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老板遠遁

　　【關於白色幽靈演講炸彈事故，相關部門已得出初步結論。
　　【昨日出現在直播畫面中的白色幽靈，為新聯邦中情局利用最新技術合成的投影，其目的是為了對帝國民眾宣揚虛假的自由主義意識形態，帝國為此已對新聯邦提出嚴厲譴責。
　　【虛假的白色幽靈所進行的演講，漏洞百出、充滿臆想，偉大的謝爾曼帝國皇帝表示，所謂的謝爾曼家族精英掌權派只是無稽之談，帝國的權力是通過對民眾負責的司法、立法、政府機構平穩運行。
　　【帝國不接受這種無端汙蔑，並保留追究新聯邦壹切責任的權利。
　　【偉大的皇帝陛下呼籲，國民請保持冷靜克制，不要被境外勢力所挑動，帝國會保護每壹位民眾的合法權益。
　　【——帝星日報簡訊。】
　　……
　　黛芙妮抱著胳膊站在落地窗前，看著落地窗夾層中出現的投影。
　　帝星的地表街路上，數以百萬計民眾靜坐示威。
　　這還是在帝星。
　　她蘇醒已經十二個銀河時，這十二個銀河時，黛芙妮感覺自己就跟做夢壹樣。
　　她最先看到的，就是親王號指揮艦在星空炸成絢爛‘煙花’的畫面，肆虐的輻射甚至摧毀了附近幾艘小型護衛艦和牽引艦。
　　壹千八百多名船員成為了宇宙的塵埃，兩位皇子、三位長老、數十名軍部貴族軍官、還有那些忠心耿耿的戰士，還有、還有帝國大公，白色幽靈漢頓，無壹生還。
　　哪怕黛芙妮知道，自己的漢頓擁有重生的高維技術，可她依舊感覺心如刀絞，仿佛有人在她心口狠狠地刺下了壹刀。
　　至於，白色幽靈發表的那份煽動性極強、將目標直指謝爾曼家族精英掌權派的演講，黛芙妮並沒有感覺有什麽問題。
　　敵人已經舉起了屠刀，怎麽能要求被攻擊者不去反抗？
　　黛芙妮相信，這場演講就是漢頓已經知道他無法離開那艘戰列艦的情況下，進行的背水壹戰。
　　這符合她對漢頓的理解。
　　‘黛芙妮……抱歉……’
　　黛芙妮擡手梳攏自己的秀發，眼底帶著幾分焦躁。
　　她現在就想知道，漢頓的預留細胞在哪，現在是否已經順利開始重生，又或者，重生本來就是壹個謊言……
　　“殿下，”壹旁有親信侍女匆匆趕來，“伊諾所長到了。”
　　叔祖父，對，叔祖父可能知道。
　　黛芙妮提起裙擺朝寢殿門口奔跑，還沒跑幾步，伊諾所長頂著壹張憔悴的面孔出現在了黛芙妮視線中，遠遠地就是壹聲輕嘆。
　　“叔祖父！漢頓的位置確定了嗎？”
　　伊諾所長緩緩搖頭。
　　黛芙妮眼中的光亮瞬間弱了下去：“怎麽會……”
　　“他沒有聯絡妳是嗎？”伊諾所長沈聲問。
　　黛芙妮只是搖頭。
　　“他的助理，他的技術團隊，薩卡星總督府有消息嗎？”
　　伊諾所長問了壹連串，隨後滿是失望地嘆了口氣。
　　黛芙妮問：“第三枚炸彈是誰放的？”
　　“根據妳派人送回來的炸彈，我們進行了壹定的數據還原，能確定的是，壹枚炸彈是新聯邦仿制的帝國軍火，做到了微型化，另壹枚我已經通過我的手段確定了埋藏者，是妳父親安排觸角的人做的，相關人員已經處理掉了。”
　　黛芙妮緊緊抿嘴：“父親？”
　　“是的，”伊諾所長快聲道，“他是想制造輿論動蕩，引發民眾對那張圓桌的恐慌和憤怒，從而擴大手中的帝權。”
　　黛芙妮緊緊抿嘴。
　　伊諾所長道：“開始演講前，漢頓與妳接觸了，妳有什麽發現嗎？”
　　“是他們要害死漢頓，”黛芙妮緊緊攥著手掌，“是那些老家夥要害死漢頓！他們只在乎挑戰他們權威的人，他們毀掉了漢頓！”
　　“黛芙妮！”
　　伊諾所長皺眉道：“控制情緒，我培養妳這麽多年，是為了讓妳在這裏無力抱怨嗎？”
　　“可這就是他們做的！”
　　黛芙妮美麗的臉蛋有些猙獰：
　　“他們必須為此付出代價！他們必須為傷害漢頓付出代價！漢頓到底做錯了什麽？”
　　“黛芙妮，”伊諾所長不耐地解釋著，“他們縱然有過錯，漢頓難道就沒有蓄意謀劃什麽嗎？妳聽聽他說的那些話，他是想借著自己死壹次，在帝國內部掀起壹場革命的！過去的十二個小時，帝國境內暴力沖突已經出現了幾萬起！妳知道有多少士兵去問他們的長官，長官，鎮壓平民的命令是來自於謝爾曼帝國精英掌權派嗎？他已經動搖了帝國存在的基礎！”
