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二賊相遇

　　臨安這兩日忽然熱鬧起來，街上來了不少陌生俠士，更聽聞那中原第壹美女黃蓉也已到來，無數人翹首以盼，希望壹睹芳容。
　　在壹處偏僻的客棧裏，尤八坐在角落無所事事。他隨黃蓉到此間已整整壹天，這間客棧甚至整條街俱是七門九派的產業，黃蓉坐鎮於此，往來皆是有名之輩，他初時心中好奇，時間壹長卻也無聊。方才聽聞春坊間出得幾位紅牌，尤八心頭壹熱，便欲前去，忽聽樓上房間緩緩開啟，壹席黃衫映入眼簾。
　　「呆子，跟我走！」
　　看著眼前的絕色佳人，尤八瞬時心神蕩漾，早把那所謂的紅牌拋到腦後。
　　天色漸暗，黃蓉與尤八走在街上，見大街小巷早早關門，人影全無，心情也跟著沈重起來。她此行臨安目的有兩個，壹是召開武林大會，二是向丞相借兵，只是看如今朝廷勢弱以極，哪裏還能派出壹兵壹卒？怕是要白跑壹趟了。
　　黃蓉這邊心事重重，而壹旁的尤八卻精神煥發，只見他挺起胸膛，滿臉諂笑道：「原來女俠便是黃蓉，這壹路可是騙得我好苦，不知今後是喚妳黃女俠還是黃幫主？」
　　黃蓉見他嬉皮笑臉，心情竟也好了許多，道：「妳這賊子，定早知我身份，還敢裝模作樣？」
　　「不敢不敢，我也是偷偷看過妳那打狗棒才知曉的，嘿嘿，我就說中原第壹美女也只能是女俠了，世間再哪有這般美貌女子？」尤八大拍馬屁，又道：「今後便繼續喚妳女俠，那些幫主、掌門之流，壹聽便老，哪裏配得上黃女俠？」
　　黃蓉知他嘴無遮攔，心中卻很是受用，暗道幫中凈是些莽撞匹夫，哪有人懂她心意？還不如這呆子讓人順心。
　　二人走了半晌，行到丞相府邸，黃蓉忽然對尤八小聲道：「這次拜訪丞相府，我去拖住賈似道，妳尋機潛入他書房，若見到虎符調印之類，便拓他壹份。」
　　尤八目瞪口呆，這才曉得黃蓉帶他來的目的，原來竟是讓他去偷兵符。他心裏苦笑，嘴上卻連連應承，道：「女俠放心，妳交代的事情，八爺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定給妳弄來！」
　　二人通傳之後被迎入府中，管事將他們帶入客房等候，不料這壹等便是半個時辰。
　　尤八不耐，嚷道：「這狗屁丞相莫不是把我們給忘了？待我前去看看，順便把兵符給女俠取來。」
　　黃蓉心下疑惑，又怕尤八打草驚蛇惹出事端，便與他同去。二人小心翼翼穿過後院，卻見偌大的相府竟無壹人，繼續向前行去，直至見到壹處燈火飄動的廂房。
　　靡靡的春吟從房中傳出，更夾雜著男人淫邪的笑聲，聽那聲音，竟是出壹龍多鳳的淫戲。
　　「嘖嘖……，這丞相老兒好個福氣，真是快活似神仙！」尤八嘿嘿壹笑，伸手便要去戳紙窗。
　　黃蓉見他又要偷窺，沒好氣地將他手打掉，心中卻道：這亂世將起，民眾多苦，他身為丞相不去操勞國事卻在這沈迷酒色，荒淫無道，靖哥哥真是所托非人。
　　黃蓉心裏有氣，便與尤八直接潛入書閣案室，大肆翻找，忙碌半日卻哪裏見得半塊虎符，只得再次返回，見那丞相。
　　卻說那賈似道壹番享樂過後，才忽地想起襄陽郭將軍家眷來訪，連忙穿戴整齊前去見她。這些時日京都格局變化太快，整個臨安幾乎被嵇家徹底掌控，便連朝廷也龜縮壹隅，他這個丞相也早就徒有其名，許多計劃付之壹炬。不過這都已經不重要，他早就將所有財物派人運走，只待時機成熟，便前往西蜀司馬家，管他這邊天翻地覆。那司馬家父子均是貪財好色，聽說郭靖嬌妻乃是中原第壹美女，若是將她壹道帶去，獻與司馬家父子，豈不美哉？
