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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桃花影 by [明

2018-8-25 06:01

第三回 傳詞寄翰兩情深
  詩曰:
  蟬咽庭槐泣素秋,幾行新雁度南褸;
  天邊莫看如鉤月,鉤起新愁與舊愁。
  右詩乃是閨秀孟淑卿所作,從來只知宋玉悲秋,那知蟬聲夜影,寂寞深閨,豈能無感。此所以舊恨新愁,唯恐月鉤鉤起,即卞非雲亦有丹青欲畫,幽恨壓眉之句。當日玉卿寫詩付與蘭英,又千叮萬囑,即煩回報,蘭笑道:“即要求人,怎不下禮?”玉卿慌忙雙膝跪下,蘭英笑道:“好個不識羞的臉兒!”遂袖了詩畫急急走回,非雲正在窗前照鏡,詰問道:“我要刷鬢,喚妳半晌,妳卻喘籲籲,從那裏走來?”蘭英道:“不要說起,適才偶到後邊,恰好遇著隔壁那個癡生,取出二方素柬,上有幾個字兒,歪斯纏要我送與姑娘,我再四不肯,他竟把來丟在袖中。我沒奈何,只得帶與姑娘壹看。”非雲接來看時,上面寫道:
  夜深曾到繡幃邊,無限相思強自憐;虛卻海棠渾未識,隔墻空見月娟娟。
  其二聞道蛾眉學畫時,也能織綺也能詩;何時共醉西廂月,願脫紅鞋載酒喝。
  非雲看畢,向地上壹擲,登時雙臉漲紅,大怒道:“賊淫婦!這是什麽東西,拿來我看!”怒氣未消,恰值二娘走進房來,問起因由,便笑勸道:“魏秀才癡生也,吾兒何必介懷。”遂向地上拾起,付與蘭英道:“小淫婦!是妳拿來的,原是妳拿去還了他。”蘭英接來,偏向床上壹丟,竟自走了出去。停了壹會,又悄悄的立在床門邊張看,只見非雲把那素柬上的詩,吟了數遍,放在枕頭底下。自此二娘也不瞞那非雲,竟與魏生不時往來。
  忽壹日,二娘午睡未醒,玉卿潛入西軒,只見非雲靠在檻上,口中誦那朱靜庵的詩句,道:
  蛾眉未得張郎畫,羞見東風柳眼青。
  玉卿接口道:“張郎就在目前,何必羞見柳眼?”非雲回頭見是魏生,慌忙倒退幾步,羞得滿面通紅。玉卿深深壹揖道:“小生渴慕芳姿,匪伊朝夕,今日幸逢姐姐,足慰平生。前有狂句,特浼蘭英呈在妝次,未識姐姐曾賜壹觀否?”非雲正色道:“君是黌門秀士,必知禮義,今非親非故;突入中堂,出言邪慢,豈讀書人之所為?”急得玉卿雙膝跪下道:“萬望姐姐垂憐,生死感激。”非雲向面上壹啐,走入臥房,急把房門扃閉。玉卿壹場沒趣,只得走了回來,然自壹見之後,神魂飄蕩,竟害了木邊之目,田下之心,懨懨成病,寢食俱廢。
  忽壹日偃臥在床,蘭英走至,玉卿道:“幸為小生致意二娘,偶因賤體欠和,不及過來相會。”蘭英笑道:“妾雖承二娘之命,特來問候,並為妳心上人兒,有壹個喜信在此。”玉卿聽說,頓覺十分之病,滅去九分,便壹躍而起,慌忙接來,拆開看時,只見柬上寫道:
  昨日獲睹佳章,繼承清盼,而妾報無瓊玖,詎比投梭者,豈真寡情哉?願以事機宜秘,出入宜慎,萬壹中構外揚,聚塵騰謗,不唯有礙於郎,使妾母子含汙蒙垢,竟無容身之地矣!此所以雖投桃者,而未嘗報命。詎以貴恙忽膺,使妾捫心若疚,持於今夕,屈降西軒,實欲訂盟白首,幸勿疑為崔鶯待月也!並祈覽訖,即付丙丁。
  玉卿看畢,欣喜欲狂,便向蘭英再三致謝道:“前日自輕峻拒,使我意斷魂迷,數日以來便沾重疾,將謂齏恨入泉,孰料寸心忽轉,雖壹箋之惠,價抵雙南,而玉成之恩,感深五內。”蘭英道:“他只口雖硬,心實愛妳。自那日西軒,把妳搶白壹番,看他意思,亦覺怏怏若失,及聞尊恙,便向妾問道:『魏郎病體若何?』我就進言,都是姑娘寡情所致。他默然不言,停了壹會,就寫這個柬兒,著我傳遞,我佯為推托,他又再四央煩,如此看來,他愛妳的心是真,那翻臉相拒,都是假意。妳今快寫回書,免使得他望穿雙眼。”玉卿喜孜孜,提起兔毫,寫下詞兒壹首,道:
