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二十五章 順其自然

　　接到劉威電話的時候，李廷軒正在趕去參加高層會議。
　　對於劉威的大膽提議，李廷軒也嚇了壹跳，因為這麽做，嚴重違背了大陸的基本對臺政策。雖然不用擔心劉威出錢替臺灣購買先進武器裝備，但是此事鬧起來，必然嚴重損害大陸與美國的關系。
　　結果如何，李廷軒都無法設想。
　　他沒有立即答應下來，因為他沒有這個權利。
　　這次會議，討論的還是日本與印度結盟產生的影響。
　　離開軍事情報局之前，李廷軒接到了巴基斯坦同行的電話，巴方也在密切關註，希望大陸能夠盡快做出決策。
　　巴基斯坦的態度完全可以理解，與日本結盟，印度能夠獲得很多先進軍事技術。
　　雖然日本不是軍火出口大國，甚至連軍火出口國都算不上，因為按照和平憲法，日本不能對外輸出武器，即便當年提供給美軍的彈藥，也是借用、而不是出售，但是日本確實擁有非常先進的軍事技術，以及極為完善的工業體系。哪怕只能獲得非常有限的好處，印度的軍事實力也將得到提升。
　　對巴基斯坦來說，這是無法忍受的結果。
　　設想壹下，如果日本的10式主戰坦克出現在印度陸軍的裝備序列之中，巴基斯坦陸軍依靠引進“哈立德”主戰坦克建立起來的微弱質量優勢將蕩然無存，將被迫從大陸引進更加昂貴的99式主戰坦克。對於財力本來就不夠雄厚，每年軍費開支只有幾十億美元的巴基斯坦來說，將難以承受。
　　這樣的問題，對大陸來說也同樣嚴重。
　　日本與印度結盟，大陸不得不同時在兩個戰略方向上部署重兵，如果日印兩國的合作關系更深壹層，雙方輪番采取戰略行動，大陸的生存空間與戰略格局將變得十分嚴峻，甚至不得不在東海與藏南問題上做出讓步。
　　這種有損國家根本利益的戰略讓步，只要開始了，就不會有結束的那壹刻。
　　會議上，李廷軒以情報機構負責人的身份，著重闡述了日印結盟的戰略影響，特別是在領土與領海爭端上的影響。
　　這個問題，也被王學明等情報機構負責人反復強調。
　　問題是，情報機構負責人只有建議權，沒有決策權。
　　討論到是否應該采取應對行動的時候，決策層的大部分領導人都堅決反對，認為同時與兩個鄰國交惡，會加劇地區動蕩，造成難以預料的後果。負責內政的領導人還強調，國內經濟正處於復蘇階段，壹個穩定的外部環境至關重要，不應該因為日本首相在新德裏的講話采取過激反應。
　　會議最終沒能達成共識，邢遠昭也壹如既往的把希望放在了下壹次高層會議上。
　　因為提前給邢遠昭的秘書打了招呼，所以會議結束後，李廷軒就去了元首書房。過了壹陣，邢遠昭才趕了過來。
　　“妳也看到了，到目前，仍然有很多人抱有幻想！”
　　“元首，現在是特殊時期。”
　　“正因為是特殊時期，才應該采取特殊對策。”邢遠昭控制住脾氣，請李廷軒坐下，才說道，“我知道，妳們已經盡了全力，這些事不能怪妳們。二十多年了，我們壹直生活在和平穩定的大環境下，很多人都忘記了，我們現在的成果是怎麽得來的。國際局勢正在悄然轉變，如果我們不能抓住機會，不但愧對前輩英烈，還得把爛攤子留給我們的子孫後代，讓他們替我們擦屁股！”
　　“不管怎麽說，已經有人提高警惕，至少今天的會議上……”
　　“不說這些了，上次安排的事情有著落了嗎？”
　　“還在部署之中，這種高級情報行動，必須做好充分準備，才有望取得成功。”
　　邢遠昭點了點頭，說道：“我相信妳的能力，也相信妳能超過王學明。不過聽說，三部搞到的那架戰鬥機也是妳的傑作？”
　　“當然不是，這是王部長安排的，與我沒有關系。”
　　“不可能吧，王學明確實有能力，可他那幫手下……”邢遠昭笑了笑，“當然，這是妳跟他的事，我不過問。”
　　“元首，我來找妳是為了另外壹件事。”
　　“什麽事？”
　　“我個人覺得，日本不足為懼，印度更加沒有必要害怕，真正的對手是太平洋對岸的美國。”
　　“平民百姓都知道。”
　　“俗話說，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妳的意思是……”邢遠昭拿起了香煙，這是他開始思考問題的標誌性動作。
　　“從軍事上，我們很難擊敗美國，甚至很難趕超美國，但是支撐美軍的，絕不是工業生產能力。從根本上講，美軍有三大支柱，壹是民主政治體制、二是先進科學技術、三是完善金融體系。”
