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對弈（為盟主黃潛九加更！）

紅磚小屋。
小蝶已經不在這裏，不知是去了兇魔塔，還是去了城主府。
顧青山把禦卷扔在地上，抽出六界神山劍刺入對方胸口。
數不清的明光從禦卷身上接連亮起，又迅速化作暗淡。
禦卷忍著疼，冷聲道：“這不是地劍，為何能破我身上所有的護身之法？”
顧青山沒回答。
他握著劍柄，把對方整個提起來，狠狠紮在墻上。
“啊啊啊啊啊——”
禦卷發出痛苦的嘶吼聲，似乎準備釋放什麽。
顧青山面無表情的說：“動，就死。”
禦卷只好松開手。
他喘著氣道：“妳——怎麽發現我的？”
顧青山反問道：“禦卷，妳為何要出賣我？為何要把我的事告訴惡鬼？”
禦卷滿臉痛苦之色，大汗淋漓，似是承受不住被長劍釘在墻上的痛楚。
長劍上，突然響起山女的聲音：“公子，他不是真身。”
顧青山神情未變，淡淡的道：“知道了。”
虛空亂流之中，諸界萬千，強者無算，神通和能力數不勝數，壹個人想永遠勝過別人是根本不可能的，也並不可能事事都知道。
幸而顧青山專門挑了六界神山劍去刺對方。
此劍斷壹切法。
因此，劍刃刺入對方身體之後，山女就察覺到了異樣。
禦卷的痛苦表情猛地壹收，露出微笑道：“妳這劍靈倒是敏銳，可惜我當時被地劍吸引了眼球，沒註意到還有這麽厲害的壹柄劍。”
顧青山道：“我再問妳壹次，為何要出賣我？”
他註視著禦卷的雙眼，聲音變得多了壹絲殺意：
“妳如果不說，我也不強求，但妳記住，我壹定滅了妳這分身，然後去找妳，直到殺了妳為止。”
禦卷道：“罪獄龍王，嘖，果然能作下那麽多事的人，非同尋常——不如這樣，我回答妳壹個問題，但妳也要回答我壹個問題，不然妳就滅了我這分身，我們以後再見。”
“為何要出賣我？”顧青山問道。
禦卷輕笑起來，說：“妳倒是問的快——也罷，我就告訴妳，其實我從來沒出賣過妳，因為妳我本就不是壹路人，我所做的壹切，從我的立場來看都是必要的。”
“也就是說，我的死亡符合妳的利益。”顧青山道。
“正確。”禦卷承認道。
“妳跟惡鬼是什麽關系？”顧青山又問。
“別，我們說好了，壹個問題，換壹個問題。”禦卷道。
他緊接著發問道：“龍王，妳是如何察覺到我有問題的？”
顧青山淡然道：“其實妳的事，壹直都有端倪，我只不過覺得每個人有自己的隱私，而妳也沒做什麽我不可容忍的事，算得上與我壹起出生入死，所以壹直沒幹涉妳的事。”
六翼天使猛地大笑出聲：“別故作高深了，我猜都猜的到，肯定是鴉的預言起了效果，否則妳是不可能察覺自己已經被賣了。”
顧青山輕聲道：“當初我和鴉在死屍堆裏救妳出來，妳就已經暴露了。”
禦卷笑聲突然停住。
“妳騙人。”他盯著顧青山，沈沈說道。
“這很簡單，當時我和鴉困在石塔之中，妳藏在無數屍體中故意流露出壹絲生機，我就知道妳有問題了。”顧青山道。
“我是幸存者。”禦卷道。
“妳周圍的屍體都死了幾天，有屍臭了，妳卻還生機旺盛，在末日環境之下，妳的這種幸運十分罕見。”顧青山道。
禦卷默了默，道：“我下次會註意周圍的環境——但這不能證明我有什麽不對，也許我確實是壹個幸運兒呢？”
顧青山又道：“在聖靈世界，為了更好的應對世界的變故和挑戰，我被變成了少年，鴉被變成了女子，而妳卻被變成了玩具鴨子。”
“這又怎麽了？說起來那個世界意識也是該死，竟然把我變成了玩具。”禦卷恨恨的道。
顧青山看著他，慢慢說道：“我被變成少年，是因為世界意誌需要我從羅德這個身份開始，鴉被變成女人，是因為他本就長得極美，變成女人只是發揮他的長處——妳還不明白？世界意誌在幫助我們，也是在幫助它自己。”