  羨天生情種,奈青瑣未傳香。自倚在欄桿,花容瞥遇,曉夜思量。漫道仙源有路,害相思,空使盼東墻。畫靜可憐竦雨,更深獨伴衷腸。只疑薄幸是蕭娘,支枕怨淒涼。喜鳥青俄來,彩箋飛下,意婉情長。欲把香羅帶綰,訂山盟,白首效鴛鴦。為報天邊明月,今宵早下西廂。
  《右調 木蘭花慢》
  蘭英臨去,又叮嚀道:“須俟夜深二娘睡熟,然後過來接妳進內。還有壹說,他年才十五,真是嫩蕊嬌枝,須要十分憐惜,不可用那前番手段,創得我幾日還疼。”玉卿低頭含笑,正要打點神思,以備夜深赴約,忽褚貴報說,鄒侍泉來望,玉卿意欲以病為辭,因是長輩,只得整衣出迎,先是侍泉走進,後面又有三個,壹個是同進學的胡仲文,壹個是戈士雲之子戈子虛,那壹個即是鄒亮生,壹壹相見,分賓主坐定。侍泉道:“今日胡戈兩兄與小兒同在白龍潭會文,因要請壹位名家筆削,方可遍送同社。老拙道及魏兄大才,所以兩位特來奉拜,就在請到小舟求教。”玉卿再四推辭,那鄒老父子決欲相邀,遂即同往,出門未及數步,侍泉要會壹個朋友,叫做於敬山,先自別去。四人迤邐而行,頃刻間,就到白龍潭。
  那壹晚,原是亮生作東,備酒船內,玉卿心忙意亂,取過三人文字,草草看完,起身作別,三人那裏肯放,只得勉強坐下。及酒過數巡,少不得猜枚行令,既而席散歸來,則已醺然沈醉了。天明酒醒,方知夜來失約,十分悵恨,等至日中,則見蘭英趨至,再三埋怨道:
  “相公為何言不應口,害人空守更余。”玉卿道:“此非小生之罪,因敝友相招,以致失約,但不知今晚可能相會否?”蘭英搖頭道:“他惱恨正深,叫我也難於啟齒。”玉卿便即摟住求歡,蘭英半推半就,雲雨之際,略不似前番畏縮,憑玉卿恣意,顛狂了壹回,有頃事畢。玉卿懇求代為謝罪,並約後期,蘭笑道:“俟有佳音,即當回報。
  但在今晚,俱要燒湯浴體,先是二娘浴過,次即姑娘,不若妾來約君,悄然過去,先把艷質水膚,偷看壹飽,君意可否?”玉卿大喜道:
  “若得如此,感何可盡!”
  俄而紅日沈西,又早寺鐘初動,忽聞蘭英輕嗽壹聲,即便挨身而入。此時二娘浴罷,自到房中去了,玉卿伏在窗中向內窺視,只見銀燭高燒,蘭湯傾滿,非雲先把羅衫脫下,露出那白松松的臂兒,好似藕節壹般;又見胸前那光油油的酥乳兒,如覆玉杯,兩點乳頭腥紅可愛。及把下面的裙褲卸時,但見小小兒壹個肚臍,那臍之下,毫無壹根毛影,生得肥肥凈凈,高又高、白又白,那中間紅鮮鮮的縫兒,只露壹半。既而香湯屢拭,皓體輕濡,好像那梨花帶著鮮雨,只見那湯氣空蒙,又好似那梨花罩住了西施;那潔白兩腿,好似無瑕美玉;那亭亭裊體,嬌姿艷質。玉卿看了,聲道不置,那步步金蓮,移放蘭盆之下,即如玉筍初萌,雖精巧畫工,不能描寫萬壹。那非雲百般巧艷,體勢豐姿,令人企之慕之也!又將浴罷,玉卿細細看了,即悄悄閃到自己家裏去。玉卿嘆氣道:“咋晚若不被那老囚苦纏去看文,咋晚豈不親見月中人了麽!”孰想非雲浴罷起來,叫蘭英傾了浴湯,思量欲遣藺英訂在晚間相會,那知蘭英先被二娘差去約那玉卿。非雲不勝悵恨道:“好事多磨,信不虛也!”那壹晚二娘以臥房與女兒貼近,先把衾枕鋪在西軒,並整備下幾品菜肴,壹壇美醞。只見日影方斜,玉卿已至,兩個就在西軒,擺酒對飲,將及半酣,二娘便走過來,坐在玉卿肩下,壹邊飲酒,壹邊摟摟摸摸,調得興濃,就在椅上,脫了紗褲,抽弄起來。蘭英捧了壹壺酒,剛欲進房,猛聽得椅子亂響,伸頭壹望,只見兩個正是雲深雨密,連忙報與非雲道:“姑娘也去瞧壹瞧。”