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羽化

　　“檢查裝備！”青木聲音低沈，提醒飛船中的幾人做好準備，即將開始行動。
　　飛船的屏幕上已經清晰浮現青城山的地貌，滿山青翠，林木茂密，諸峰環峙，狀若城郭。
　　王煊穿戴好防護服，覺得略微沈重，它對子彈與冷兵器等有壹定的防禦作用，關鍵時刻能保命。
　　他背負的合金刀非常的鋒銳，真要近身搏殺，這是很有效的大殺器，匕首自然也很有用，在無法回旋的狹窄地帶，這是能致敵於死命的獠牙。
　　“有件裝備我不知道怎麽用。”王煊對其中壹小罐液體不了解。
　　青木告訴他，裏面浸泡著人造虹膜，戴上它可以避免身份泄露。
　　王煊照做後，對著壹面小鏡子觀看，瞳孔變成淡藍色，配上仿真人皮面具，整體看像是個西方人。
　　“青城山與道教有關，有濃重的神秘色彩，該不會真挖出了壹些了不得的東西吧？”參與這次行動的“黑虎”開口，頗感興趣。
　　他們彼此間都用代號，沒人會提真實姓名。
　　鷂子道：“這次壹定要阻止他們，不能讓他們成功帶走，舊土都快被他們挖空了，好東西全都被運到新星去了，成為那些研究機構以及財閥的私人收藏品。”
　　提及這些，幾人都帶著怨憤。
　　現在舊土各地，所有名山大川的地下都被人掃蕩過，縱然是青城山也不例外，不知道被挖過多少次了。
　　如今居然還有發現，確實出乎他們幾人的預料。
　　王煊作為新手，不懂就問，道：“這樣阻擊他們會不會被報復，最終引發大規模沖突？”
　　青木搖頭道：“不會，舊土即便敗落了，也不是壹兩個財閥所能左右並掀起風浪的，再有，舊土與新星關系還算可以，畢竟同源。妳要對組織有信心，我們早已深入星空，並不怕他們。”
　　黑虎道：“首先是財閥暗戳戳的盜挖，本身就理虧，被人阻擊也說不出什麽，事後會逐漸風平浪靜，各方當作什麽事都沒發生。”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沒有危險，相反在沖突的過程中非常激烈，出現死傷很正常。
　　王煊默然，這種探險與他的初衷不符，早期時他以為只是探索壹些密地，深入危險的無人區等。
　　“山中架設了高能武器，第二組與第三組的人可以解決他們。”屏幕那邊傳來通話聲。
　　青木回應道：“確保都解決，別等我們進入地宮後，被人堵在裏面全滅。”
　　“沒問題，還有第四組隨時待命。”
　　……
　　王煊凜然，這種探險已經算是小型戰役了，遠不止他們這壹組人馬。
　　青木很平靜，似乎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平淡地解釋道：“涉及到讓先秦方士都激動與興奮的東西，萬壹真的與列仙有關，那價值將不可估量，所以這次必須萬無壹失，幾組人馬壹起出動。”
　　“老穆妳該集中精神了，隨時準備超強電磁脈沖，廢掉地宮那裏的機械人，以及那些相應的武器等。”
　　老穆將留守飛船上，除了最後要接應他們離開外，也要負責摧毀對方可能存在的部分大殺器。
　　“他們會不會有反制措施？”王煊作為新手，虛心請教。
　　青木很嚴肅：“放心，我們很專業，事後妳可以去慢慢研究我們的各個步驟與相應的準備。”
　　青城山四季常綠，山中多石階路，曲徑通幽，壹些古道觀就隱在山崖上以及古木林中。
　　關於這裏有太多的傳說，是道教有名的洞天福地。
　　可惜，數十上百年來，這裏的地下都快被挖成蛛網狀了，這次能有新的發現著實不易。
　　青木、黑虎、鷂子、風箏、小王，進入山林，留下老穆守在飛船中。
　　小王就是王煊，這是他在隊伍中的代號。
　　青木領頭，像是敏捷的虎豹在山林中無聲的穿行，另外幾人都是練過舊術的人，實力很強，跟在他的身後。
　　很快，他們來到目的地，這次挖掘的地宮入口，是在壹座較為偏遠的矮山腳下，處在青城山邊緣地帶，難怪過去錯過了。
　　壹些機械人在不知疲倦的挖掘，已經深入山腹中，運出大量的土石。
　　雖然隔著很遠，但已經可以看到山腹中模糊的地宮。
　　青木做了個手勢，讓他們稍安勿躁，在外守株待兔，靜等周家與淩家開啟地宮拿到東西後，他們堵在出口動手，現在沒必要進去涉險。
　　在機械的轟鳴聲中，接連數道石門被強行開啟。
