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第壹個責任相關人

　　老頭叫遲先懷，是壹名舉人。
　　自從科舉制度誕生以來，人們就有了兩次投胎的機會，第壹次在閻羅殿，第二次在學塾考場：
　　只要能考上秀才，這就能風光壹時，若是能從秀才考上舉人，那就是風光壹世，光宗耀祖。
　　鄉間有句俗話，叫做窮秀才富舉人，成為秀才對於人生改變還不是很大，朝廷會徭役，可以見縣官不拜，僅此而已。
　　要知道人都是要吃飯的，秀才要專心讀書就沒有精力去種地經商，所以若不是出身大戶人家，那秀才往往囊中羞澀沒幾個錢。
　　舉人不壹樣，首先在稱謂上，尋常百姓稱呼舉人為老爺。
　　到了舉人就有機會做官了，也有了人生四大鐵的壹起同過窗，這種關系網很厲害，壹旦同窗中有人熬出來做了官，會優先想辦法提拔自己人。
　　最重要則的土地掛靠，朝廷對舉人的優待是實打實的，首先給舉人以生活補貼，其次免除徭役並給出土地免賦名額。
　　也就是說朝廷不會向舉人名下的土地征稅，這樣周邊有田地的農民會帶著田主動來投靠，舉人向他們收取比朝廷低的賦稅，什麽都不用做，躺著收錢即可。
　　這點很厲害，成為舉人就成為地主，輕輕松松完成階層跨越。
　　遲先懷便是壹名地主，他本來可以做官，但要離開上原府去往地方縣城。
　　不過他看不上小地方，最終挑挑揀揀未能把握住跨入官場的機會，對此他並不遺憾，他靠舉人身份活的逍遙自在，家住郡城中，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樂無邊。
　　可惜，王七麟來了。
　　遲先懷很有眼力勁，雖然王七麟在驛所收拾的時候換下了官服，可為官者自有威風，這是壹種深入骨子裏的氣質，經常與同窗官吏們廝混的遲先懷壹眼看了出來，立馬恭謹施禮問道：
　　“請問您是哪位大人？”
　　王七麟往後指了指聽天監。
　　遲先懷打量了他壹眼又看向後面的徐大，恍然道：“您可是聽天監於本城的新任鐵尉王大人？學生遲先懷，拜見大人。”
　　徐大撇撇嘴，道：“妳見過我家大人？”
　　遲先懷從容地笑道：“未曾見過，但大人氣度非凡、神采昂揚，居於本室如皓月現於當空。”
　　“加上學生曾經聽同窗好友、時任太倉郎中的劉偉勝大人談到過大人要來城內履職之事，所以便鬥膽猜測壹下。”
　　王七麟說道：“妳猜對了，那妳再猜測壹下，妳想要娶回去做小妾的這位姑娘是本官什麽人呢？”
　　遲先懷頓時瑟瑟發抖。
　　大家都是男人，碰到這樣的極品貨色什麽心思還用說嗎？
　　王七麟知道這遲先懷是個老不修，但他無可奈何：
　　第壹人家沒犯下大錯，只是不要臉的來找綏綏提親罷了。
　　第二他是舉人，背後站著壹群地主好友、文官同窗。
　　第三他見了自己後壹個勁的奉承自己，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他不好出手了。
　　於是他就給徐大使了個眼色，自己處理不了的事就讓徐大來處理。
　　徐大點頭表示明白，他又給八喵使了個眼色。
　　八喵壹怔，喵喵喵？
　　它給旁邊九六使了個眼色。
　　九六接到它的指示二話不說低頭沖老頭腿上啃了壹口。
　　遲先懷壹個書生哪有被狗咬的經歷？
　　九六壹下嘴把他嚇了個壹佛出世二佛升天，壹邊後退壹邊張開嘴大叫起來：“瘋狗、哪來的瘋狗？快來人，給老爺來打這瘋狗！”
　　他帶著家仆來茶樓的，家仆壹聽自家老爺號令，立馬抓起壹張椅子要沖上來。
