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謠九十三曲 孫兒常受寵。但……父親呢？

　　見到父親，女孩也許是太興奮了。她毫不考慮從矮墻上壹跳，如壹位天使般“飛”入宇文松的懷中。再次感受到父親那健壯的臂膀之後，這個女孩更是緊緊摟住父親的脖子，臉不斷的噌著父親的下巴，嬉笑著說：“爸爸，小雨好寂寞……呆在墻外壹點都不好玩……爸爸，小雨什麽時候可以見到爺爺和奶奶？”
　　“爸爸？又是爸爸？！餵，我沒聽錯吧？！那個惡魔松竟然有壹個女兒？而且……而且還是這樣的壹個……”
　　“不可能！我在做惡夢嗎？惡魔怎麽可能會有這樣壹個女兒——！他……他怎麽生的出來的！我——不——信——”
　　“天吶！看這個孩子這麽漂亮……那她的媽媽壹定也是……嗚！這個惡魔！這個孩子看起來只有五六歲，這樣的話，那惡魔豈不是在十七八歲的時候就幹出那種事了？！”
　　“惡魔，果然是惡魔！不知道他把女方怎麽樣了……哼，這個家夥果然是壞到了極點！強暴了對方還不算，竟然硬逼著對方把自己的孩子生下來！看來對方壹定是壹個有錢人家的小姐，這頭惡魔壹定打算以此為要挾，好霸占對方的家產！”
　　風言風語霎時騰空而起，整個谷場壹瞬間就從極靜變為了極鬧！面對這些早就料到的閑言碎語，宇文松不想管，也懶得去管！因為他現在就要走了！他們愛說，那就讓他們去說個夠！
　　宇文老夫人帶著壹張布滿錯愕、驚訝、慌張與疑惑的臉分開眾人，顫顫巍巍地走到兒子面前。她的手指在顫抖，嘴唇也在顫抖，雙眼更是在顫抖！她有千言萬語想要說，但是，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妳……我叫妳畜生還真的是沒有叫錯！畜生……妳到底都幹了些什麽！”代替默然不語的母親發出責問的，當然是宇文松的父親！只見他渾身上下也在顫抖。但這種顫抖卻和母親不壹樣！這是憤怒的顫抖！
　　宇文老先生的手指緊緊的頂在兒子的鼻梁上，大聲爆喝道：“妳剛才竟然還敢恬不知恥的說自己沒做過虧心事？！那這個孩子妳是從哪來的！好啊……想不到我宇文空活了大半輩子，竟然會養出妳這種喪盡天良的不肖子孫！叫我死了以後還怎麽和列祖列宗交代！我……我真是給宇文家的臉上抹黑了！”
　　壹旁的宇文霜雪見事情忽然發展到自己無法預料的地步，急忙過來想向父親解釋。可是輩分最低，年齡最小的她，又怎能在父親討論這種重大事件的時候插的進嘴？只有幹著急的份。
　　又壹次的被誣賴做了壞事，又壹次就只看表面現象就說自己做了虧心事！宇文松心中的冤屈又要想誰去說？！他拎起自己座位上的西裝，腳步迅速向門口沖去！可沒料到，壹群幫工早已在宇文海的暗示之下堵在了大門口，攔住了他的去路。
　　“爸！妳還想幹什麽？！”宇文松回頭怒吼。
　　“哼！不幹什麽，我要妳立刻把對方的名姓說出來。然後我要妳這個孽子帶著我親自去人家家裏賠罪！”
　　“為什麽？為什麽每次我壹有什麽事您就認定必是我的錯？！妳也不調查，也不詢問！”
　　“問什麽？妳摸摸自己的良心，從小到大妳的‘好事’做了多少？！如果每壹件我都去問的話那還有完嗎？！我現在也不和妳說，把對方的聯系方式告訴我，我現在就押著妳這個畜生去給對方道歉！”
　　“我沒有做錯事！這九年來我沒有傷害過任何女性！我沒有錯！”
　　這時，壹個清脆的聲音打破這場毫無意義的紛爭，怯生生的插了進來。正縮在父親懷中的小雨，眼中流露出壹絲落寞。她望著站在身邊的這些，既熟悉，又陌生的家人，悲傷地說了壹句：“爸爸……是不是因為小雨……才讓爸爸和爺爺不開心的？小雨……（抽泣聲）……小雨……是不是……不被爺爺奶奶，還有姑姑、伯伯、姑媽喜歡？小雨……小雨是不是被討厭了呀……”
　　宇文老先生那張由於太過激動而漲紅的臉好像被壹種什麽力量所壓制，瞬間溫和了下來。這位老人看著自己的這個小孫女，聽著她壹聲聲的“爺爺”，看著她眼中的淚珠漸漸開始凝聚！終於……憤怒的目光立刻變得慈祥，就像每壹位老人在看到自己的孫兒壹樣，老人壹時哽咽……