　　“挖穿了，地宮很大！”裏面傳來喊聲。
　　“有壹座祭壇，找到了，上面供奉著壹個金函！”地宮中傳出激動的叫聲，壹群人歡呼起來。
　　守在入口的人按捺不住了，不少人待濁氣散盡，跟著沖了進去，想要第壹時間觀看可能涉及到列仙遺物的金函。
　　黑虎、鷂子、風箏也都呼吸急促，他們是練舊術的人，對於列仙遺物更為看重。
　　青木還好，始終無比冷靜，壹語不發，沈默著等待最後時刻的到來。
　　鷂子道：“都是舊土的稀珍物品，結果數十上百年來，快被他們洗劫幹凈了，這次說什麽也不能讓他們得手。”
　　“差不多了。”青木用密線聯系老穆，道：“老穆，動手！”
　　接著，他又吩咐二組與三組壹起行動，解決對方在山中的埋伏的高能武器。
　　先是地宮附近的所有機械人全部出了故障，有的直接倒下去，有的則劈啪作響，電火花四濺。
　　這些機械人如果不能提前解決，將會很麻煩，它們刀槍不入，並攜帶能量武器，都算是大殺器。
　　即便它們持刀對抗，也有很強的殺傷力。
　　轟！
　　山中傳來強烈的沖擊波，周家與淩家提前準備的高能武器被解決。
　　“都殺了？”王煊臉色不是多好看，那可是許多人命，對於他來說，從未經歷過。
　　青木冷靜地答道：“沒有，大多都只是震暈過去，主要是清理掉他們的武器。”
　　轟！
　　下壹刻，地宮外發生爆炸，土石崩塌，將入口那裏淹沒，徹底堵住。
　　地宮中隱約間傳來怒吼聲，所有人都被堵在裏面。
　　四野沒有動靜，並無人來支援被困的人。
　　青木等了壹會兒，才又開始下命令：“五組、六組跟過來，等待時機進地宮。”
　　“要把他們全部悶死？”王煊感受到壹股涼意，這樣的探險與他他想象的出入很大。
　　黑虎搖頭道：“不，壹般情況下我們不殺生，等他們缺氧昏厥過去，我們就會挖開入口進去。”
　　青木道：“真希望能發現比方士根法更厲害的傳承，不然的話，我們的未來沒有出路，即便是舊術高手在熱武器下也很脆弱。”
　　他有感而發，生在這個時代，練舊術的人都有種深深的無力感，對於他們來說，前路看不到希望。
　　“聲音不對，他們在以能量武器反方向開鑿山壁，想從別的方向逃走！”青木騰地站了起來，除了命令五組、六組過來外，也讓二組、三組、四組的人馬前來圍獵。
　　黑虎不以為然，道：“他們能開鑿出去多遠？這可是大山。”
　　“妳不要忘了，青城山被挖過數十上百次，地下都空了，有許多蛛網般的道路，說不定他們就能挖通壹條，到時候我們想追都會很麻煩。”
　　轟！
　　入口被轟開，道路被清理出來。
　　這時，其他幾組人馬也到了。
　　王煊默默準備，背著合金刀，手持能量槍，這種武器可調節能量輸出功率，有致死、暈厥兩種效果。
　　他很手生，畢竟才拿上手沒多久，他選擇小功率的暈厥效果。
　　“他們還沒有打通山腹，走，小心點，沖進去！”青木喊道，他手中的能量槍直接橫掃了進去。
　　在悶哼聲中，山腹中傳來倒地的聲響。
　　突然，青木向前撲倒，與此同時王煊感覺寒毛倒豎，他也順勢倒地。
　　噗的壹聲，他身邊的鷂子胸口出現壹個前後透亮的血洞，防護服也擋不住，鮮血噴濺的到處都是。
　　鷂子直接倒在地上，連哼都沒有哼出壹聲就斃命了。
　　這對王煊的沖擊相當大，第壹次看到有人被殺，而且就死在他的眼前。
　　盡管他心智成熟，但還是大受觸動，內心劇震不已，那可是壹條鮮活的人命，前壹刻還與他並肩而行，下壹刻就血淋淋，慘死在地上。
　　他在問自己，選擇這條路是否太草率了？與他想象的完全不壹樣。
　　他有父母，有親人在家裏等他，他不能死在外面。
　　王煊讓自己保持冷靜，無論如何也要活下來，探險的前提是確保性命無恙。
　　“我們還未下殺手，他們先忍不住了，那沒什麽好說的。”青木低吼道，首先將能量槍的輸出功率調整到致命檔位。
　　他壹通橫掃，而後展現出驚人的能力，在黑暗中，冒著壹道道飛來的光束沖了進去，他感知超強，遊走在地宮中，提前避開多束能量光。
　　王煊吃了壹驚，青木果然是壹位了不得的強者，是壹個大高手。
　　哧！
　　刀光亮起，青木沖到那些人的近前，直接動用合金刀，以他的可怕身手在人群中掄刀，殺傷力恐怖。
　　“沖！”黑虎、風箏還有其他幾組人馬都跟著沖了過去。
　　王煊也動了，依舊使用的是能量槍的暈厥效果，在這個過程中，他放倒了數人。
