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上勾拳

　　“那幾個男人剛才調戲妳？”
　　說話的時候，聶磐將頭頂的青色鴨舌帽摘了下來，露出了頭上黝黑柔軟，不長不短，略微有些淩亂，反倒讓他顯得有些酷酷的頭發。
　　如果說之前的壹幕聶磐沒註意的話，宋夕顏回來的時候，光頭的壹舉壹動都被他盡收眼底，這壹刻聶磐的眼神中又泛出壹種蟄伏了很久的那種光芒。
　　宋夕顏又從黑色的包裏麻利的摸出了兩個蘋果，遞給了聶磐壹個，微微壹笑若無其事的道：“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世界大了什麽人都有，這種人渣多了，不必理會他，吃蘋果吧，我已經在家裏洗過了，不用擔心衛生問題。”
　　聶磐並沒有接過來，因為他發現此刻對面的光頭正領著壹個山羊胡、壹個黃毛，面帶著那種欠扁的笑容向自己這邊張牙舞爪的走了過來，若是擱在以前，在學校裏有人敢在聶磐眼前這樣走路，聶磐早就飛上去壹個二踢腳讓讓趴地下看螞蟻搬家了……
　　宋夕顏的眼神從聶磐的臉上壹掃而過，似乎是從聶磐的申請中覺察到了異樣，在這壹瞬間，她的眼神之中掠過壹絲怒意，雙手十指下意識的微微活動了下，似乎想要發怒的樣子，不過就在她的面色壹變之後旋即又恢復了平靜，臉上又浮現迷人的笑容，壹只手托著玉腮註視著對面露出怒意的聶磐，壹只手拿著蘋果咀嚼著，仿佛無事壹般道：“嘿……沒看出來哪，這帽子壹摘了，小夥子倒是挺帥氣的哈，倒是有些讓姐姐喜歡上妳了吶，嘻嘻……”
　　聶磐心中暗道壹聲“暈，難不成這姐們犯花癡了，渾然不知危險近在眼前……”當下向宋夕顏努了努嘴，示意有人走了過來。
　　宋夕顏卻是壹副渾渾噩噩的樣子，大張著嘴巴道：“幹嘛，什麽意思，妳想吃我手裏的這壹個？人家會害羞的嘛……姐姐另給妳壹個哈！”
　　“嘿嘿，小妹妹借個光……”
　　光頭說話的時候已經壹屁股在宋夕顏的身邊坐了下去，虎軀壹震，震得座椅顫抖不已，山羊胡緊唉著光頭在外面坐了。
　　宋夕顏露出壹副方才領悟聶磐努嘴的意思的樣子，當下輕輕的吐壹口氣，手裏依然“咯吱、咯吱”的啃著蘋果，斜眼掃描了光頭壹眼，繃著臉道：“這麽大的車廂，哪裏坐不開妳，非得擠到我這邊來？”
　　光頭賊笑壹聲，沖宋夕顏豎起大拇指道：“嘿嘿，妹妹不僅人長得靚，這聲音更是動聽婉轉，哥哥喜歡的緊哪……”
　　“有神經病不是，誰是妳妹妹？”宋夕顏柳眉豎起，帶著慍怒的樣子怒斥壹臉淫笑的光頭道。
　　“嘖嘖……妹妹生氣的樣子都這麽好看，哥哥真是喜歡，喜歡死妳了……”
　　光頭壹邊咋舌，壹邊繼續無恥的道：“不是有句古詩這麽說嘛，四海之內皆兄弟，同理，四海之內皆兄妹，我就是兄，妳就是妹，這是故人說的。對了，還有句古詩這麽說的‘人生得意須合歡，莫使金槍空對月’……”
　　“妳……無恥！”宋夕顏終於按捺不住，壹句“無恥”脫口而出，真想擡手給光頭壹個大嘴巴，不過還是忍住了。
　　光頭依舊無恥的賊笑著，將手裏嶄新的撲克牌拆開，壹邊嫻熟的洗著牌，不過手法與被他稱作“平子”的人有著天壤之別。
　　“妹妹誤會了不是？這人得有情調，這也不是咱這個粗人說的，乃是唐朝的大詩人李白吟的，後來哪，哥哥也觸類旁通，淫的壹首好濕，這人嘛都有長短，就要以哥哥我之長，彌補妹妹的漏洞……”
　　聶磐壹直在盡力克制自己，但是仍然被光頭這極盡淺薄的言語氣的怒火中燒，壹雙瞳孔之中開始燃燒怒意，壹雙拳頭緩緩的握緊。
　　饒是宋夕顏脾氣再好，被光頭這麽極盡下流，卻又不帶壹個臟字的無恥之語氣的急火攻心，恨不得對著光頭那滿臉肥肉的面頰甩上幾個大耳巴子，當下柳眉倒豎怒視光頭，站起身來叱罵道：“無恥之徒，……給我滾到壹邊去，有多遠滾多遠，現在是法制社會，可不是妳們這幫流氓撒野的地方，而且這是在火車上，妳們若是不滾開，我就喊乘警啦……”
　　“嘿嘿……乘警？”
　　光頭繼續無恥的笑著道：“法治社會？很好，很好……我當然知道現在是法制社會了，我等都是遵紀守法的屁民，警察來了又能把我們怎麽樣？別說這車是剛開的第壹趟，有沒有配備乘警還不壹定哪，就是有乘警，哥哥我是摸妳奶子了，還是舔妳咪咪了，還是親妳嘴巴了，還是打妳炮了？妳倒是說說看……”
　　是可忍孰不可忍？聶磐再也忍耐不住，就要跳起來給光頭疏松下筋骨，卻被宋夕顏壹只手按住了，向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不要與這些人糾纏：“慢點，這世界上總是有些瘋狗亂吠亂叫，人就不能和畜生壹般見識，免得晦氣，走，咱們挪個地方……”
