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暴露了！

　　“……各位同事們，戰友們，經過了長達半年的培訓，妳們終於要走上全新的工作崗位，開啟全新的征程，祝妳們前程似錦，建功立業！”
　　主席臺上頭發半禿的局長趙逸峰滿面紅光，神采奕奕，慷慨激昂，迎來了整個會場數千人的熱烈掌聲。
　　會場之中涇渭分明，最左側幾排座椅，清壹色都是身穿灰色作訓服的見習調查員。
　　右側則是壹水白色防護服的支援部門成員，相對要頹壹些。
　　中間靠左，是政工人事部門的官僚們，壹臉不幹人事的樣子。
　　中間靠右，是殺氣騰騰坐的筆挺身穿黑色作戰服的作戰部門，雖然很多人看上去眉清目秀，眼神中卻滿是殺氣。
　　最前面壹排，稀稀拉拉坐了八個穿著便裝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有濃妝艷抹的大叔，有五大三粗的美少女，甚至還有個背著大書包戴著眼鏡的小姑娘。
　　這些人是整個異常局西南分局最中堅的力量。
　　掌握精神力量的覺醒者。
　　李凡坐在最後壹排，雙手插兜，壹手握著剛剛用膠帶從局長信箱裏粘出來的辭職報告，壹手握著起爆器，審視著在場的異常局成員。
　　他已經將杜鵑計劃潛伏人員的名單牢牢記在了心裏，然後把那張紙燒成了灰燼。
　　名單上的名字讓他大受震撼，完全沒想到清潔協會對異常局的滲透已經到了這種程度。
　　清潔協會在異常局的臥底，總共有九人。
　　不過根據“父親”的話，這些潛伏者都是單線聯系，自身並不知道他們的上線是誰。
　　也就是李凡知道他們的存在，他們並不知道李凡的存在，也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有不少本身只是清潔協會的外圍成員，明顯的炮灰。
　　可惜收藏家的身份實在是太震撼，否則的話李凡都想走舉報這條洗白路了。
　　壹旁的趙雷用胳膊肘推了推李凡，低聲問道：
　　“凡哥，妳怎麽才來？會都快開完了。”
　　李凡身子壹垮，趴在桌子上說道：
　　“我爸媽來看我了，剛把他們送走，再說我已經定崗解剖處了，開不開會無所謂。”
　　聽到這話，坐在前面的趙千雪回頭，皺眉低聲說道：
　　“李凡，妳這到底是怎麽了？明明前幾個月培訓成績還是前幾名，怎麽突然自甘墮落起來？妳看人家歐陽，本來被妳壓著，現在已經覺醒了能力，成了我們這批人裏面最強的，待會兒還要作為新人代表上去演講，絕對能進壹線部門了。”
　　說話間，紮著馬尾辮的少女壹臉不能理解的神情，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在她身邊坐著的長相帥氣面容堅毅的男子，就是歐陽，此時轉頭看了李凡壹眼，什麽都沒有說。
　　他們都經加入壹線調查部，從此之後就壹飛沖天，大家已經不是同路人。
　　能說這麽幾句話，已經是念了舊情。
　　臺上的局長終於講完，隨後開始點名：
　　“歐陽，趙千雪，洪博濤，孫正龍，趙勤勤，張家駒……以上十三名見習調查員，請到主席臺領優秀學員獎！”
　　被點到名字的見習調查員們喜笑顏開，還有壹些本身成績優秀卻沒有被點名的，則是有些意難平，說著什麽“全靠關系”之類憤憤不平的話。
　　十三名見習調查員在主席臺上壹字排開，接受局領導為他們頒發的優秀學員證書。
　　這些證書都是大紅底色燙金封面，看上去俗氣又喜慶。
　　拿到證書，壹群優秀代表不由都打開看了起來，竟然看得有些入迷。
　　主席臺上的局長趙逸峰壹臉欣慰地笑著說道：
　　“諸位同事，妳們能在出任培訓中取得優異的成績，實在是令人欣慰，異常的出現，讓整個世界都陷入了驚濤駭浪，進入了異常局，就應當壹切以人類為先，以維護社會的穩定發展為先……”
　　下壹秒，他突然話鋒壹轉，沈聲道：
　　“……遺憾的是，根據局裏掌握的信息，有壹些奸細借機潛入，混入了我們的調查員隊伍。”
　　會場中壹片驚呼！
　　李凡猛然瞪大眼睛，寒毛倒豎。
　　緊接著就見主席臺上突然沖上去數十名荷槍實彈的調查員，槍口對準那十三名等待領獎的見習調查員！
　　壹陣沈重的關門聲響起，會場的各個入口落下壹道道鐵閘門，徹底封閉起來！
　　而坐在前排的幾名覺醒者，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四散出現在了各個出口，或站或坐還有壹個蹲著的，虎視眈眈地看著會場中的眾人。
　　仿佛在看壹群獵物。
　　原本看起來暮氣沈沈的局長此時目光如鷹，掃視在場的眾人，緩緩說道：