　　雖然初次接觸這種武器，但在近距離內掃射，他也能命中。
　　王煊很謹慎，多次沿著山壁而動，躲在地宮的巖石後方，數次與能量光擦肩而過。
　　很快能量光束就消失了，雙方的人遭遇在壹起，近身搏殺。
　　“青木，我遇上超級高手，這個人掌握高深的新術，我擋不住！”黑虎大叫，他滿身是血。
　　有壹人掌指發光，向著黑虎劈去，大片如晚霞的光雨灑落，在碰撞過程中，黑虎半邊身子血淋淋。
　　吼！
　　青木壹聲大吼，沖了過去，與那個高手激烈碰撞。
　　咚！
　　正在這時，山壁破開，有人轟碎山石，墜落進壹條通道中，果然如青木猜測的那樣，附近有蛛網般的地下道路，都是以前挖開的。
　　與青木激烈對決的人，手中抱著壹個金函，轉身就走，躍進那條通道。
　　壹群人跟著逃走。
　　“追！”青木當先，第壹個追了下去，其他人緊隨其後。
　　風箏對王煊喊道：“妳玩槍比較手生，剛才有幾槍差點掃中我們自己人，妳守在這裏，不要追了。”
　　王煊點頭，雖然他覺得自己感知敏銳，不會擊中自己人，但對方既然這樣說了，不管是照顧他這個新手也好，還是真不放心他的槍法，他都沒有去分辯，點頭留了下來。
　　地宮中安靜了，地上躺了壹片人，有些死去了，還有不少都是被能量槍擊的暈厥過去，並無大礙。
　　王煊很謹慎，躲在壹塊巨石後面，仔細觀察與感知。
　　果然，有裝暈厥的人，就在王煊很近的地方，有個人呼吸不對勁兒，他分明清醒著，似乎很緊張。
　　王煊微瞇雙眼，他很意外，認出這是壹個熟人——周雲！
　　他沒有想到，身為周家的嫡系，周雲居然親自來了。
　　估計他現在後悔的腸子都青了，肯定沒有料到會出事兒。
　　畢竟，在過去各大財閥挖掘各地遺跡時，幾乎都很順利，具有壓倒性的優勢，即便被人幹擾也無關大局，罕有這種慘敗。
　　王煊默默地說了聲，小周，對不起，收拾不了妳那個很厲害的老子周明軒，那就如秦誠所言，每次看到妳……都打壹頓！
　　最主要的是，他發現周雲有些異常，像是臨時與別人換了普通的黑衣，沒有穿高等防護服，這是明顯想劃水逃過。
　　王煊註意到，他的胸前像是藏著什麽東西。
　　王煊默默搬起壹塊石頭，悄無聲息地扔了過去，砰的壹聲，周雲捂著腦袋慘叫，直接跳了起來，頭破血流。
　　王煊並沒有下殺手，他只是壹個剛從高校畢業的學生，與對方沒有深仇大怨，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死手。
　　王煊如同壹條遊墻而過的壁虎，貼著巖壁，刷的壹聲過去了，哧啦壹聲，將周雲胸前的衣服扯破，將壹個玉函搶走，而後迅速倒退，再次躲在巨石後方。
　　果然，他剛才沒有動用能量槍擊昏周雲是對的，正因為周雲自己劇痛跳了起來，在那裏折騰，暗中還有裝死的人沒敢對這邊亂開火，直到王煊奪走玉函，抽身而退，周雲掙紮著跑開後，才有能量光束激射過來。
　　“給我拿下他，金函中藏著的玉函原本收在我手裏，可現在被他奪走了！”周雲怒吼。
　　轟！
　　王煊躲在壹塊巨石後方，與他相距很近的祭壇被擊中，竟然意外四分五裂，而後更是轟然塌陷下去。
　　數道驚呼聲響起。
　　祭壇下竟然還有壹片空間，在靠近某壹側的石壁那裏，有壹個蒲團，上面竟盤坐著壹個人，身穿羽衣，滿頭黑色長發，他臉色紅潤有光澤，看起來不過三十幾歲的樣子。
　　“身穿羽衣，他是……方士中的頂尖強者，其肉身竟還……存於世間！”地宮中還活著的人震驚。
　　最重要的是，這個方士中的頂尖強者，手中持著壹卷銀色的獸皮書，正在低頭觀看，像是還有生命，始終活著。
　　財閥的人了解內情，他們都知道，這個人其實已經死了。
　　嗖嗖嗖！
　　數道身影沖了下去，借助巖石等掩護，接近那個傳說中的絕頂方士。
　　瘆人的事情發生，無聲無息，那個黑發男子化成塵埃，羽衣飄散，他像是在原地羽化了般，就此徹底消失不見。
　　噗噗噗！
　　六位沖過去的黑衣人全部莫名碎掉了，鮮血與羽衣同時落下，染紅地面。
　　羽衣瓦解，飄落後也化成塵埃，最後只剩下壹張銀色的獸皮書卷落在地上，帶著淡淡銀輝。
　　這驚人的壹幕徹底將王煊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