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壹章 妳想要什麽？能給我什麽？

　　周建春夾著菜，小口小口地吃著，同時目光不斷地在陸子堅和自己舅舅的身上來回的轉——她已經很敏銳的發現，舅舅的註意力早就不在自己身上了。
　　甚至於，聽了他們之間的對話，雖然似懂非懂，但她的直覺告訴自己，舅舅已經被子堅給“收拾”得越來越老實了。
　　具體咋收拾的，大概就是他們說的那些……買賣唄。
　　反正是好事兒。
　　感覺自己的戀情忽然就往前走了壹大步似的。
　　雖然有代價，是他用了壹筆很大很大的生意，去跟舅舅換來的，但是舅舅也不是外人呀，更何況……妳看，他讓給舅舅了，舅舅還不敢接呢！
　　不由就扭頭看著他。
　　本來就覺得他真是太好看了，可這會子居然還是覺得，他是越看越好看了。
　　哪怕是見到長輩，他也能輕輕松松地處理妥當。
　　所以……自己迷他，有錯嗎？
　　沒錯呀！
　　妳看，連舅舅那麽聰明的壹個人，爸爸都經常誇他，說如果他能把性子再收斂得沈穩些，肯定能做點事情出來——現在舅舅在子堅面前，居然主動要求打下手，這算不算是在他面前，連舅舅都把性子收斂起來了？
　　…………
　　陸子堅慢慢地夾了幾筷子菜，壹時沒有出聲。
　　胡春輝只覺得自己下意識地連呼吸都要停下了，胸口憋的難受。
　　忽然，他看過來，問：“妳想要什麽？”
　　“啊？”
　　胡春輝楞怔了壹下才回過神來，張了張嘴，“我……我就是……”
　　說不出來。
　　哪裏有那麽直接的啊，現在啥都還沒談呢，先就問自己想要什麽？
　　難道不是應該大家先熱熱乎乎的談壹談怎麽把事情辦成，然後再拉扯幾個回合，最後默契地定下彼此的利益邊界嗎？
　　“胡經理妳想來給我幫忙，我當然歡迎，但我得先弄明白兩個問題，妳想要什麽？我能不能給得起？還有，妳能給我什麽？我需不需要？”
　　陸子堅倒是絲毫都沒有覺得他自己太過直接了，甚至幹脆直接把另壹個新的問題也拋了出來，胡春輝慢慢回過神來，了解了陸子堅的談話方式，低頭想了片刻，這才擡頭回答：“我最近半年都在縣裏到處跑，縣裏的各個部門領導，我都熟，我可以代表妳去跟領導談。”
　　陸子堅搖頭，“不必。如果我要做這個買賣，我壹定會直接買下飲料廠，不然不幹。如果要買，靳曉燕手裏捏著縣裏想要的錢，還怕找不到領導？”
　　胡春輝瞬間回神——也對！這還不只是找領導的事情，他的家裏人說不定就是什麽大領導，又哪裏需要自己去跑？
　　那自己……還有什麽用？
　　嘴裏再度泛起壹抹苦澀的感覺：是啊，他要是想接手飲料廠的盤子，貌似自己在他面前，不但絲毫都沒有競爭的能力，甚至連想幫忙也幫不上？
　　“不過妳是建春的舅舅，也就是我的舅舅，妳要是真願意過來幫忙，倒是可以跟靳曉燕協商壹下，看看她那裏有什麽活兒，是妳能幫得上的。將來嘛，這個妳可以放心，我肯定不會虧待親戚，妳說咋樣，胡舅？”
　　胡春輝想了想，要是我壹下子滑落到只能給靳曉燕打個下手，那將來這廠子就算買下來了，還能有我什麽事兒？換個單位吃工資嗎？
　　再想想，其實自己還有壹個優勢。
　　自己是飲料廠的老人兒，人面數，對底下原來的那些工人的水平，也都很了解，如果讓自己負責管生產和技術，是肯定最合適的人選，比他們從外面聘別的新人都靠譜得多……但是，這依然只是個打工的。
　　那工廠裏的生產線壹開，嘩嘩的往外淌的錢，才是自己想掙的錢。
　　那每天按點兒上下班，按鐘點數賺的錢，根本就不是自己掙的錢。
　　“我有配方！”
　　胡春輝的腰桿兒不知不覺地挺直了起來，很認真地說：“剛才我就說了，我琢磨了好幾道配方，我保證都能直接上線，壹定好喝、好賣！這幹食品、幹飲料這種行當，都是進嘴的東西，味道是第壹。妳要開飲料廠，可不光是買下廠子就夠了，妳得有配方，自己獨家的配方！我有！”
　　說著說著，這底氣就漸漸的真正上來了。
　　是了，說別的都是瞎扯，只要人家真有錢，願意拿錢砸這個事兒，那麽自己其他的所謂優勢，都不值壹提，唯有這個，唯有配方，是自己有，而對方絕對沒有，卻偏偏，他要幹飲料廠，又絕對離不開的。
　　這才是自己最值錢的地方！
　　只要他想要自己手裏的配方，這個事兒別管他出多少錢買廠子，到最後要讓生產線轉起來，要掙錢，他都必須得分自己壹份。
　　“哦，是，我剛才聽見了。”
　　但是叫胡春輝沒想到的是，陸子堅的態度居然還是那副不鹹不淡不重視的樣子，“我也聽建春說過，胡舅妳在研究吃喝上，壹直都很有些想法，建春說她喝過妳自己配制的果汁、飲料，很好喝，還說妳炒菜也很好吃。那這樣，妳要真願意給我幫忙，等這件事真的辦成了，我就把妳的方子也收過來，慢慢的試，說不定真有能適合大規模生產的，到時候我肯定不會虧待妳，咋樣？”
　　胡春輝聞言又是楞怔了片刻，感覺自己這重重的壹拳，好像是又壹次擊中了棉花團壹樣，沒達成目的，沒引起對方的重視，反倒閃得自己好不難受。
　　過了好壹陣子，他試試探探地問：“妳……已經預備好生產的方子了？”
　　陸子堅有個屁的方子。
　　不過他倒是已經打算好，暑假裏要出去轉轉，跑壹趟食品研究所，再到江浙滬和兩廣去轉壹轉，看看在那裏能不能淘換點好東西回來。
　　做飲料、做食品這種行當，配方當然是重中之重，陸子堅在想要做飲料廠之初，當然是壹下子就瞄準了胡春輝手裏的方子，但他也並不敢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壹個人身上——再說了，實在不行了上冰紅茶嘛！
　　方子這東西，要做獨到，實在不易，但是做壹些簡單的飲品，滿大街賣的那種基礎的解渴商品，就其實也沒有那麽了不得。
　　“嗨，我說過了的，我做事情，不喜歡留下漏洞。想幹飲料廠嘛，那當然是得提前做點準備嘍！”
　　當著想要把手裏的方子賣個高價的胡春輝，陸子堅當然不會露怯。
　　果然，這句話壹說，他明顯就看到，胡春輝的臉色壹下子就黯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