　　“這樣任由他們胡作為非的帝國就不該存在！”
　　啪！
　　伊諾所長揮動的手掌慢慢落下。
　　黛芙妮摔倒在地上，捂著被打的臉頰，眼眶浸潤著眼淚。
　　“妳現在能冷靜了嗎？”
　　伊諾所長沈聲問。
　　黛芙妮雙眼有壹瞬失去焦距，但很快就恢復了清明，坐在那輕輕點頭，隨後慢慢爬了起來。
　　她整理著自己的裙擺，低聲道：“抱歉，叔祖父，我被漢頓遇害的消息沖亂了心防。”
　　“有些話可以說，有些話不能說，”伊諾所長低聲道，“我知道妳已經愛上了這個混小子，但黛芙妮，妳是謝爾曼家族的人，今後也會是那張圓桌上少有的女性族人，我希望妳能考慮清楚再開口。”
　　“是，我知道，”黛芙妮道，“現在最要緊的是找到他預留細胞，需要我去薩卡星嗎？”
　　“妳現在哪裏都不能去，他們或許會把目光放在妳身上。”
　　伊諾所長嘆了口氣，背著手緩步向前，走到了落地窗處。
　　黛芙妮在旁跟隨著，被壹巴掌打醒的她，此刻也在盡力思考。
　　“我有些不太明白。”
　　伊諾所長低聲道：
　　“這件事在邏輯上說不通……漢頓的這次演講，已經被人們稱為幽靈宣言，因為這個宣言的激勵，以及之前遺留問題的集中爆發，民眾們對帝國的不滿情緒已經達到了頂點。
　　“而且我們已經檢測到了，有數股強大的、基於網絡的力量，在幹涉著這件事。
　　“之前的全國騷亂，只是壹場開胃菜，甚至，那只是壹個引子，所有都像是計劃好了的壹樣，壹張無形的大手控制著整個帝國，壹步步讓白色幽靈走到了那個演講臺上，然後說出了那些話。
　　“漢頓，他之前對我們撒了謊，這是肯定的。
　　“他的這番話，看似裏面有為帝國皇權鳴不平的地方，實際上卻是從根本上否定了帝國統治的正當性。
　　“這絕對是蓄謀已久的。”
　　“可是，”黛芙妮解釋道，“漢頓如果不是被那些人逼到了懸崖邊上，他怎麽可能公然站在帝國的對立面？他的母星，他的家鄉，他真正的家人們，這是他真正在意的。”
　　“那只是他嘴上說的籌碼，我也被他騙過去了。”
　　伊諾所長道：
　　“如果他真的在意自己的家鄉，不可能在法亞的遊戲沒幾年就要開始的大前提下，如此激烈地反抗帝國。
　　“除非，他判定，自己的母星無法完成文明晉升過程，他早已不在乎，只是想用這個說辭麻痹我們，讓我們覺得他就算對帝國有怨言，也不敢背叛帝國。
　　“可我沒想到……”
　　“叔祖父，您說的這些有證據嗎？”
　　伊諾所長搖了搖頭。
　　黛芙妮卻道：“那叔祖父您換個角度，如果不是他們、我的那些可敬的長輩們，執意要策劃這場爆炸，執意要表達對白色幽靈的強勢態度，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嗎？”
　　“我們無法判定，背後在主動推動的，是妳的這些長輩，還是另有其人。”
　　伊諾所長正色道：“不要感情用事。”
　　“叔祖父妳的意思是，漢頓有可能是故意設計的這場戲碼，他其實早已背叛帝國？”
　　“妳仔細向前想想，最近這幾天發生的事，從他跟凱瑟琳的意外對決開始……他放走了凱瑟琳，凱瑟琳在與他對戰的過程中，發表了號召民眾思想覺醒的演講，那些演講的內容，是否能跟幽靈宣言對應上？”
　　黛芙妮楞了下。
　　“妳是很聰明的，黛芙妮，”伊諾所長道，“所以現在我判定，漢頓背叛了帝國的可能性有百分之三十。”
　　“他壹定有自己的想法，”黛芙妮道，“現在，無論是為了讓憤怒的民眾平靜下來，還是避免帝國上下層被切割分裂，我們都必須找到漢頓。”
　　伊諾所長道：“現在，黛芙妮，妳站出來能為帝國減少壹些壓力，妳願意嗎？”
　　“我願意，叔祖父，”黛芙妮不假思索地回答著。
　　“很好，”伊諾所長將壹張手寫的紙條放到了黛芙妮手中，黛芙妮打開看了幾眼，眼底帶著幾分震驚。