　　胡塗伸手摁住了家奴肩膀，嘻嘻笑道：“莫動這椅子。”
　　家仆大怒要呵斥他，他臉上的嬉笑改成冷笑，盯著家仆的眼睛說道：“我是救妳！”
　　被他盯了壹眼，家仆的神情壹陣恍惚，好像喝醉酒壹樣踉踉蹌蹌的退出門外。
　　徐大拉住了九六，他向遲先懷嚴肅地說道：“遲老爺妳有所不知，這不是狗，這是我們聽天監的靈獸！”
　　“靈獸不會輕易下嘴，壹定是妳腿上纏了小鬼，這靈獸幫妳驅趕小鬼呢，所以按照朝廷的規矩妳得向它道謝。”
　　遲先懷壹楞，問道：“老爺我得向它、向壹條狗道謝？”
　　徐大說道：“對，天狗是靈獸、是祥瑞，妳最好向它道謝，否則惹它不滿，怕是後面會有禍事上門。”
　　遲先懷願意向王七麟退步不意味著他是個慫蛋，他活了六七十年可不好糊弄，頓時冷笑壹聲道：“在下讀的是聖賢書、拜的是孔孟二聖人，乃是聖人門下，怎麽能向壹條狗道歉？”
　　他向王七麟施了個禮，道：“王大人恕罪，學生今日不能與您攀談了，得趕緊去醫館上藥，咱們後會有期。”
　　看著他壹瘸壹拐的背影，王七麟冷笑道：“徐爺，晚上找兄弟去敲他悶棍。”
　　徐大壹楞，道：“讓九六咬他壹口就得了，他只是癡心妄想，又不是犯了大錯。”
　　王七麟勃然大怒，他伸手在桌子上壹拍厲聲道：“這老豬不是壹般妄想，他竟然垂涎咱家的綏綏，這該當何罪？”
　　徐大恍然，也跟著在桌子上使勁壹拍厲聲道：“其罪當誅！”
　　綏綏娘子笑嘻嘻的看著他們兄弟倆表演，她跟著拍桌子說道：“還不去後廚拿菜刀誅了他？”
　　八喵配合的打了壹套喵喵拳。
　　九六不明所以，但為了避免挨揍它站起來學著打了壹套拳。
　　茶樓依然叫做第五味，除了照常出售茶酒還加上了飯菜，正好茶樓有樓下大堂和樓上雅座，綏綏娘子做了簡單收拾就能營業。
　　她還準備請壹個說書先生在大堂說書，王七麟說道：“這請什麽先生？讓徐爺來就行，不要錢。”
　　徐大壹聽這話著急了，道：“七爺妳這是有了新歡忘了舊愛，大爺可是妳左膀右臂呀。”
　　兩人鬥嘴，綏綏娘子去給他們準備晚飯。
　　天寒地凍用不著吃什麽花樣菜肴，大鍋燉大肉最合適，配上紅薯粉條凍豆腐，王七麟直接請驛所剩下的三十多號人吃了個飯。
　　第二天壹大早，王七麟在校場練劍，提前到來的驛所做了門房的楊大眼拄著拐棍走來報信：“七爺，老漢我不是提前來的這郡城嗎？然後我打探到壹點消息，妳可能得聽壹下。”
　　王七麟瀟灑收劍，問道：“什麽消息？”
　　楊大眼凝重地說道：“城裏到處傳信，說有個叫刑天祭的邪幫讓聽天監搗毀了，這邪幫倒賣過婦女孩童，聽天監要徹查此事，不管是賣出婦女孩童的還是買出婦女兒童的，都要查！”
　　“而且！”
　　“消息裏說本城前鐵尉錢笑要求仔細調查婦女孩童的買賣人，然後再做判罰。但聽天監上頭高官沒耐心，派了壹個煞星來暴力查案，不論原因，只要與刑天祭扯上關系就要判刑定罪！”
　　“還有消息傳，七爺妳就是靠手段殘暴爬到鐵尉職位的，這次來上原府正是要大造冤獄！”
　　王七麟惱了，道：“放它娘的狗臭屁，這是給我上眼藥呢？”
　　肯定有人走漏了與刑天祭相關的風聲，壹些與他們做過買賣的人怕了，提前放出口風來挑動百姓的情緒，同時也是給那些與刑天祭相關的人打上預防針：
　　都咬緊牙關，只要聽天監調查此事，就說自己冤枉。
　　當天臨近中午，楊大眼送進壹封書信：“七爺，太霸大人派人來給您送來壹份文書，說是機密信息，讓妳趕緊看看。”
　　王七麟接過來書信打開壹看，裏面全是人名和信息，正是鐘無期讓遊星整理出來的上原府中與刑天祭做過交易的人員花名冊。
　　上原府確實是大城市，與刑天祭有交易的竟然不少，洋洋灑灑不下五十個。
