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無疆

瑞根

都市生活

  自信人生二百年,會當擊水三千裏!   當改革開放的時代大潮來襲,陸為民該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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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騎士

官道無疆 by 瑞根

2018-8-31 20:47

  嶽霜婷茫然的走在大街上。
  她不知道自己該往何處去。
  汪正熹的態度已經說明了壹切,正如目前所說的那樣,汪正熹是個很現實的人,權衡利弊,當弊大於利的時候,他會毫不猶豫的做出抉擇,包括拋棄她。
  第壹次去沒見到汪正熹嶽霜婷就有些預感,但是她還是有些不死心。
  第二次見到了汪正熹,汪正熹溫和的態度讓嶽霜婷似乎看到了壹絲希望,但是她很快就意識到這種溫和背後隱藏的冷漠,這是在她等了壹個星期之後仍然沒有半點消息之後再去求見汪正熹時遭到婉拒之後才慢慢悟過來的。
  先前的傾聽和表態不過是壹個姿態,給自己壹絲希望,但實際上這種姿態毫無意義,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在這件事情上為自己母親做點兒什麽,甚至就算是他能做點兒什麽,他也不願意,因為那不符合他的利益。
  對於壹個之前對這壹切壹無所知的女孩子來說,這二十天的種種讓她深刻的認識到了這個世界上另外壹面的殘酷,細雨和風也許背後就是風刀霜劍,只不過站在陽光下的自己之前從未發現過這壹切罷了。
  現在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發自內心的冰冷讓她全身都有些僵硬,周圍壹切對她來說都毫無意義,她就這樣壹個人獨自走在陰冷灰暗的天空下。
  如此巨大的打擊之下,父親病倒了,整個家裏都亂了套,嶽霜婷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家裏親戚除了埋怨吵鬧,什麽也幫不了自己,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當他們都意識到在這件事情上無能為力時,他們壹個壹個都漸漸淡出了。
  而讓嶽霜婷感到心寒的還有自己周圍那些朋友同事,除了那麽壹兩個平時覺得很壹般的這個時候還會主動關心壹下自己,給自己出出主意,幫自己請假外,其他更多的人,尤其是那些個平時環繞在自己身旁貌似和自己相當親近熱乎的人,這個時候都毫無例外的消失了,甚至那些個死皮賴臉的追求者,這個時候都把自己視為了瘟神。
  沒有人再想和自己沾上半點關系,自己猶如得了黑死病的病人,他們連看都不想看到自己。
  母親究竟出了什麽事情,嶽霜婷並不清楚,平時對自己母親的事情她很少關心,母親也把自己當做還未長大的小孩子,從未對自己說過她工作上的事情,當然從逢年過節經常來自己家裏登門拜訪的客人那裏嶽霜婷也大概能知道壹些東西,但她平時的確不太關註。
  但是她還是隱約知曉母親的壹些事情,省紀委來人在家裏搜查了壹次,收走了壹些東西,讓父親簽的字,但是具體母親究竟是因為什麽事情出的事,她和父親都不清楚。
  而正是這種懵然無知的狀態才更讓人揪心,她迫切想知道母親究竟出了什麽事,會得到壹個怎麽樣的處理,哪怕是判個十年八年,那也得有個準信兒才是。
  但是現在誰會回答自己這些問題,誰會理睬自己?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去找誰。
  市裏邊的回答很統壹,省紀委辦案,他們不清楚,而省紀委那邊的回答則是異乎尋常的統壹,案件調查中,壹切無可奉告,會在合適的時候通知單位和家屬。
  至於什麽時候是合適的時候,無可奉告,這也就意味著,沒有時間限制,沒有任何條件,壹切皆有可能。
  想到這裏,嶽霜婷就有壹種深入骨髓的寒冷,壹種發自內心深處的絕望,這是對未來壹切都茫然無知的恐懼帶來的絕望。
  當陸為民駕駛的三菱蒙特羅緩緩與嶽霜婷並行的時候,陸為民可以清楚的看到雙手插在風衣衣兜裏的嶽霜婷臉上那麻木漠然的神情,這壹刻陸為民覺得自己心臟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揪了壹把,那種難受的滋味即便是多年以後,他也能清晰無比的記得。
  “霜婷!”
  仿佛完全沈浸在了她自己的空間中,對陸為民的呼喊沒有半點反應,嶽霜婷依然漫步前行。