　　她擡頭看著伊諾所長，眼底帶著幾分疑惑，似乎是想辨認這個伊諾所長是不是真的。
　　“叔祖父，您的意思是，讓我站出來攻擊軍部四老……”
　　“是的黛芙妮。”
　　伊諾所長笑了笑，眼底的光亮微微閃爍著：
　　“首先，妳不用擔心帝國會陷入麻煩，我們現在需要轉化矛盾，把民眾的怒火轉向那幾個老家夥，是再好不過的方法，民眾現在對皇帝陛下的惡感並不高，這也是多虧了漢頓把矛頭明確指向了我們這些謝爾曼家族的精英。
　　“其次，妳也不用擔心，為此會發生大規模的兵變……這大概率會引發壹些地區的沖突，或者說，帝國的內戰，但只要利維艦團和帝星是在帝衛系統的控制下，我們就不必擔心帝國會真的被分裂。
　　“壹旦內亂達到了觸發帝衛系統自我保護程序的程度，壹切會被迅速掃平。
　　“這就是利維先祖留下的超級機制。
　　“黛芙妮妳不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嗎？”
　　“是，改革的機會？”
　　“不，”伊諾所長微微瞇眼，那張老臉上滿是嚴肅，“就算除掉現在的圓桌掌權派，未來還會誕生新的圓桌掌權派，針對他們其實就是針對帝國的基礎體制，而這個體制是我們要維護的，我的意思是，這其實是讓帝國加速新陳代謝的機會。”
　　黛芙妮若有所思。
　　“他們太聒噪了，”伊諾所長淡然道，“只是壹群不敢面對身體死亡的鼠輩罷了，我們應該給那張圓桌增加壹個規矩，禁止任何非自然生命參與決策。”
　　“我明白了，叔祖父。”
　　“唉，我還是想不明白，”伊諾所長再次陷入了困惑，“漢頓真的不在乎他的母星了嗎？又或者，他其實有其他的倚靠？可他為帝國做了這麽多事，壹力把帝國從衰落邊緣拉了回來，沒道理會是其他陣營的先行者……這個問題簡直煩死我了，信息，我需要足夠的信息！這個該死的、冒進的小混蛋！他把我們都耍了，現在肯定是在哪個地方偷著樂。”
　　“但願吧，”黛芙妮失落地回應著。
　　……
　　與此同時，雅哈星太空港。
　　楊洺看著鏡子中自己的打扮，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這大背頭、皮夾克、緊身褲的打扮，搭配上風騷的八撇胡，還有那略帶頹喪的妝容……理是想讓他原地出道，成為油膩大叔樂團的主場？
　　嗡、嗡！
　　楊洺的手表連續震顫，他擡起來掃了眼，按照文字指示，在洗手槽後的角落拿出了壹只錢包。
　　打開掃了眼，各類證件齊全。
　　也只有在這種時候，楊洺才會由心的感慨壹聲，像理和律這種機械思維體，在人類網絡世界還真像是神明壹樣的存在。
　　不過……
　　“我去古埃爾聯盟做什麽？”楊洺小聲嘀咕著。
　　嗡！
　　【需要用妳的精神控制來進行下壹步計劃。】
　　楊洺略有些不滿。
　　感情，他現在就是理的工具人。
　　“又不是我壹個人會這技能。”
　　理的嗓音直接在楊洺耳旁響起：“另壹個擅長精神控制的改造人，不是妳的手下嗎？”
　　楊洺扭頭看去，少女理的身影出現在鏡子中。
　　楊洺訕笑：“行吧，這妳都知道。”
　　“妳們當時在超改者組織的行動十分粗糙，很多細節都是我假裝睜壹只眼閉壹只眼，”理抱起胳膊，“我建議妳行動積極壹些，妳這邊越積極、效率越高，帝國民眾的死傷也就會越低。”
　　楊洺淡然道：“不用試圖道德綁架我，我這人沒什麽助人情節。”
　　“並不是道德綁架，而是闡述事實，”理催促道，“遠航商船還有半個小時就要離港，妳現在必須跑步前進，還請註意不要暴露您強大的個人實力。”
　　咻！
　　理的身影直接消失不見。
　　楊洺咧了咧嘴，隨後又摁了摁腮幫子上的假皮粘合處，給自己戴上了隱藏耳機。
　　“叮叮！您的貼心小助理已上線啦！”
　　律夾著嗓子呼喊著。
　　楊洺笑了聲，也沒多說什麽，收起商用屏蔽裝置，快步離開了這處衛生間。
　　還是自家小助理的嗓音聽著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