　　他大概掃了壹遍，竟然從中掃到壹個熟悉的人名：遲先懷！
　　姓名後面記述著交易內容，遲先懷曾經向刑天祭購買過壹名長了獸耳和尾巴的返祖女童。
　　壹看這內容王七麟就確定這個遲先懷壹定是自己昨天剛見過的那個銠銫鈹！
　　他去找了徐大、謝蛤蟆，將書信拍在桌子上說道：“兵分兩路，道爺妳今天在衙門裏等待黃君子到來，到時候帶他去查探那什麽都公子的消息。徐爺妳跟我走，咱們去辦了遲先懷！”
　　現在城裏有人很擔心聽天監調查刑天祭相關事宜，所以相關口信滿天飛，與刑天祭交易過的幫派和人家都做好準備與刑天祭打太極。
　　如此壹來，要辦的第壹個人就得好好選了。
　　當頭炮打成了，以後再約炮就簡單了。
　　銠銫鈹都懂這道理。
　　這樣遲先懷出現的就很有必要了。
　　王七麟甚至懷疑，這是不是綏綏娘子在幫自己。
　　遲先懷在上原府中有多做宅院，但他都租了出去，自己住在壹片老宅區，那是他來到上原府後買下第壹座宅子。
　　老宅區有點像是城中村，它在府城東北側，再往外就是群山，這裏最初是壹些靠山吃山的村莊，後來太平盛世、生活發展，上原府屢次擴建，將這村子給包裹了起來。
　　這片城區還留有許多村莊痕跡，道路阡陌縱橫、鄰裏關系和煦，雞犬相聞，宗族共建，村子裏有小醫館、有小雜貨店還有個私塾，簡直是城中城。
　　王七麟和徐大來到的時候正有壹群頑童在街頭玩陀螺，他們圍著壹條結冰的水溝抽打陀螺，玩的壹個個頭頂熱氣滾滾。
　　偶然間有個孩童看到了他們，這孩童頓時激動了，叫道：“快去喊我爹，就是這個傻大個昨天搶了我的糖人！”
　　王七麟仔細壹看孩童頓時樂了，真是巧了，他們竟然碰到了昨天在城外冰河上遇到過的那群頑童。
　　壹個孩童抽了抽鼻子裏的小綠龍飛奔而去，被搶了糖人的頑童沖過來伸出手攔住他們蠻橫地說道：“不準走！給我止步，看我爹來了怎麽收拾妳！”
　　徐大說道：“小孩，大爺昨天搶了妳糖人不錯，可是卻給妳們壹把銅銖，那些銅銖不夠妳們買十個糖人嗎？”
　　孩童狡黠壹笑，說道：“我不管，妳搶了我糖人，除非再給我壹把銅銖，否則我不讓妳們走，讓我爹報官抓妳們！”
　　王七麟好心好意的勸說道：“妳爹來了，妳的屁股就要開花了。”
　　孩童指著他叫道：“小白臉這裏沒有妳的事，妳滾到壹邊去！”
　　王七麟道：“得嘞，原來是個熊孩子，那沒說的，今天小白臉給妳上壹課。”
　　很快有壹個病懨懨的瘦漢子帶著個胖青年跑來，兩人壹個拎著扁擔壹個提著鋤頭，還隔著老遠就叫道：“誰搶我兒子的錢來著？”
　　徐大傻眼，碰上刁民了？
　　城裏人多少都有些見識，父子二人跑到近前看清兩人身上官袍後頓時慌了，二話不說趕緊跪下行禮。
　　徐大上去問道：“這孩子是妳們倆的兒子？”
　　漢子著急地說道：“回稟大、大人，小人是他們倆的兒子啊不對，他們倆是小人的兒子！”
　　頑童壹看情況不妙，撒腿就要跑。
　　王七麟對熊孩子不手軟，他壹個眼色上去，九六甩動小短腿跟踩著車軲轆似的迅速追上去，張開嘴咬在他褲腿上把他給拽倒了。
　　徐大不想浪費時間，簡單說道：“妳好好管管妳兒子，他嘴巴很賤，而且顛倒黑白，明明昨天撿了大爺的錢，今天竟然與妳們說是大爺搶了他的錢？”
　　孩童被狗撲倒後驚慌失措，他大叫道：“不是我不是我，嗚嗚，是我爹、昨天我爹看見我口袋裏的銅銖後跟我說的，他說再見到亂給錢的爛好人就抓住他，說他搶我的錢了。別放狗咬我，讓狗快走，快來救救我！”
　　壹聽這話瘦漢子大驚，他拎起扁擔沖上去拍打兒子：“讓妳亂說、讓妳嘴賤，這時候了還敢給老子胡說？”