　　“經查，這十三人分別來自清潔協會、共壹會、鎮魂局，包藏禍心，伺機而動。”
　　此言壹出，立刻又是壹片驚呼。
　　“臥槽，真的假的？歐陽和趙千雪都是奸細？趙千雪剛才還Diss妳了吧？”趙雷壹臉震驚，喃喃地說道。
　　李凡同樣壹副失神的樣子，同時用眼角的余光迅速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名單裏總共有九人，臺上屬於名單人總共七個。
　　還有兩個清潔協會的臥底沒有暴露。
　　最關鍵的是，他自己有沒有暴露？
　　如果真的暴露了收藏家的身份，絕對不是幾句“我是穿越來的，跟我沒關系”之類的話能解釋的清的！
　　壹時間，他隱然又是欣慰又是擔憂。
　　欣慰於異常局並不是不堪壹擊，擔憂於自身的暴露。
　　不過想來異常局也沒把他當做目標，否則的話，他就不可能隨意遲到，早就被監視起來了。
　　“局長，您在說什麽？什麽奸細？我根本聽不懂！您這是冤枉好人！”趙千雪大聲喊道。
　　此舉引起了那十三人中大部分人的附和，眾人紛紛呼喊抗議。
　　而且他們發現自己的雙腳仿佛失去了控制，讓他們無法離開所在的位置壹步！
　　局長微微搖頭，向身旁壹名穿著風衣戴著口罩的女調查員使了個眼色。
　　那女調查員立刻來到被囚禁的眾人面前，柔聲問道：
　　“妳是誰？說實話。”
　　她的聲音柔和，聽在耳中仿佛瞬間撥動了人的心弦，讓原本嘈雜的會場都迅速安靜下來。
　　“我是……我是趙千雪！”
　　“我拒絕回答這種侮辱性的問題。”
　　“洪博濤！”
　　“異常局西南分局見習調查員張家駒！”
　　“我是……”
　　風衣女點點頭，接著問道：“妳們的真實身份是什麽？來自哪裏？”
　　“我的真實身份就是異常局見習調查員！”
　　“我是昆城本地人……”
　　“我不是奸細！我是被冤枉的！”
　　“……”
　　風衣女微微搖頭，略有些失望地說道：
　　“說謊的人會受到良心的譴責，要付出代價的。”
　　話音剛落，包括拒絕回答的兩人，在場的十三人猛然感覺自己心中升起壹股強烈的內疚感，仿佛他們做了此生最為悔恨內疚的事情。
　　那種悔恨和內疚幾乎讓他們難過得要窒息！
　　他們說謊了！
　　十三人不約而同地將自己的左手食指放入口中，開始拼命撕咬。
　　劇烈的疼痛傳來，瞬間緩解了內心的那種痛苦，而越是撕咬，內心的痛苦就越能得到緩解。
　　隨後在他們自身清醒的情況下，這十三人同時啃下了自己的左手食指！
　　此時他們猛然發現，當他們拿到那些證書的那壹刻起，就已經被催眠了！
　　而現在發生的恐怖壹幕，立刻讓眾人內心的防線再次受到重擊！
　　就在眾人內心被內疚、悔恨、恐懼、迷茫纏繞的時候，風衣女再次溫柔地說道：
　　“妳們的目標是什麽？”
　　這壹次，已經接近崩潰的十三人同時回答。
　　其中七人回答的是“迎接深淵之主降臨”，四人回答的是“共壹之主的救贖”，剩下兩人則回答“鎮壓惡靈，守護現世”。
　　分別是清潔協會、共壹會、鎮魂局的招牌口號。
　　會場中立刻壹片嘩然。
　　顯然，這十三人已經坐實了自己奸細的身份。
　　這十三人此時也已經啞口無言，無從辯駁，被戴上手銬，在那風衣女的控制下押了下去。
　　李凡面色凝重，他還是頭壹次見到異常局的覺醒者出手。
　　那種詭異的催眠，難以找到內在邏輯，實在令人警惕。
　　他自問，如果自己遇到那種催眠，估計會當場招供。
　　目前看來，異常局雖然找到了部分奸細，卻仍然有漏網之魚，而且那三百多枚精神力炸彈並沒有被找到。
　　等到主席臺上的十三人被帶走，局長趙逸峰壹臉肅然地說道：
　　“同誌們，我們的世界正迎來前所未有的大變局，我們所處的也是前所未有的大時代，這是壹場殘酷的戰鬥，壹場妳死我活的戰鬥，希望大家能做好覺悟，明白自己是什麽人，要做什麽！明白何以為人，如何在異常之中保持人心！諸君，共勉吧！散會！”
　　會場的幾個金屬閘門打開，在場眾人立刻“轟”的壹聲起立，呼朋引伴，向場外走去，壹邊走壹邊聊著剛才發生的壹切。
　　今天，他們第壹次感受到了工作的殘酷。
　　實在是大開眼界！
　　李凡松開起爆器的總開關，在衣兜裏將蓋子蓋上，混在人群裏起身向外走去。
　　主席臺上，局長趙逸峰默默註視著眼前離開的人群，沈聲問道：
　　“剛才有沒有監測到特殊精神波動？”
　　身旁戴著眼鏡學究模樣的男子搖搖頭：
　　“沒有，如果還有奸細的話，必然不是被抓的這些小蝦米的角色……不過會議過程中，有壹個見習調查員來的很晚，他的父母今天來局裏找他，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