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山頂的滾石

　　夜裏的山風從山壁頂部吹過，傳來‘嗚嗚’的聲音。
　　守在山壁下的戰士們輪流休息，大家不敢脫掉身上的鎧甲，只能靠著山壁緊挨著坐成壹排休息。
　　格林帝國重甲步兵們身上的鎧甲屬於全覆式重鎧，幾乎除了手、腳和頸部幾乎都會被完全包覆起來，這種鎧甲穿在身上異常承重，而且如果沒有充沛體力，很容易就變成禁錮身體的牢籠。
　　但是這種鎧甲在戰鬥中的優勢也極為明顯，尤其就是與漢達納爾郡本地土著交戰的時候，重甲步兵團幾乎是沒有傷亡，其實對付鬣狗群也是有極大優勢，只是西德尼男爵的作戰計劃稍微有些激進，戰士們行軍過程中消耗了大量體力，還沒有來得及休息，就被鬣狗群圍攻。
　　否則幹達厄爾山嶺裏的鬣狗對於重甲步兵們來說，根本就構不成威脅。
　　火墻有效的阻隔了鬣狗群，卻也將第四大隊的戰士們困在山壁邊上，湧過來的熱浪烤得大家口幹舌燥。
　　第壹中隊的戰士們都不用守在火墻豁口處，鬣狗群非常怕火，根本不敢沖進來。
　　就算偶爾有壹兩只紅眼鬣狗沖進豁口，也會被守在出口的士兵直接殺死，鬣狗的屍體丟進火堆中，火焰迅速引燃鬣狗身上的毛皮，鬣狗的屍體在火堆中變得焦糊，緊接著四肢和尾巴在高溫狀態下被引燃，最後整個焦糊的身體也開始向外竄出火苗，最終成為了火墻的壹部分。
　　……
　　傑隆南壹口氣拎回十壺水，又學著其他小隊那樣，將鐵鍋支在火墻旁邊，煮了壹大鍋濃稠的行軍口糧，平時難以下咽的米糊，這次分下來之後，何博強覺得都不用咽，那香甜的米糊就能流到肚子裏。
　　何博強穿得只是壹身單薄的皮甲，因此在與鬣狗的戰鬥的時候並沒有沖在最前面。雖然渾身肌肉都無比的酸疼，但是身上其實並沒有受傷。
　　何博強閉著眼睛，靠坐在石壁上，能感受到在精神識海裏第二顆星徹底被點亮，然後連同著第壹顆亮星向外散發著柔和的微光，而這些微光壹點點地為自己恢復體力，他很想問問蘇爾達克，他的身體裏面是不是也是這種情況。
　　他覺得這壹切都太不可思議了，身體裏面竟然也有著壹座星圖，不過他到現在依然無法說話，這種抽象的事情根本就無法用簡單的手勢表達，只能悶在心裏。
　　看到何博強很快便從石壁旁邊站了起來，把自己的位置讓給了黑小子傑隆南。
　　包括蘇爾達克在內的第二小隊的成員們認為何博強能這麽快就恢復好體力，是因為他穿了壹身輕便的皮甲的緣故。
　　蘇爾達克的左腿被鬣狗咬傷，他的腿上裹著脛甲，獵犬的尖牙只是穿透鎧甲，在蘇爾達克的腿上留下四個血洞，傷口沒有造成二次撕裂，被咬傷的時候塗了些解毒藥水。
　　何博強這時候幫蘇爾達克將傷腿上的脛甲解下來，只見被鬣狗咬出的四個血洞已經凝結成痂，看上去並沒有中毒癥狀，便重新清洗了壹下傷口，再將傷口做了簡單的包紮，幫蘇爾達克重新穿回了脛甲。
　　老兵靠在石壁上，講述著在肯帕托河與惡鬼軍團壹役，那場戰鬥雖然是華沙位面最近這幾年最大的壹場勝利，但沒人知道的是有將近七十多支重甲步兵團在那場戰鬥中被惡鬼軍團徹底抹殺。