非雲笑道:“好沒廉恥,這樣勾當,瞧他怎的!”口中雖說,卻被蘭英拖了就走。到得軒邊,向內張時,只見二娘把兩只腳勾在玉卿腰裏,玉卿的手,扳了二娘肩膊,下面騷水滾出,但聞嘖嘖的響,非雲見了壹眼,轉身就走,只有蘭英十分興動,伏在壁邊,半晌便不能移步。便問壹聲道:“要熱酒麽?”二娘聽得叫喚,把玉卿推走道:“我的心肝,天色已暮,且消停壹會,留在被窩裏盡興罷!”玉卿便抽了出來。兩個重斟玉液,又慢慢的消了壹壺,方才燒湯浴腳,摟抱上床,少不得鸞顛鳳倒,曲盡綢繆,將至夜分,雲雨方畢。玉卿道:“我有壹件事兒求妳,若肯依允,我便說出來。”二娘道:“憑妳的天大事兒,我也依妳。”玉卿道:“聞得非雲姐姐與我只差兩歲,意欲央媒行聘,不知妳心下若何?”二娘道:“我也久有此心,這親事斷然依妳,不要說白璧為聘,只不許忘了我的美情。”玉卿大喜,遂緊緊摟抱,又雲雨兩次,直到得天明。忽報巡按觀風,自有壹般同社朋友,相邀赴考,壹連忙了數日,試期方過,非雲又遣蘭英過來相約。
  是日傍晚,微微細雨,將及更殘,忽又雲開月出,蘭英直等二娘睡熟,方與玉卿悄然進內。非雲見了,反覺害羞,雙臉漲紅,玉卿壹揖道:“乃憐良會之難,可不為歡此夜。”遂近前摟抱,非雲急以雙手推住,變色道:“妾之所慮的,是為終身大事,豈肯圖頃刻之歡,以喪名節,願郎受人以禮,勿萌此心。”玉卿見其議論侃侃,雖哀懇數回,終不能強逼而回。
  次日早起,正欲央媒作伐,忽見壹人走進,卻是於敬山,那於敬山原來就住在跨塘橋下,與鄒侍泉最相契厚。只因侍泉之子亮生,缺少西席,向慕魏生飽學,特央於敬山持書相請,當日相見畢,分賓主坐定。敬山備述侍泉延請之意,玉卿正為姻事在心,怎肯就館,遂以他說推辭,即忙開進書房,寫柬回覆,敬山亦隨後步入,但見:
  屏帳清華與俗殊,纖塵不入子雲居;幽香繞幾花侵香,翠陰當軒竹滿除。
  壁掛丹青名士跡,架藏今古異人書;窗前更愛盈盆水,遊泳宜看巧思魚。
  敬山徘徊看完,不覺連聲贊賞,又把書籍翻視,內有小柬,只見柬尾露出蠅頭細楷,有兩句道:
  並祈覽訖,即付丙丁。賤妾卞非雲斂衽拜啟。
  那於敬山原是個有心的,覷見玉卿將次寫完,捉王就將此柬急忙藏在袖中,接了回書,逐壹拱而別。原來卞非雲有個堂叔叫做卞須有,亦與於敬山相處至密,做人極是貪財忌義,奸險異常。自從嫂氏孀居,便即垂涎厚產,往往與於敬山計議,只因二娘律身甚正,無計可施。不料玉卿把非雲所寄之書,未曾毀棄,那壹日忽被敬山竊取,慌忙至家,從頭至尾看了壹遍,不覺拍手大笑道:“向來老卞要我尋壹機會圖謀資產,今細看此書,明知是魏秀才先與卞二娘通奸,連那女兒也有私情的勾當了。就將此柬做了把柄,設謀詐害,有何難哉!且去會了老卞,再作商議。”剛欲出門,忽聽得有人問道:“於兄在家麽?”敬山看時,恰好是卞須有,便壹把拖進道:“小弟正欲到宅上會兄,不期就至,可謂順溜之極。”逐把玉卿處得書壹事,細說壹遍,卞須有大喜道:“足見吾兄最有機謀,為弟完此心事。只是壹書可證,更有何策,方能捉破奸情。”敬山道:“聞得戈士雲與兄至厚,此公乃今世之孔明也,況與魏家向有間隙,前見玉卿領壹案首,心中不憤,嘗懷傾陷之意,故不若與戈兄商議,他定有妙策。”卞須有道:“小弟亦有此意,就煩吾兄同往。”二人說罷,遂即起身,不知去見戈生有何議論?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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