“至於妳被變成玩具鴨子，說明世界意誌對妳產生了警惕之意，寧願缺少妳這個幫手，也不願妳參與到關鍵的事情上來。”
“如果我在瘟疫世界和怪物絕跡世界做事之時，妳在旁邊，那麽壹切的結局還得兩說。”
顧青山身子前傾，註視著禦卷的雙瞳，說道：“世界意誌，是諸多法則的集合，它感覺到妳有問題。”
禦卷呆住，壹時沒說話。
顧青山繼續道：“回來之後，我跟鴉在壹起商量事，妳又恰好出現，還送上能夠察覺壹切的科技側光管——”
“看來妳並不清楚，我其實是壹名科學家。”
“妳？科學家？”禦卷不能置信的道。
顧青山有些遺憾的道：“妳那燈管的功能我都知道，但我沒說什麽，是因為我覺得妳就算有什麽小算盤，我也足以應付。”
“妳應付不來的。”禦卷道。
顧青山沒說話。
他只是伸出手，指了指禦卷胸口的長劍。
禦卷低頭望著自己胸口的劍，陷入沈默。
這時，窗玻璃上突然騰起壹道接壹道的猛烈光芒。
外面的街道上有人在呼喊著，大叫著。
“快！快去看！”
“教會被人給滅了。”
“見鬼，究竟是什麽人，竟然能把輝煌教會徹底抹去！”
“那些天使都跟沒頭蒼蠅壹樣到處亂竄。”
“不得了，這是大事件！”
……
紅磚小屋內，兩人默默聽著外面的對話。
禦卷瞳孔驟縮，面色變得肅殺。
顧青山開口道：
“現在該妳回答我的問題——妳跟惡鬼之間，究竟是什麽關系？”
“同盟關系，虛空城裏很多勢力都是惡鬼的同盟，圖書館、教會、獵人公會等等，其實很多，但我說出來三個已經是極限，其他的不會壹壹告訴妳。”禦卷道。
“妳們為什麽要幫助惡鬼？他們明明做了那麽多惡，妳們究竟是怎麽想的？”顧青山問道。
禦卷搖搖手指，道：“現在該我問妳了，請妳告訴我，如果出賣妳的人不是我，而是鴉，妳也有這麽多理由，發現他不對勁的端倪嗎？”
顧青山道：“很多事，並不是什麽端倪。”
“怎麽講？”禦卷問道。
“在平常的時候，人不可能壹直集中精神去做對的事情，人的狀態通常是散亂的——比如說我們在酒吧喝酒，妳仔細觀察就會發現，每個人都會做許多無意識的動作，其實他自己根本意識不到這些動作，所以妳不能單憑壹些舉動，就說這個人好或壞——這也是我壹再容忍妳的原因。”顧青山道。
“妳以為我是站在妳這邊的。”禦卷道。
“對，特別是同生共死之後。”顧青山道。
禦卷歪著頭想了想，說：“所以妳等著看我到底會犯什麽樣的錯？然後呢？妳打算怎麽辦？”
顧青山道：“如果妳入了歧途，我就拉妳回來；如果妳被人脅迫，我就殺了那人；如果妳有其他問題，我會和鴉壹起幫妳解決。”
禦卷垂下頭，眼神中有起伏的光影，許久並未說話。
“所以我讓妳失望了？”他突然問道。
“從現在開始，不會了。”顧青山道。
禦卷擡起頭，再次仔細打量顧青山。
“我很久沒見過妳這樣的人物了，”他慢慢說道，“如果不是我們的事業已經到了關鍵時刻，而妳確實擋在了大勢之前，我很想收妳加入我們。”
“妳們到底在幹什麽？”顧青山問道。
禦卷註視著他，認真說道：“我回答完這個問題，我就再也不欠妳的了，今後妳我各安天命，生死不相往來。”
“是否如此，我得聽了答案才知道。”顧青山道。
禦卷輕輕前傾，壓低聲音道：“六道爭雄的時代就要來臨了，而我們……準備摧毀整個六道輪回，改寫時代的未來。”
他原地轉了壹圈，身形被固定在墻上的長劍劃碎，散作壹片片飄飛的白紙。
——他毀掉了自己的這個分身，從顧青山眼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