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壹十六章、西遊記與金雀兒

　　雖說亂拳能打死老師傅，幾個小流氓也能把專業練武的給幹趴下，可那得有壹個前提——小流氓抱著必死的決心。
　　虎崽走到舞池裏，挑了打的最厲害的兩個小子，壹個三七分，壹個燙發長毛怪，雙手壹分，抓住兩個頭，往中間壹擠，咚的壹聲，KO。
　　雙手壹松，被撞的倆人軟趴趴的往地上癱去。
　　虎崽慢慢，慢慢地搓了搓手，目光冷冷的環顧壹下四周，從每壹個參與打架的人臉上掃過去，“各位，這裏是做生意的地方，不是打架的擂臺，想打架請換個地方，謝謝。”
　　說完，虎崽拎起癱在地上的兩個少年就走出舞池。
　　舞池裏的少年們面面相覷，壹個個都被虎崽給鎮住。
　　虎崽拎著人來到南易他們這壹桌，壹張椅子上扔壹個，恰巧，這時候校花拿著兩個用毛巾包裹著的簡易冰袋走過來。
　　虎崽接過，給倆人壹人壹個。
　　“妳倆都哪的，報個萬兒，敢砸小太爺的場子。”王蒴看著倆少年氣不打壹處來。
　　三七分的梗著脖子說道：“大港油田大院，於慊。”
　　“第二職高，竇惟。”長毛怪說道。
　　“半大小子，打架倒挺兇啊，這回就算了，下回再鬧事可就沒這麽便宜了。”王蒴說著，給於慊和竇惟每人散了根煙。
　　南易在邊上看著，覺得王蒴裝大尾巴狼裝的不賴，同時心裏也在嘀咕，“京城真的不大，踢腳絆手的都是熟人。”
　　三人把煙都給點上，瞬時，桌上的煙霧開始彌漫。
　　南易拍了拍宮雪的胳膊，努努嘴，指了指收銀臺的方向。
　　宮雪點點頭，兩人來到收銀臺前。
　　南易往臺子上壹靠，撚起壹顆瓜子往嘴裏塞。
　　“大哥，大姐，妳們的茶。”
　　“謝謝，放這裏吧。”南易指了指吧臺，等黃永紅把茶杯放下，又說道：“黃同誌，給妳提個建議。”
　　“大哥，妳說。”黃永紅點了點小腦袋說道。
　　“我不是說妳這個名字不好啊，只是妳這個名字被人用在壹個很不合適的地方，所以啊，妳最好還是起個化名，以後可以減少壹點麻煩。”
　　“我，我知道，我在學校的時候就聽同學們笑話我了。”黃永紅小臉壹紅說道。
　　“那對不住，是我多事了。”
　　“沒，沒有，我要謝謝大哥妳，我也想給自己取個化名。”黃永紅用力的說著普通話，想把自己的口音盡量掩飾住。
　　“沒事，妳去忙吧。”南易頷了頷首說道。
　　待人接物稚嫩，身上沒有被苦難鐫刻出太深的痕跡，眼前的黃永紅家裏估計不會太過困難，高二畢業證書應該是拿到手了。
　　聽口音是鄂省壹代的，想打工掙錢該往南走啊，粵省才有機會拿到較高的工資，怎麽北上了？
　　“在想什麽？”宮雪問道。
　　“在想這個黃永紅怎麽不南下，像她這個年紀去羊城、深甽不難找工作，去服裝廠、電子廠稍微累點可以拿到壹百多兩百，怎麽就跑京城來了。”
　　“人家有人家的想法，妳琢磨這個做什麽。”
　　“沒什麽，我這人就好琢磨，腦子閑不住。”南易輕笑壹聲說道：“這地方以後還是少來，還沒正式營業呢，就幹了壹場架，等正式營業還得了。”
　　“不是妳來，我都不會過來。”宮雪說道。
　　“我就主動來這麽壹趟，以後沒事不會過來，再呆壹會，等文化人過來我和他打個招呼就走，這小子，跑哪去了？”
　　南易環顧壹下四周，還是沒見著馬末都的人影，就剛來的時候，馬末都露了壹下面，之後就見不著人影了。
　　“可能有事吧。”宮雪頓了頓說道：“我單位那邊已經辦好離職了。”
　　“哦，那妳想好去哪個國家了嗎？”
　　南易和宮雪的關系並沒有更進壹步，不過宮雪成了望北傳媒的總裁。
　　望北傳媒的職能和東來塢傳媒最初差不多，就是為了在內地的電視劇裏植入廣告。不過文化口子國家還沒放開，植入廣告這種業務都沒有合適的經營範圍用來歸類。
　　不得已，望北要走壹條外資到合資的路子，總裁也需要有壹個外商身份。
　　“沒決定，我還在研究資料。”
　　“那妳慢慢看，不急。過些天，妳飛壹趟香塂，和妳的直屬領導見壹面。望北傳媒隸屬於堂前燕集團，總裁是袁天梵，他同時擔任香塂九龍巴士的董事會主席，妳以後歸他領導，需要向他負責。”