  陸為民心裏壹疼,再度喊了壹聲。
  嶽霜婷終於反應過來,有些茫然的轉過頭來,隔著車窗玻璃看了壹眼陸為民,遲疑了壹下,卻低下頭去,只是靜靜的佇立在那裏,低垂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霜婷,上車!”
  似乎沒有聽到陸為民的招呼,嶽霜婷驟然疾步前行,陸為民輕輕壹點油門,三菱車輕盈的跨上人行道,橫在了嶽霜婷前面,卻把從對面而來的兩個路上行人嚇了壹大跳。
  陸為民拉開車門,跳下車,壹個箭步沖到了正欲轉身逃離的嶽霜婷面前,壹把抱住對方,“霜婷,上車!”
  “放開我,我不認識妳!”嶽霜婷臉上滿是冷漠,用力的掙紮著。
  “不認識我沒關系,那妳喊救命啊,叫人報警來抓我啊!”陸為民毫無顧忌的狠狠抓住對方的胳膊,將對方攬在自己胳膊彎裏,惡狠狠的道:“妳叫啊!”
  “妳放開我!我和妳不再是壹路人!”嶽霜婷眼中已經有了壹絲淚影,面色卻變得更加蒼白,身體卻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請妳不要再來糾纏我!”
  “我就是要糾纏妳,有什麽事情我們可以壹起來想辦法解決,我想妳總不會願意看到妳母親這樣壹直毫無消息吧?”陸為民壓低聲音,周圍已經有些人註意到了自己兩人,這裏距離省委省政府都不是很遠,雖然陸為民不認為有多少人認識自己,但是萬壹有豐州那邊的人在省裏邊辦事,看見自己這樣,那就太尷尬了。
  陸為民的話擊中了嶽霜婷的要害,淚水壓抑不住的從眼眶中湧出,陸為民意識到了嶽霜婷的動搖,拉開副駕車門,把嶽霜婷扶上車,“走吧,我們找個地方談壹談。”
  當三菱越野車終於退出人行道重新駛上街道時,嶽霜婷的淚水已經如泉湧壹般橫流,如果不是在市中心最繁華的街道上,陸為民肯定會好好安慰壹下對方,但是現在,陸為民只能抽出手來,替對方拿了幾張紙巾遞給對方。
  當嶽霜婷哀哀的枕著陸為民的肩頭哭了個夠的時候,陸為民覺得自己的肩頭幾乎都要被淚水浸潤透了。
  猶如櫻桃般紅腫的眼眸,有些散亂的秀發,看見陸為民愛憐的看著自己,嶽霜婷忍不住扭過頭去,她知道自己這個時候形象糟透了,這麽壹段時間她根本就沒有休息好,幾乎是壹閉上眼就想起媽媽,父親住在醫院裏,她壹個人獨自住在有些寬大而又冷寂的屋子裏,那種想要讓人窒息的空曠讓她只能蜷縮在被窩裏無聲的低泣。
  她從未體驗過那樣的感覺,那種整個世界都已經拋棄了自己,讓自己無處可去無路可走的感覺。
  她甚至有些害怕回到家裏,這裏的壹切都讓然難以自抑的想起這過去多年的種種。
  陸為民深深的吸了壹口氣,眼前這壹切都讓他猶如在夢中。
  嶽霜婷的家他來過幾回,那是在前世中,昌江大學的教師宿舍,嶽霜婷父親在昌大也算是小有名氣的歷史教授,當然能分到這壹套大房子,未嘗沒有晏永淑的影響,雖然是晏永淑入獄,但是這套住房卻沒有受到影響,如果是在昌州市委裏分房子,恐怕很快就會讓妳退出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住在昌大其實也是壹種幸運。
  這裏的壹切都讓他感覺到如此熟悉,似乎時光在倒流,壹切又都回到了從前,這壹刻他只覺得自己頭腦壹陣混亂。
  嶽霜婷的香閨他也十分熟悉,依然是這種素雅溫馨的風格,壹只毛毛熊扔在床頭上,疊得很整齊的錦被,纖塵不染的床單,還有壹套很有些波西米亞風格藤編桌椅和臺燈,曾幾何時,他們也曾在這裏卿卿我我。
  陸為民努力的搖搖頭,讓自己從那種迷亂中掙紮出來,讓自己清醒過來,壹切都不再是那個世界了。
  “怎麽了?”嶽霜婷看見陸為民猛然搖搖頭,有些切切的望著陸為民,柔弱而又讓人忍不住生出壹份憐惜之心的神態。
  “沒什麽,只是有些混亂。”陸為民信口道:“二十多天了,如果只是單壹的事件,紀委那邊應該給出壹個大致結論才對,我怕妳媽……”
  嶽霜婷臉色蒼白,目光低垂下來,無助的扭著風衣衣角,“我也不知道我媽的事情,平時她不怎麽和我說,我也沒怎麽過問,但是……”
  作為女兒,生活在壹起,要說嶽霜婷壹點兒不知道自己母親的作風,那也不可能,但是子不言母過,這個時候即便是她知道壹些,她也不可能說自己母親的問題,在紀委訊問她時她也是如此說,好在省紀委那邊倒沒有太難為她,只是最初兩天問過她兩次,便沒有在找她。
  現在嶽霜婷幾乎是把自己當做了唯壹可依靠的對象,在她心目中,自己就像是中世紀的騎士,來拯救她這個被魔龍抓走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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