　　漢子護犢子，他看上去揮舞扁擔打熊孩子，實則是想打開九六。
　　可九六是天狗，扁擔甩上來第壹下它避開了，第二下還沖它甩來它便怒了，閃電般壹探頭咬住了扁擔，上下兩片小嘴壹合：“哢嚓！”
　　扁擔碎了。
　　瘦漢子大驚，扔掉扁擔拖著兒子趕緊往後退。
　　看到這壹幕徐大搖頭，道：“七爺，算了，這孩子、這家庭，咱們管不了的，這孩子廢了。”
　　王七麟饒有興趣的打量父子三人，說道：“他們家庭怎麽教育孩子，我不插嘴，可是妳看他們穿著再想想昨天糖人裏頭的毒，這不是有點古怪了嗎？”
　　他走過去問孩童道：“昨天的糖人妳是哪裏來的？”
　　頑童欺軟怕硬，看到穿著壹身官服的王七麟走過來，嚇得壹時不敢說話。
　　瘦漢子甩手‘啪啪’給兒子倆大嘴巴子，怒叱道：“官老爺問妳話哩，妳啞巴了？不會給官老爺回話嗎？”
　　頑童又是害怕又是疼痛，便在地上打滾痛哭耍起了無賴。
　　瘦漢子怕被遷怒，便賠著笑道：“大人問的糖人，是不是小人家崽子昨日吃的那個小紅孩兒？”
　　王七麟點點頭道：“對，它是哪裏來的？”
　　瘦漢子道：“買來的，從林老五家裏買的，林老五是個做糖人的，糖人要是有事肯定跟林老五有關，跟小人家的崽子毫無關系！”
　　事情還沒有明了，他先推卸責任。
　　王七麟問道：“林老五家住在哪裏？”
　　瘦漢子指向東邊說道：“大人妳往那邊走，壹連走兩個路口，然後就能聞見糖漿的甜滋味，那就是林老五的家。”
　　王七麟點頭又問道：“遲先懷家住在哪裏？”
　　瘦漢子茫然：“誰？遲先懷？遲先懷是誰？”
　　“他是個舉人。”徐大補充道。
　　瘦漢子恍然地說道：“哦，妳們問遲老爺家？遲老爺家就在、算了，小人親自帶妳們去，正好小人得去他家裏買兩副藥，咳咳，咳咳，小人身子骨差，壹到這冬天呀就會受風寒。”
　　不光他的身子骨不好，他大兒子的身體狀況也不太好，起初王七麟只感覺他長得胖，現在近看才發現他是水腫！
　　遲先懷家裏條件很好，難怪他不做官也生活美滋滋，第壹他是舉人，第二他家裏是開醫館的，這片住宅區裏最大的醫館就是他們家所屬。
　　路上瘦漢子以為他們是遲先懷的朋友，畢竟舉人老爺官場朋友多，他們壹到年節就會看到官吏們來拜會遲先懷，於是他便使勁說遲先懷的好話。
　　漢子說他們家的藥鋪用真藥且便宜，有什麽毛病在其他藥鋪花五十個銅銖都治不好，在他們家買十個銅銖的藥就能治好。
　　遲先懷家裏藥鋪規模不大，門口左右是壹副鐫刻在桃木上對聯：但願世間人俱健，不惜架上藥生塵。
　　橫批是‘天下太平’。
　　瘦漢子不無得意的指著對聯說道：“小人也認得上面的字，遲老爺是活神仙，他教我們這些豬狗不如的窮漢子認字，我們都認得這副對聯。”
　　此時藥鋪已經開門，正好有壹對夫妻攙扶著走出來，他們壹路走壹路咳嗽，看到瘦漢子與他打了個招呼，顯然他們都是街坊。
　　藥鋪坐診的郎中正在撫須稱藥，突然擡頭看到王七麟兩人，他面帶笑意便站起來拱手問道：“二位大人可是來拜訪我家老爺的？”
　　徐大冷笑道：“認不認得我們這身皮？”
　　郎中仔細看他們官服，隨即面色壹變：“您二位是聽天監的官老爺？”
　　“不錯，”徐大擡頭挺胸，“讓妳們家老爺出來，他的事東窗事發了，本官要拿他歸案！”
　　郎中大吃壹驚連連後退壹下子撞在藥架子上，隨即他打了個哆嗦扶著架子跑進後門。
　　看著慌張的背影，徐大獰笑道：“嘿，有鬼呀。”
　　瘦漢子壹怔，道：“妳們怎麽知道的？”
　　王七麟問道：“知道什麽？”