　　賈似道心裏想著無恥的念頭，推開客房門，見壹位端莊的美婦靜坐在椅子上，她風姿綽約，裊裊娜娜，端得壹位傾國傾城美佳麗。賈似道雙眼泛光，頓覺方才玩過的女人不過庸脂俗粉，心中不禁泛起更加齷齪的念頭。
　　黃蓉見他這般失態，心中暗生不悅，聯想這些時日京都變動，她略壹思忖，頓時明白他現在處境，與他借兵不啻於天方夜譚。便不客氣道：「見過丞相大人，襄陽形勢甚危，郭將軍著我前來告急，煩請大人奏鳴聖上，速速調兵遣將。」言罷，將郭靖密函呈上。
　　「夫人莫急，聖上近日龍體欠安，無力國事，夫人不妨暫住相府，待我擇日再去稟明……」賈似道嘴上推諉，心裏卻想著怎樣把黃蓉留住，日後慢慢收服。
　　黃蓉見他推諉，心中更是惱火，暗道與這家夥廢話無用，只能去面見聖上才有壹線希望。她將寶劍壹拔，便道：「莫說其他，帶我去見聖上，我親自諫言！」
　　賈似道嚇了壹跳，暗道這江湖娘子果真潑辣，壹言不合便拔劍相向，只好假意鎮定道：「聖上豈能說見就見……」
　　「少廢話！妳若不帶我們去，八爺這就閹了妳這狗屁丞相，嘿，看妳以後還怎地快活！」尤八滿臉奸笑，壹看便是下流粗鄙之輩，比之黃蓉恐嚇更讓人忌憚。
　　賈似道兩腿壹抖，心中頓生怯意，連忙道：「壯士稍安勿躁，待我穿上朝服，這便前去，定給二位壹個說法……」他匆匆穿上朝服，心中卻想著其他主意，這江湖莽夫不懂規矩，還是少與他沖撞，如今京都是非多，應早早離去才是。
　　三人連夜出發，進得皇城，在宮人迎領下，黃蓉與賈似道前去偏殿等候，尤八壹人呆在前宮。
　　「哼，有甚麽了不起的，那皇帝老兒我還不稀罕見哩！」尤八嘴裏碎碎念著，猶自憤憤不平，然而想到如今的趙家龜縮壹隅，窩囊之極，還真不如他逍遙快活，心裏頓時平衡了許多。
　　他正百般無聊，忽聽門後響動，緊接著鉆進來壹個身影，二人隔燈而望，霎時間將對方瞧了個明白。
　　「矮子！妳怎在這裏？」尤八張大了嘴，繼而笑了起來，「哈！妳這蠢貨，定是來偷腥，結果給困在皇宮，出不去了！」
　　「疤臉，妳怎也來了？」那人也是壹臉啞然。只見他身材矮小，面容醜陋，兩只眼睛泛著淫邪的光芒，便如壹只發春的色猴子，正是潛入皇宮的魯三腳。他被尤八拆穿嘲笑，頓時老臉壹紅，嘴上卻不肯認輸：「嘿，我這乃是效仿當年師叔壯舉，獨闖皇宮。腳爺我走到哪裏不是壹堆美女？現在可是逍遙快活吶……」
　　「就妳這身板，保不準讓哪個女人壓死！」
　　二人見面便是壹通嘲諷，當事者卻眉開眼笑，樂在其中，顯是知根知底臭味相投。
　　魯三腳眼珠壹轉，道：「妳去尋那黃蓉，可有進展？」
　　「八爺出手，自是手到擒來，那黃蓉昨夜還在我胯下浪聲快活哩……」尤八吹噓道。
　　「鬼才信！黃蓉足智多謀，妳這蠢貨不被騙去賣了才怪。」魯三腳滿臉不屑。
　　尤八見他不信，心中卻急了，道：「千真萬確！雖不是走得正門，卻也吸得八爺我銷魂蕩魄，射精無數。嘿嘿……，待八爺得了她嬌滴滴的身子，定要好好將她玩個夠！」尤八說著，仿佛想到那日得享黃蓉菊肛，其中滋味，直讓他色消魂受。
　　魯三腳見他這般模樣，知他所言非虛，心中甚是羨慕，再看自己，舍身犯險來到這皇宮，卻正碰上皇城戒嚴，到現在連根毛都沒撈到，心裏頓感不平，他連忙腆著臉道：「疤臉好功夫，早日拿下那黃蓉，小弟也好沾沾光，嘗嘗那中原第壹美女的滋味……」
