶竟要借機開天辟地！這是將我作為外魔之劫，利用降天為人的機會在人間突破！”旋即，她嘆息壹聲：“若本本分分的晉升也就罷了，偏生還要來多管閑事，取滅之道！”
　　念落，她擡手指天！
　　不動明王咆哮壹聲，壹劍斬出！
　　琉璃劍芒沖天而起，宛如接天之柱，直指雲層深處！
　　連帶著那天上倒影中的日月星辰、山川草木都壹並刻印在劍光之內，朝著蒼穹深處刺去！
　　“祂怎的突然朝天壹擊？”
　　這般突然的變化，壹下子就將天下世外各方的目光吸引過去，旋即他們順著劍光看了過去，入目的先是朦朦朧朧的雲霧，但等那劍光撕裂蒼穹，露出了天際的陳錯，他們才猛然驚覺過來！
　　“扶搖真人？這是在做什麽？”
　　“看這模樣，似是在九天之上閉關！但方才出手的又是誰？”
　　“此人果然是世尊的眼中釘，這明王壹劍，可不是那麽好接的……”
　　……
　　萬眾矚目中，陳錯擡起左手，伸出兩根手指，輕輕壹拿。
　　叮！
　　這壹只潔白的手竟生生捏住琉璃劍光！
　　“怎麽會……”
　　不等眾人驚訝，陳錯右手印訣壹捏，身上有三生景象顯現，將那劍光籠罩，轉眼間，劍光便分崩離析，化作壹縷佛光，壹縷紫氣，壹縷怒意！
　　“居然是三生化聖道！”
　　女童眼顯驚意。
　　“有何好驚訝的？”
　　陳錯微微睜眼，眼中星光大勝，身上九竅放光，神息湧動，身後灰霧輪轉，九具龐大白骨從中躍出，被漆黑鎖鏈牽引著沒入九竅，更與其中的神息殘留合二為壹！
　　九竅駐神法這壹下，竟是連同功法根基，壹同脫體而出，融入白霧中壹道模糊身影之內！
　　下壹刻，神息匯聚，當空凝聚成壹具龐大的古神，九面三十六臂！
　　“吼！！！”
　　暴虐！古老！狂躁！
　　意碎虛空！念裂蒼穹！
　　無數拳影在陳錯的背後展開，每壹拳中都凝聚著最為純粹的力量！
　　神力！暴力！勁力！戰力！氣力！
　　那九面古神自蒼穹深處落下，勁力化作颶風！侵襲人間！
　　整個長安瞬間如同暴風雨中的孤舟，地脈震蕩，紫氣顫抖！
　　女童壹驚，手捏佛印，不動明王立刻沖上前去，揮舞琉璃長劍，怒吼著要擋住那九面古神！
　　轟轟轟轟轟轟轟！
　　拳頭毫無保留、毫不停歇的落在不動明王的身上，打在那把琉璃長劍上！
　　剎那間，空間徹底破碎，漆黑蔓延！
　　不動明王怒吼著，在拳頭掀起的颶風中被打得不斷後退，全身各處處處龜裂，連琉璃天子劍都脫手飛出！
　　“四方明王聽令，鎮壓當世邪魔！”
　　女童手中佛印壹變，又是壹個命令發出！
　　長安四方，四道身影沖天而起，但轉眼便也被暴亂颶風包裹！
　　幾息之後，五方明王竟被那九面古神打得節節敗退，渾身上下碎片瑟瑟而落！
　　女童哪裏還能鎮定，壹咬牙，再次以佛音激發佛家神通！
　　“琉璃世界，萬佛朝宗！”
　　隨著壹聲落下，女童的臉色蒼白幾分，體內世尊佛影與肉身加速了融合，氣息開始衰弱。
　　另壹邊，天空倒影內，壹尊尊佛陀、菩薩、羅漢投影顯現，其中竟有幾人，乃是曾被陳錯送往世外的僧人！
　　“陳方慶，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吾等今日念轉人間，正是要度化於妳！”
　　說話聲中，壹道道神通、術法、咒印迸射出來，自天上落下，直指陳錯，那洶湧佛光，竟將關中之地都徹底照亮，看得各方修士咋舌不已！
　　“這麽重的執念，還修什麽佛？須知，過度為毒！哈哈哈！”
　　陳錯仰天大笑，張口壹吐，噴出壹枚玄珠，在他指尖急速旋轉，大放光芒，將濃郁佛光都給蓋下去了，隨即轟然炸裂！
　　無數佛陀之影瞬間湮滅，諸多過往僧人慘叫著歸墟！
　　霎時間，天地大亮，宛如白晝！
　　那女童又是悶哼壹聲，血肉進壹步侵蝕了心中的世尊佛影。