　　瘦漢子神神秘秘地說道：“有鬼呀，遲老爺家這宅子裏有鬼的！吸人陽氣的小女鬼，遲老爺這兩年好幾次要搬家，可他家的夫人不允許，說要在這裏鎮著這鬼，以免它出來作祟！”
　　王七麟皺起眉頭，問道：“這藥鋪子裏頭，有鬼？”
　　瘦漢子鄭重其事的點頭，他正要仔細講解，遲先懷和壹個神色慌張的老婦人壹起快步走了出來。
　　雙方打了個照面，遲先懷小吃壹驚：“啊，王大人？您怎麽來了？”
　　王七麟說道：“咱們進屋說話？”
　　遲先懷將他們請進去，立馬有丫鬟上來奉茶。
　　王七麟推開茶水說道：“不必飲茶了，本官來直接問妳壹句話，壹年半之前妳是不是與人買過壹個長著毛耳朵、毛尾巴的丫頭？”
　　遲先懷點頭說道：“不錯，這事學生家裏人和不少鄉鄰都知道，當時有個雜耍班子來演戲，裏面有些人生的古怪，雜耍班子不把他們當人來看。”
　　“學生覺得他們可憐，央求壹番後便買了個丫頭。本想救她脫離苦海，哪知她福薄，回來後便不斷生病，學生家裏開藥鋪的，可是卻沒辦法救活她，最終眼睜睜看著她壹天天虛弱而死。”
　　說到最後，遲先懷閉眼仰頭，老淚流出。
　　王七麟微笑道：“這丫頭真是妳從雜耍班子買來的？根據本官調查，她是妳通過某人特意買回來的吧？”
　　“而且妳說妳出於好意？本官卻聽人說，妳是玩膩了尋常姑娘，就想買個小妖精來尋求新奇感？”
　　遲先懷震怒，他睜開眼睛叫道：“這是汙蔑！大人，有人汙蔑學生！學生飽讀聖賢書，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
　　這話並不出乎王七麟預料。
　　鐘無期當初提出要法辦所有與刑天祭有關系的人，可是會牽扯多少人、又依據什麽法來法辦他們？
　　這些鐘無期沒說，他也不知道，反正他就想辦了與刑天祭做生意的人，按照他的原話來解釋，是因為這些人都是喪心病狂的混賬玩意。
　　他們有的往裏賣孩子、有的買孩子往裏送錢，刑天祭能發展到今天少不了他們的責任。
　　但舒傑、太霸等人都反對貿然的處理這些人，原因便是刑天祭死的死、逃的逃，他們缺乏證據！
　　就像王七麟現在遇到這情況，遲先懷堅持說自己買來女童是出於可憐她的緣故，那聽天監怎麽抓捕他？抓了他又憑什麽定罪？
　　特別是女童還已經死了，死無對證，他們對遲先懷無可奈何！
　　不過王七麟倒是有信心對付遲先懷，兩人已經打過交道了，這讀書人好色無膽，只要找到突破口嚇唬他壹番就能讓他認罪。
　　所以他得找這個突破口。
　　很巧，他進入藥鋪的時候先看到了坐診先生驚慌失措又看到遲先懷的結發妻子遲氏惶恐不安，這兩人身上應當有突破口。
　　於是王七麟改了方向，他問遲氏道：“老夫人，妳見到本官之後很害怕，為什麽？”
　　遲氏惶恐地說道：“請大人明鑒、大人、大人明鑒，那、那小妖精是是我害死的！”
　　壹言既出，滿屋驚駭。
　　徐大立馬厲聲問道：“妳殺過人？妳怎麽殺死她的？”
　　遲氏急忙擺手說道：“大人明鑒，我沒有殺人！”
　　“我、我只是阻止我家老爺救她！就是那個長著兩個貓耳朵和壹條大貓尾巴的小妖精。她是個妖精，她真是個小妖精，她會吸人陽氣，她就靠吸人陽氣來活的！”
　　“我家老爺起初與她在壹起被吸了陽氣，老爺與她分開後我家幺兒又與她在壹起也被吸了陽氣，最後我把她關進了廂房，好吃好喝給她送飯菜，可就是不讓她與男人待在壹起，結果她就逐漸變得虛弱起來！”
　　“這個鄉鄰們和藥鋪的夥計都知道，我沒有殺她，我就是不讓她和男人在壹起，然後她越來越虛弱，最後、最後就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