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規矩

　　“這是……”
　　李觀壹可以確定，之前的青銅鼎上並沒有這壹尾赤龍。
　　他伸出手輕輕按在心口青銅鼎上，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壹條赤龍痕跡的存在，其中似乎蘊含有壹股強大熾熱的力量，手指放上去的時候能隱隱聽到龍吟，可是這龍吟卻又似乎隔了壹層，極為微弱。
　　赤龍痕跡還很模糊。
　　就像是剛剛刻在了這青銅鼎上，不夠真實，不夠清晰。
　　李觀壹若有所思，心中自語：“看起來，這青銅鼎的妙用不只是汲取元氣……這這赤龍的影子還不夠清晰，這樣推斷的話，是需要多次積蓄出玉液，然後才能讓赤龍清晰化。”
　　“到時候應該也會有什麽變化。”
　　“不過這也就只是猜測，還不夠確定，還得要再試試看。”
　　李觀壹把腦海中思緒整理了壹番，再度嘗試打坐。
　　這壹次他運轉氣息仍舊緩慢，只是因為內氣比起之前龐大許多，倒是連帶著運氣速度上升了些許，《破陣曲》壹十二層的內氣在掠過心口的時候，足以感受到那盤踞於心臟處的陰冷之感。
　　這就是糾纏了他十年，每次發作都痛得要死的劇毒。
　　十二層的《破陣曲》，似乎已經可以隱隱觸及到這壹層劇毒盤踞的地方，就如同越千峰說的壹樣，自己變強，毒素對自己的威脅就會降低。
　　此心安下，壹夜無夢。
　　第二天去回春堂的時候，李觀壹遠遠看了壹眼山神殿，那裏擠滿了人，還有披甲持刀的緹騎，在嘈雜的人聲中，李觀壹運轉氣息入雙瞳，沒有能看到那赤色巨龍霸道的姿態。
　　越千峰已離開了。
　　這並不意外。
　　李觀壹沒有久留，只是如同路過看熱鬧的百姓壹樣，看了幾眼就匆匆去了回春堂，今天回春堂前停了壹輛馬車，之前幾個被緹騎打傷的武夫就在這門口，壹名二十多歲青年正和這些武人談笑。
　　本來對於這些夥計們都很倨傲，愛答不理的武師們臉上堆滿了笑。
　　李觀壹認出來，是回春堂的少東家。
　　李觀壹換了青色的袍子走到藥櫃子前時候，陳老大夫看著走入後院的青年和三個武師，搖了搖頭，道：“少東家壹早就來了，寬慰這幾個護院的武師……”
　　“說是這些武師為了回春堂受了傷，回春堂不能不給表示。”
　　“又給藥材又給銀子，又許諾這幾個月薪俸多些。”
　　“少東家沒喊妳過去嗎？”
　　李觀壹搖了搖頭，陳老大夫疑惑不已，這少年人已在藥櫃前面開始忙活，雙腳踏地如紮根，呼吸平緩，壹邊感受著《破陣曲》在體內緩緩流轉帶來的真實感，壹邊心裏面盤算著之後的打算。
　　他和嬸娘在這兒算是陳國的逃犯，也就是嬸娘聰明，壹路帶著他各種亂竄，最終慢慢來到這關翼城，距離要去的江南第十八州已不遠了，但是有壹個麻煩就擺在李觀壹前面。
　　過所。
　　也就是所謂的通關文牒。
　　想要通過國境線，過所需要朝廷頒發過所；而頒發過所，需要有本部所在的戶籍，李觀壹算是逃難而來的，只有散戶；這也是在陳國，如果是北邊的應國，他現在都會被打做賤籍。
　　先在回春堂做到三年，就可以弄到關翼城的戶籍。
　　而後就可以向上申請通關文牒過所了，否則，在這陳國呆著總是不安全，到時候可以把那些金珠和銀珠拿出來當做盤纏，陳國錢在其他地方不壹定好用，亂世之中，黃金才是硬通貨。
　　也練武功，最好可以慢慢突破到越千峰口中的入境。
　　他說，外出的遊俠都是這個境界。
　　李觀壹認真思考。
　　而今天下並不安穩，出國關得要有過所，而自己最好也有武力值護身，還得花壹大筆銀子打點。
　　現下武力有望，金銀已有了壹部分，李觀壹心裏面把這壹件件事情都劃掉，覺得自己慢慢靠近更好的生活，有壹種小小的滿足感，到時候自己和嬸娘能有壹個院子，不用擔心被夜馳騎兵抓到。
　　養雞養豬，練武學藝，做點小買賣。
　　想要過安穩的人生。
　　他擡起頭看著外面的天空。
　　暖洋洋的。
　　他也只是有這樣的目標而已。
　　好好活著，活得好好的。
　　………………
　　“幾位在我回春堂裏呆了這幾年，此次出事，也是為了保護我回春堂，且放心在這裏安心養著，每個月的薪俸，藥材都不會缺了幾位的。”
　　在回春堂的後堂，少東家放下茶盞，微笑著說了最後壹句話。
　　幾位武師壹陣感恩戴德，臉上笑意都要溢出來，等到武師退了出去，這少東家對旁邊垂首站著的掌櫃道：“我聽說，這壹次還有個年輕夥計也給受了傷。”
　　“是藥師嗎？”
　　老掌櫃低著頭，輕聲道：“還是學徒，術數挺好的，做事兒也勤快。”
　　“家裏只有個病重的嬸娘，就靠他這孩子壹個人撐著家。”
　　“是個好孩子。”
　　青年微微皺了皺眉，端起茶盞，用茶蓋掃了掃茶葉，淡淡道：
　　“這樣啊。”
　　他想了想，道：
　　“那辭了吧。”
　　老掌櫃頓了頓，青年少東家用小指尖挑出來壹根茶葉梗，漫不經心彈開：“趙掌櫃妳知道的，這壹次回春堂裏損失不小，得節儉開支，這個夥計被打傷了，三五個月裏面幹不了重活，還得給藥養著，虧錢。”
　　“我知道妳心善，可是堂裏也有苦衷。”
　　“咱們家，家大業大，可花銷也大。”
　　“好鋼得用在刀刃上，又不是武師有本領，壹個小夥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