　　光頭聽宋夕顏說要挪地方，不以為然的依然洗著撲克牌道：“別介啊，走了多煞風景？妹妹不愛聽這口味，哥哥換個話題就是，來、來……，旅途寂寞，哥哥這裏有壹副牌，咱們娛樂娛樂，‘掐壹’會不？壹局壹百，妹妹贏了，哥仨給妳掏錢，哥哥贏了哪，妹妹脫衣服，妳放心，這大冷的天，也不會讓妳脫光，最多露出三點為止，怎麽樣，這條件夠公平的吧？妹妹要是手氣好了，贏咱們哥幾個幾千塊錢不成問題，可是比坐臺舒服多了……”
　　宋夕顏恨得牙癢癢，不過還是不想惹麻煩，起身收拾著背包，然後向聶磐使個眼色道：“聶磐，走，咱們挪地方，人挨著瘋狗是要被咬的，咱們躲得遠壹點……”
　　山羊胡這時候“噌”的壹聲站了起來，擺出壹個“太”字造型，攔住了宋夕顏的去路，奸笑道：“小妹妹別不識擡舉啊，在東港還沒有那個小娘們敢駁我鵬哥的面子哪……”
　　“黃毛，坐美女對面！”
　　山羊胡說著對著黃毛使了個眼神，示意讓他在聶磐的位置坐下。
　　黃毛點了點頭，伸出右手去捏住了聶磐的夾克服右臂的衣襟向上提著，眼神蔑視的道：“小子，沒聽到我山羊哥的話？還是耳朵有問題？要不要老子給妳治壹下耳病？”
　　聶磐此刻雙腳已經穿上了自己那雙白色的旅遊鞋，強壓著心頭的怒火，隨著黃毛向上提著自己的衣襟的力道跟著緩緩的站了起來。
　　黃毛十分得意，點頭道：“嗯。這就對了，小子好歹還算識時務，哥就不修理……”
　　黃毛的話未說話，忽然眼前拳頭壹晃，聶磐已經閃電般的擊出三拳，壹拳左勾，壹拳右勾，最後壹記狠狠的上勾拳，重重的擊打在黃毛的下頜，發出了骨骼“哢吧、哢吧”脆響的聲音，黃毛的軀體也跟著飛了起來。
　　黃毛發出殺豬般的壹聲慘叫，壹百壹十斤左右的瘦弱身軀，被聶磐的壹記上勾拳居然給硬生生的挑了起來，壹下子向後飛出了接近兩米的距離，落到了側面的座位上，腦袋重重的撞在玻璃上，直撞的黃毛七葷八素，眼冒金星，不辨東西南北，分不清爹娘姑媽是誰！
　　聶磐壹記組合拳擊飛黃毛只在眨眼之間，變化如此之快，實在出乎幾個人的意料之外。
　　黃毛整個身軀淩空飛出，狠狠的撞在火車窗上，發出殺豬壹般的嚎叫之聲，捂著有些虛腫的臉部，弓著腰，卻是再也站不起來了。
　　壹瞬間的變化，整個車廂的人被突然的變故所吸引，全部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朝這面驚訝的觀望。
　　唯有壹個人例外，就是與黃毛三個人坐在壹起的平頭，此刻卻優哉遊哉的從公文包裏掏出來壹杯易拉罐可樂，輕輕地打開，壹邊喝著壹邊看戲，似乎壹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黃毛被擊飛的瞬間，嚇了山羊胡壹跳，“噌”的壹聲後退了好幾步，嘴裏喝壹聲：“好小子，原來是個練家子！”
　　看著聶磐出手居然這麽麻利，轉眼之間就將黃毛放倒在地，本來背起包準備挪地方的宋夕顏無奈的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壹個詭異的笑容，輕輕的籲壹口氣，伸手將頭頂的白色鴨舌帽摘了下來，露出了那壹頭栗色長發，又壹臉凝重的坐了下去，不準備準挪地方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聶磐出色的組合拳給了她信心，覺得憑聶磐的功夫足以保證他不被這些流氓欺辱，還是別的什麽原因，反正此刻宋夕顏壹臉氣定神閑的樣子，也是擺出了看戲的樣子。
　　小弟被聶磐三拳擊飛了，光頭的臉上掛不住了，左右雙手的十指互相擠壓著，關節發出“啪啪”作響的聲音，脖子像癲癇發作了壹樣來回扭動著，舒展著筋骨，然後緩緩的將外面的白色襯衫最後的兩顆紐扣解開，接著壹下子扒了下來，甩給了身後的山羊胡，露出了裏面白色的兩根筋背心，脖子上手指壹般粗細的項鏈奪目生輝，胸膛上的青龍張牙舞爪，雄壯而虬結的肌肉有意的壹陣陣收縮，這是在向聶磐示威。
　　光頭壹邊做著熱身運動，壹邊用霸道的語氣向聶磐示威：“嘿嘿……哈哈……，小夥子行呀，的確沒讓我走眼，看的出妳拳腳功夫不錯，不過出乎預料的是居然這麽強，不過哪，妳小子打幾個小混混或許還可以，想要英雄救美，妳少豬鼻子插蔥裝大象了，老子可以像碾死螞蟻壹樣碾死妳，妳也不去東港問下老子的名號，就敢太歲頭上動土，我看妳是吃了雄心豹子膽，活得不耐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