　　宇文老先生放下那根手指，緩步走到宇文松面前，掃了眼自己的兒子。在沒好氣的給了他壹句“畜生”後，這位老人竟然緩緩向兒子伸出雙手，臉紅、而又不肯松口地說了壹句：“給我抱抱。”
　　宇文松看了看父親伸出的雙手，顯得有些猶豫，說道：“為什麽？”
　　“不為什麽！我叫妳給我抱就給我抱！……哦！不不不……乖孫女兒，爺爺的聲音太大了！爺爺輕壹點……輕壹點……畜生，我叫妳把‘我的’孫女兒給我，妳沒聽明白是不是！”
　　人常說孫兒常受寵，眼前發生的壹幕幾乎要讓宇文松羨慕的昏過去！只見自己那位幾乎從來不曾露出笑臉的父親，此刻臉上竟然會浮現出只有在夢中才能見到的微笑？這位爺爺抱著孫女兒，簡直就像抱了個玻璃娃娃般小心翼翼！而更讓宇文松連做夢都沒想過的是，爸爸的口中所說出來的甜言蜜語竟然是那麽的豐富！
　　“小雨……宇文雨？雖然不符合宇文家男單女雙的規矩……不過算了！喲……我的乖孫女兒……爺爺的心肝寶貝兒！跟著我這個混賬兒子，我的乖孫女兒壹定吃了很多苦吧？”宇文老先生的眼睛笑的幾乎瞇成了壹條縫！
　　小雨轉頭看了眼父親，再看看現在抱著自己的爺爺。忽然感到無比的親切感！其實這也難怪，這對爺兒倆的性格實在是太相似，就連抱自己的方式也是像了個十足十！難怪這個小丫頭會在壹瞬間就拋棄了那些什麽自己被討厭啦之類的思想，壹邊摟著爺爺的脖子，壹邊和爺爺聊起了天！只把她那位已經被罵了個狗血淋頭的父親晾在壹邊，管都不管。
　　“小雨……今天剛剛滿了六歲！”
　　“噢噢！什麽？那麽說，小雨的生日也是……”
　　“嗯，8月4日，就是今天。”
　　壹聽小雨的生日就是今天，宇文老先生的臉簡直就像是吃了蜜糖壹樣甜！他立刻向在場的所有人客人宣布，今天這場生日宴會是壹個十足的雙喜臨門！
　　“六歲了嗎？嗯……六歲……虛歲也就是七歲……餵，孽子！我的孫女兒過完暑假不就該上小學了嗎？妳有沒有安排？”
　　宇文松被父親冷不丁這麽壹問，還真有些嚇了壹跳！他定了定神，沒好氣地道：“已經報好名了，九月開始，就上澄空小學壹年級。”
　　“什麽？澄空小學？就是霜兒上的大學的那個附屬小學嗎？這怎麽成？不成！現在家裏條件好了，我不能再讓我的孫女們上公立學校！臥龍縣好的小學多了去了！我早就幫智謀看好壹家私立小學，原本以為還要再過幾年才會用到啊！哈哈哈，好極了！乖孫女兒喲……爺爺明天就幫妳去報名！餵！阿海！快去，把那些學校的名單給我拿壹份過來！”
　　聽到這裏，宇文松可是急了，連忙喊道：“爸！妳在開玩笑嗎？我已經報名……”
　　“我管妳報名不報名的！要上，妳自己去上！”說到這裏，宇文老先生似乎也終於想起自己的兒子還有壹大堆的問題還沒解決，轉過來的臉立刻拉的比茄子還要長！啊……如果這位老先生肯把對小雨的關懷，分出那麽萬分之壹給自己的兒子，那該有多好啊！
　　“哼，妳這個畜生。現在我先要處理我孫女兒的生日，等到生日宴會結束之後我再來收拾妳。妳可是有壹大堆的問題等著處理呢！”
　　望著父親抱著小雨漸漸遠去的身影，宇文松卻是越想越不對勁。沒錯，家人們似乎都接受了自己的女兒，都把她當成掌上明珠來對待。可是自己呢？為什麽自己的待遇還是那麽差？旁人看著自己的眼神還是像看著壹個異類壹樣？為什麽父親仍然不肯相信自己？在經歷了這次的事件後，宇文松更看清了鄉鄰們的目光。他們更不相信自己，更是用鄙夷到幾乎就要唾棄的目光掃視自己，冷言冷語也絲毫沒被谷場上重新燃氣的音樂沖淡！難道說，自己真的是永遠那麽無法被人信任，永遠都要躲在大哥的陰影之下，被壓扁，碾碎，化為壹堆粉末？
　　宇文松的思考在繼續，但旁邊的眾人卻絲毫不理會他的感受。生日宴會已經重新開始。氣氛再次到達了高潮！但是，在爺爺懷中的小雨臉上卻並沒有多少興奮之色，因為她的父親答應過自己，在自己過生日的時候壹定會陪在自己身旁！但現在……他卻被擠在了所有人的外面，就好像被遺忘了壹樣……
　　十幾輛閃著警燈的警車，鳴著嘹亮的喇叭，整齊劃壹從山那頭開了過來，緩緩停在谷場的大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