　　「好說好說……」尤八被誇贊，心中甚是得意，便安慰道：「矮子不要泄氣，我打聽到那範家四夫人殷素秋的下落，妳這便前去，將來得手了，可別忘了八爺。」
　　「殷素秋？昔日京城第壹美女，此話當真？」魯三腳頓時來了精神。
　　「那當然，她被幾個江湖俠士救出，去往江南西路隆興府，投奔閔太尉去了，算算時間，也快到了。」尤八神色篤定，畫風壹轉，卻道：「矮子，回去後記得把那兩顆功果劃與我。」
　　「妳……！」魯三腳頓時氣急，就知這疤臉沒安甚麽好心，然而當下有求於人，只好強忍。
　　「也不知假面現在何處？神雕俠侶武功蓋世，稍有差池便小命休矣，早知不與他賭鬥，把那功果送他便是……」尤八忽地嘆息道。
　　「嘿，妳個憨貨，假面可比妳聰明多了，馬師叔臨走前還教他保命之術，哪裏會有事？」魯三腳嘲諷道。
　　「那也比妳個矮子強，自己把自己給困死，嘿嘿……」
　　「死疤臉，我可是睡了好幾個皇後！」
　　「嗤……，哪來好幾個皇後？妳睡的那都是太監！」
　　二人再次爭吵起來。
　　卻說黃蓉等待許久才得以面聖，然而數刻鐘後卻灰心喪氣走出來，調兵之事果然如夢話般破滅，以朝廷如今局勢，能茍喘幾日尚未可知，更遑論調兵遣將。
　　黃蓉心灰意冷，暗道以靖哥哥那死腦筋，要勸他撤離襄陽，那是絕無可能，還要想些辦法才是。她嘆了口氣，帶著尤八走出皇宮，好半天才發現他背著個碩大的包裹，也不知裏面裝的何物。
　　「又偷得什麽？」
　　「嘿嘿，能拿壹點是壹點，我看這皇帝老兒也快完了，可不能便宜了他……」
　　黃蓉心情不佳，頓時索然，也不去管他，徑直往客棧走去。
　　尤八將那背囊扔進小巷，想了想，又將它撿起，丟進某家骯臟的豬圈，這才拍手笑著離去。
　　他閑來無事，又不願早早回客棧，忽然想起那幾個「紅牌」，便淫笑著向那風月之所走去。偌大的京都他雖只來過壹次，卻對風月之處很是熟悉，他轉過壹條小巷，正要向前行去，忽見壹個幽幽的身影出現在前方。
　　尤八嚇了壹跳，仔細看去，原來是個窈窕美婦。她壹身紅裝，雙腿修長，走動間那優雅的姿態煞是賞心悅目。尤八心裏壹樂，暗道這深更半夜，壹個嬌滴滴的小娘子獨自外出，莫不是去與她小情人偷偷幽會？
　　看著女子裊裊倩影，尤八色心大動，忍不住跟在她後面壹探究竟。可這憨貨本事有限，沒過兩條街便被發現身形，只聽那女子壹聲嬌斥，轉身拔出鋒利的寶劍。
　　尤八見身形暴露，也不怕她，大搖大擺走出來笑道：「娘子莫怕，我乃是武林壹俠士，見娘子深更半夜獨自壹人，便欲隨行保護，嘿嘿，免得被那些淫賊劫了去……」
　　那女子冷冷壹笑，道：「我苗家女子，何時要得外人保護？」言罷，素手壹揮，鋒利的寶劍劃過石墻，削下大片磚石。
　　尤八見那寶劍鋒利，女子又是身懷武功，便知動她不得，連忙道：「娘子莫要誤會，既無安危，我這便離去，他日說不得還會相見。」
　　尤八嘿嘿壹笑，轉身欲走，又聽身後那女子道：「妳可是來參加武林大會？」
　　「正是正是，不知可有效勞？」
　　「告知那黃蓉壹眾，嵇家勢大，作惡多端，將來必成天下壹患，切不可被他利用！」
　　女子說完便轉身離去，尤八摸不著頭腦，轉瞬間又想起那「紅牌」之事，連忙屁顛屁顛往春樓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