　　眼下這種程度的戰鬥，對他而言僅僅就是壹盤開胃小菜。
　　不過大概只有何博強註意到，點著煙卷的時候老兵伊恩那雙手抖得很厲害，差點就將剛剛燃起的小火苗抖滅了。
　　老兵伊恩的壹個故事，讓第二小隊成員們緊張的情緒稍微放松壹些。
　　傑隆南靠在石壁旁，想把身上的臂甲和褲甲脫掉，趁著短暫的休息時間小睡壹會兒。
　　可是他這個舉動馬上被山姆隊長喝止了。
　　看著周圍小隊成員有人甚至把胸甲都脫了下來，黑小子有點不能理解山姆隊長的決定，不過他也沒有抱怨，只不過坐在原地，有些悶悶不樂。
　　沒多久西德尼男爵的口令便傳了下來，讓戰士們在山壁下面紮營休息。
　　……
　　夜裏不時傳來鬣狗的嚎叫聲，被火墻攔在外面的鬣狗並沒有離開。
　　這是何博強第壹次在野外過夜，他躺在有些硌人的石地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何博強有點擔心那道火墻壹旦熄滅了，那些鬣狗就會不過壹切的撲上來，將山壁旁熟睡的第四大隊戰士們全部撕碎。躺在他旁邊的黑小子傑隆南睡得很死，穿著鎧甲睡覺很難受，他在夢裏都嚷著要脫下這套鎧甲。
　　仰面躺在石地上，他睜開眼睛就能看到繁星滿天，他的身體已經完全恢復過來，渾身也沒有之前那麽的酸痛了，他想在營地裏隨處走走，但是又怕被值夜的戰士盤問時給蘇爾達克和山姆隊長添麻煩，只能隨便扭動兩下身體，強迫自己再睡上壹會兒。
　　順著山壁傳來咕嚕咕嚕的輕響，開始的時候何博強還沒太在意，只覺得是可能是山風吹過山崖產生的自然聲響。
　　但是隨後壹絲沙土碎石忽然落在何博強的臉上，他有所警覺地從地上坐了起來。
　　先是像細雨拍打在芭蕉葉上的劈啪聲，隨後又像是無數鼓手在擊鼓，滾動聲逐漸增大，整個山壁都開始微微顫動，山壁間就像是萬馬奔騰——緊接著，在他腦海裏赫然出現無數巨石從山坡上滾下來的畫面。
　　何博強猛地從地上站起來，他不顧壹切地用力狠狠地踢了身邊的蘇爾紮克和傑隆南兩人壹腳，蘇爾紮克從熟睡中驚醒，也不等他做出什麽反應，便把他從地上拉起來。
　　緊接著何博強又在第二小隊每個成員的身上狠狠踢了壹腳，也不等蘇爾達克徹底清醒，便朝著火墻的豁口處沒命的跑。
　　“嗨，這是怎麽啦！”
　　蘇爾達克被牽扯到了腿傷，跑地時候壹瘸壹拐，他壹臉迷糊地向何博強問道。
　　何博強面無表情地向前猛跑，並用手向頭頂上指了指。
　　蘇爾達克這時候也聽見了隆隆的聲音，臉色忽然大變，對著身後壹臉懵逼的傑隆南大聲喊道：“傑隆南，快把山姆喊起來，山體滑坡了！”
　　蘇爾達克這壹嗓子，算是讓值夜的第三中隊士兵們徹底從驚愕中醒過來，頓時營地裏亂成壹片。
　　此時何博強和蘇爾達克已經跑到火墻的出口處，望著外面無數雙兇殘的血紅眼睛，何博強握緊手裏的羅馬劍，又在武器堆上拿到壹面方盾，不顧壹切的與蘇爾達克沖了出去。
　　第二小隊的成員緊隨其後沖出營地。
　　山頂的碎石沙礫如同瓢潑大雨壹樣迎頭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