　　“我上面還有領導？”
　　“當然有，妳的級別說高不高，說低不低，暫時還沒有資格直接向我匯報，慢慢往上爬吧，等妳哪天當了集團總裁就有機會直接聽我吩咐了。”
　　南易說完，拍了拍宮雪的肩膀。
　　“妳這麽說，好像妳生意做得很大似的。”宮雪莞爾壹笑，說道。
　　“不該打聽的別打聽，等妳的級別到了，該知道的自然會知道。”
　　“不打聽就不打聽。”
　　宮雪說話的時候帶著壹點小扭捏。
　　“我是妳領導的領導，往後就是妳的衣食父母，對著我的時候不要帶著小情緒，小心我扣妳工資。”南易玩味的說道。
　　“妳還沒和我談工資呢，我哪有什麽工資可以扣。”
　　“袁天梵會和妳談的，放心，妳的工資肯定會讓妳滿意。”南易頓了頓，又說道：“還有壹件事，抽個空妳去亞清公司找壹趟楊開顏，把租房手續上的乙方換成望北傳媒，8716以後就給望北傳媒當辦公場地。
　　另外，抽時間去找找房子，最好是私房，能過戶的那種，挑壹套妳喜歡的，公司會出面買下來然後分配給妳住，妳不能再住在長城飯店了。”
　　“分配？”
　　“對，分配，產權屬於公司，妳只有居住權。不過，每半年會對妳的工作進行壹次評估，壹旦妳的工作表現達到某個標準，房子的產權就會作為獎勵過戶給妳。”
　　宮雪呡了呡嘴，問道：“這是我的特有的福利嗎？”
　　“想聽實話？”
　　“嗯。”
　　“不是，堂前燕內部會給所有人壹個評級，ABC三級，其中又細分為＋和－兩個子級別，妳現在屬於B＋，堪堪夠上住房配給的級別。
　　而妳能被評上這個級別，90％是因為妳著名電影演員的身份，10％是因為我們之間的私人關系。
　　我指的私人關系不是指夫妻、情人這種關系，指的是因為我和妳接觸比較多，對妳的為人比較了解，而我對妳的品性比較肯定。
　　我用人只看能力，哪怕有壹天妳成為我的女人，我也不會對妳有任何特殊照顧，行就上，不行就下。”
　　“不管是誰？”
　　“當然有例外，只要妳改姓南，管我叫爸，妳就可以例外。”
　　“去妳的。”宮雪臉色壹紅，嗔道。
　　“文化人回來了，我去打個招呼。”
　　南易看到馬末都從歌舞廳門口走進來，就擡步迎了上去。
　　“開業第壹天不在店裏呆著，跑哪去了？”
　　“來了兩個單位的人，不願意進來，我就擱外邊和他們聊了幾句。”馬末都說道。
　　“喔，跟妳說壹聲，時間有點晚了，我要先閃。”
　　“別介，等下壹起去宵夜啊。”
　　“算了，宵夜我就不去了，家裏還有孩子呢，搞不齊哪天我就要去外地，能陪的時候我得多陪陪，對不住，不是不給妳面子。”南易歉意的說道。
　　馬末都點點頭說道：“理解，那妳先走著。”
　　……
　　第二天。
　　南易上班沒多久，金雀兒就來了。
　　“師哥，忙著呢？”壹進南易的辦公室，金雀兒就掛著笑臉說道。
　　南易看著文件，頭也不擡的說道：“我壹直忙，都把妳給忘了，沒想到妳自己跳出來了，先回去吧，好好安慰安慰金律師，白發人送黑發人，這得多傷心吶，等把金律師安慰好了，再去陵園看看，挑塊好墓地，壹個月的時間這兩件事能辦好吧？”
　　“師哥，妳這是打算弄死我啊？”
　　“對啊，念在妳我之間的關系，我可以讓妳挑個死法。”南易故意嚇唬道。
　　金雀兒臉耷拉下來，看似淒苦的說道：“師哥，廣告時間的事妳也不能怪我，我有我的難處。”
　　“有難處可以理解，誰還沒點難處啊，可妳不該對我耍小手段，更不該拿我當槍使。”南易擡起頭，把筆帽蓋了回去，手指轉動著鋼筆，不疾不徐的說道：“事情本來有更好的處理辦法，妳可以直接把妳想達到的目的告訴我，只要不傷及我的利益，我完全可以配合妳。”
　　“師哥，我知道錯了，我給妳認錯，妳原諒我好不好？”金雀兒走到南易的椅子邊上，拉著南易的胳膊說道。
　　“認錯就不必了，上次的事說起來也不算大。”
　　廣告時間的事，雖然有點波折，可並沒有耽誤南易的事，南易心裏對金雀兒並沒有多少怨恨，何況，正如南易所言，其中還有金道勝的面子。
　　“師哥，妳原諒我啦？”
　　南易搖搖頭，說道：“說了，妳談不上有錯，沒必要道歉，我也沒必要說什麽原諒。妳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這次找我什麽事？”