　　邢遠昭點了點頭，讓李廷軒說下去。
　　“政治體制上，我不好多說什麽，這個元首比我清楚。科學技術方面，我們正在加速追趕美國，但是涉及到基礎教育、社會文化等等方面，拼的是硬實力，即便我們有潛力，也要到幾十年之後才有可能與美國齊頭並進。短期內，要想削弱美國的軍事實力，從而降低美國的國際地位，唯壹的辦法就是拿美國的金融體系開刀。”
　　“對付那些美國財團？”
　　“當然不是，財團只是美國金融體系中的工具，而不是基礎。”
　　邢遠昭皺起了眉頭，說道：“這麽說，妳盯上了壹個更大的目標。”
　　李廷軒點了點頭，笑著說道：“要是能來個釜底抽薪，首先就能擊垮美元，讓國際金融中心向東遷移。到時候，別說我們，歐盟都會趁人之危。還有俄羅斯、以及野心勃勃的日本都會落井下石。”
　　“這個設想非常美好，只是很難實現。”
　　“難歸難，但是還有壹點希望。”
　　“怎麽說？”
　　“劉威。”
　　邢遠昭的眉頭跳了幾下，說道：“這是他提出來的？”
　　李廷軒很老實，說道：“他最先想到，而且分析了可行性。難度非常巨大，但是只要得手，收獲同樣巨大。更重要的是，他沒有讓我們出力，獨自承擔了所有重任，而且不打算索要回報。”
　　“這小子還挺有民族精神的嘛。”邢遠昭笑了笑。
　　“這些事，我都不好過問，畢竟我們知道得越少，今後越好脫身。”
　　邢遠昭點了點頭，說道：“妳做得沒錯，就算劉威有把握，也不能排除意外，真要惹上麻煩，我們就不能與之扯上關系。”
　　“問題是，他現在遇到了壹個麻煩。”
　　“什麽麻煩？”
　　“羅傑斯已經註意到他，因此他認為骷髏黨盯上了他。”
　　邢遠昭楞了壹下，說道：“他做了那麽多事，不被骷髏黨盯上才是怪事。”
　　“所以他希望我們能夠提供壹點幫助，準確的說不是幫助，而是授予他壹些權力，讓他做必須做的事。”
　　“李部長，妳就別繞圈子了，直接說。”
　　李廷軒笑了笑，說道：“被骷髏黨關註不是什麽壞事，關鍵是，他必須為自己在美國的所作所為給出壹個合理解釋，也就是壹個足以讓人信服的目標。”
　　“他在美國做了些什麽？”
　　李廷軒大致解釋了壹番，又說道：“這都是在為最後的目的服務。”
　　邢遠昭沒有感到驚訝，只是看得出來，他也覺得劉威做得太過火了。
　　沈思了好壹陣，邢遠昭才開口說道：“他想做什麽？”
　　“利用我們在臺灣國防安全局的內線，替他打掩護。”
　　“什麽意思？”
　　“現在的臺灣國防安全局大老板是我們的人，他也是劉威拉過來的，而且在此之前已經為劉威他們在日本的行動提供了掩護身份。按照劉威的意思，為了應付骷髏黨，他必須恢復這個身份。雖然不是用以前的名字，但是必須以臺灣國防安全局諜報人員的身份，以此讓骷髏黨相信，他對美國沒有威脅。”
　　“沒有這麽簡單吧？那可是幾百億美元！”
　　李廷軒笑了笑，說道：“唯壹合理的理由就是臺灣當局想從美國購買軍火，而且打算用這筆錢支付正常價格之外的額外費用。”
　　“幫助臺灣買軍火！？”邢遠昭立即瞪大了眼睛。
　　“肯定不會，只是必須借用這個名義，而且等讓我們在適當的時候，出面幹預，把事情拖下去，為他爭取時間。”
　　“妳能保證他不會把賺來的錢拿去給臺灣當局購買軍火？”
　　“絕對能保證，因為這些錢都得從我手裏經過，然後用到最後的行動上。出現任何異常情況，我都能及時切斷他的資金流。”
　　邢遠昭嘆了口氣，說道：“只是這樣壹來，西太平洋就熱鬧了。”
　　“現在已經夠熱鬧了。”
　　邢遠昭苦笑了壹下，說道：“既然臺灣國防安全局大老板是妳的人，而且劉威又是壹個非常有民族精神的年輕人，我覺得可行，只是……”
　　“元首，這件事絕對不能告訴任何人。”
　　邢遠昭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李廷軒的意思。
　　“妳不用下達任何指示，只需要裝著什麽都不知道。事發之後，我會以正規方式提交臺海局勢報告。”
　　“由妳承擔責任？”
　　“我也不用承擔責任，因為臺灣當局確實在謀求獲得更加先進的武器裝備，而且美國也肯定會在未來幾年向臺灣出售大批軍火。我們要做的，只是順其自然，而劉威做的，只是加快了這壹進程。”
　　邢遠昭又沈思了很久，才點了點頭。
　　見到元首首肯，李廷軒沒再啰嗦，起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