　　待得強光散去，眾人再看過去，壹個個目瞪口呆，莫說漫天佛陀、五尊明王沒了蹤影，連覆蓋了天空的倒影都破了壹個洞，有壹部分赫然湮滅，露出了漫天星光！
　　星光深處，陳錯迎風而立，衣袍獵獵。
　　在他的頂上，三輪道日漸漸形成。
　　壹顆之中，三花飄蕩，五氣流轉！
　　壹顆之中，古神隱現，神息飄散！
　　壹顆之中，三生變幻，萬毒衍生！
　　身前，地火風水與白霧交纏，日月星辰，山川草木越發凝實。
　　壹柄琉璃之劍懸於其上，震顫不休！
　　……
　　……
　　“唔！”
　　女童悶哼壹聲，看著天上的景象，竟生無力之感！
　　“三顆道日！道日既成，福地已定！再與他糾纏，也阻不了此人辟地！反要消耗大教積累，加快降天為人的進度，令本座的佛光為血肉蒙蔽！當務之急還是樹立新朝，只要掌控了人道，任憑他如何施展，都翻不了天！”
　　壹念至此，女童心有決斷，於是念頭壹動，就朝皇宮落下，將手壹招，壹百零八顆佛珠自虛空中飛出，每壹顆的上面都遍布著密密麻麻的符文，寄宿著壹尊佛陀之影，各自合十低首，誦念佛經！
　　隨後，紫氣神龍倏的顯現！
　　嗖嗖嗖！
　　下壹刻，壹百零八顆佛珠盡數落下，嵌入神龍之軀！
　　霎時間，長安、關中、半個天下都微微壹震，而後那億萬生靈心念壹動，被大地龍脈牽引著，就有壹點香火念頭寄托出去！匯入紫氣神龍！
　　那神龍順勢落下，將女童壹口吞下，而後落入正殿跟前，盤起龍軀！
　　“雖暫失半數氣運，但畢竟根植於龍脈中央！得蒼生之敕，自可立下新朝！既是在關中為根，那不妨便追溯華夏禮儀之源，逆轉隋唐之亂，新朝曰‘周’！”
　　壹道道光輝，從龍軀之內迸射出來！
　　嗡嗡嗡嗡嗡嗡！
　　壹片片泛著金光的繁雜陣圖淩空出現，在這神龍上方壹層壹層的排開，轉眼化作九十九層，直達雲霄，光輝灑落，連星空中的星辰之光都被遮蓋！
　　……
　　……
　　“九九至尊之陣！”
　　這時，抱劍而立的呂洞賓忽的眼中精芒閃爍，冷笑壹聲，而後手探虛空，壹把抓出壹張榜來！
　　“世尊啊世尊，妳到底是自萬佛之念中蛻變出來的虛佛，思緒終究要循著過往舊例，這便是妳的敗亡之契！”
　　說著，他將那榜單往空中壹扔，當頭壹拜！
　　呼！
　　榜單倏的燃燒起來，轉眼消失殆盡！
　　隨後，長河虛影降臨，熊熊烈火順著河水逆流而上，徑直燒到了壹名坐於古老時代的長發道人身上！
　　那道人面容瘦削，脖子上掛著壹串佛珠，頂上二十四顆星辰閃爍，口中念念有詞：“我當創壹教，繁盛於未來，有金殿靈山鎮運，有諸般大能辟玄！”
　　突然，火焰降臨，他驟然睜開眼睛，口中話語為之停頓！
　　現世，那盤於宮中的神龍忽然壹震，而後壹道佛陀虛影從頭上升起，跟著那虛影竟壹分為二……
　　……
　　……
　　“嗯？世尊轉世之人的命數，竟生波瀾？也好，暫時不用動用早先埋下的後手……”
　　蒼天深處，陳錯周身金光閃爍，身後長河虛影洶湧，壹道道香火青煙從天下南北、長河過往匯聚而來，連被王朝紫氣牽引而來的天下寄托之念，竟也有許多被生生拉扯過來，朝著陳錯匯聚！
　　嗡！
　　嗡鳴聲中，陳錯在心中觀想著壹幅畫軸！
　　轟轟轟！
　　虛空震動，長河沸騰！
　　無數香火之力匯聚指尖，化作壹道赤光，撕裂天空，照亮八方，破空而去！這光宛如星辰墜落，挾著裊裊青煙，徑直貫穿了那壹張張泛光陣圖！
　　那陣圖之內原本的梵音、佛光，竟是半點都無從阻攔，甫壹接觸，便被那赤光侵蝕、吞噬！
　　“噗！”
　　龍軀震顫，竟是張口噴出壹口紫氣，氣勢大跌！
　　那女童從龍口中滾落出來，體內佛影閃爍，模樣竟長了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