　　“沒事啊，我這次來只為上次的事。”
　　“再給妳壹次機會，不說就永遠別說了。”
　　對金雀兒的欲擒故縱，南易有點無奈，又有點反感。
　　“好嘛，我說。”金雀兒嘟嘟嘴說道：“師哥，妳知道《西遊記》嗎？”
　　南易眉頭壹蹙，說道：“為什麽要走鋼絲，不和大多數人團結在壹起？”
　　“師兄為什麽這麽說？”
　　“我雖然不是妳們電視臺的人，但不代表妳們電視臺的消息我壹點都收不到。我可是聽說了《西遊記》因為經費不足有可能被腰斬，妳來找我就是奔著錢來的吧？”
　　“師兄就是聰明，壹猜即中。”金雀兒嘻嘻壹笑道。
　　“可我也聽說楊詰導演在妳們電視臺很不得人心吶，朋友沒幾個，仇人倒是壹大堆，從劇組成立就是舉報不斷，有舉報劇組公款旅遊的，也有人在妳們內部會議上痛哭流涕，控訴不應該把《西遊記》交給楊詰導演來拍。
　　現在正好經費不足要被腰斬，對大多數人來說就是皆大歡喜的事情，妳幹嘛要跳出來和大多數人唱對臺戲啊？”
　　“我不看人數，我只願意站在正確的那壹邊，我覺得《西遊記》是正確的，我願意支持它。”金雀兒擲地有聲的說道。
　　“扯淡，別把自己往高尚裏推，能跟我扯上關系，不會是什麽好人。”南易笑罵道。
　　“呵呵呵，師哥，妳狠起來自己都罵啊。”
　　“臺塆有個叫曾仕強的教授說過壹個觀點，他說這西方文化禁止妳騙別人，但是不禁止妳騙自己；但我們的文化正好相反，不會禁止妳騙別人，只會要求妳不騙自己。
　　他的觀點是對是錯，我不做評判，但是人呢，千萬不能騙自己。我自己是什麽樣的人，我心裏會不清楚麽。”
　　南易說著，忽然提高音量，“我這人最恨壹個姓金的，恨不得把她剁吧剁吧剁成餡包餃子吃，壹口氣吃完，絕不帶吃兩頓。”
　　“師哥，氣性不要這麽大嘛，我不都認錯了嘛。”
　　“得了得了，和妳開玩笑呢，妳呀，別跟我說什麽正確不正確的壹邊，想投機就說投機，說吧，劇組遇到什麽困難了。”
　　“還能什麽困難，缺錢！”
　　“說具體點。”
　　金雀兒走到南易對面坐下，“那我就詳細給師哥妳說說，《西遊記》當初立項的時候就是阻礙重重，好不容易立項，可臺裏只拿得出三百萬的預算，這錢肯定不夠，可也沒辦法，只能拿得出這麽多。
　　臺裏經過壹番權衡，把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了楊詰老師，這楊……”
　　“讓妳具體，可也不用這麽具體，直接說和困難相關的內容。”南易擺擺手說道。
　　對金雀兒的說法，南易嗤之以鼻，什麽叫只拿得出三百萬的預算，明明是因為《西遊記》＋楊詰才會只有三百萬預算。
　　“簡單點說呢，《西遊記》劇組現在沒錢了，楊詰老師找了國策信托，他們答應借給劇組三百萬，但是提出的條件非常苛刻，不但有利息，還要由國策信托去國外考察銷售版權，壹切的花銷就從三百萬裏出。
　　對於這樣的要求，楊老師自然拒絕，三百萬都未必夠把戲給拍完，哪裏還有錢給他們花。
　　劇組沒錢，把劇組的人都愁懷了，有人還提出募捐，可這個思路根本不行，電視劇是要賣錢的，將來對捐款的人沒法交代。
　　這不，沒辦法，我只能來求師哥了。”金雀兒雙手合十說道：“師哥，妳可壹定要幫幫我。”
　　南易拿起電話的話筒，把電話撥了出去。
　　“十壹點半，阿國飯館，準時到啊。”南易說完，掛掉電話，又對金雀兒說道：“妳今天忙不忙？”
　　“不忙。”
　　“那就出去轉轉，十壹點鐘再回來，妳的事情，中午我們邊吃邊談。”
　　“行，我正好回學校去看看老師們。”金淩兒痛快的答應道。
　　金淩兒壹走，南易就思考著其中的利弊。
　　首先，南易參與不參與《西遊記》的投資，這片子該拍還是能拍完，並不會因為他不參與讓這部許多人童年記憶中的美好電視劇而消失。
　　這代表南易不用有太多不必要的精神包袱，直接就考慮自己的得失就行。
　　得失？
　　南易壹條條的開始羅列自己的“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