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喜歡妳

“妳們兩個說什麽呢，這麽就才回來。”

戚蒙蒙和孫雅琪同時繃緊了神經。

難道被聽到了嗎？

雖然兩個人都捫心自問那並不是什麽對步凡的壞話，但畢竟是別人的感情史，而且還是不願被當事人回憶起的感情史，總會覺得心虛。

就坐在步凡身邊的戚蒙蒙無疑是壓力最大的那個，她已經不敢去看步凡的方向了，她怕自己跟步凡的眼睛壹對上，就會忍不住把事情全都說出來。

“啊……沒什麽，就是壹點兒女孩家之間的悄悄話。”

似乎是感覺到了戚蒙蒙身上籠罩的壓力，孫雅琪趕忙出來打了掩護。

“悄悄話？”

步凡重復了壹遍，似乎並沒有產生更多的懷疑。他壹邊發動車子，壹邊用玩笑壹般的口吻道：“妳們倆的關系倒是挺好的，第壹次見面就能壹起說悄悄話啊。”

“那可不，我可是很喜歡小蒙蒙的。”

“唉……唉？

孫雅琪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佻，她從後座探過身來，摟住了戚蒙蒙，而且還不客氣的往她的胸前招呼。戚蒙蒙顯得有些措手不及，但她很快就明白了過來，這是孫雅琪在幫她轉移步凡的註意力。

步凡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他只是看了慘遭孫雅琪龍爪手蹂躪的戚蒙蒙壹眼，說了壹句：“壹會兒上高速就別鬧了啊。”

“知道了，知道了。對了，步凡妳想知道我們在說什麽為啥不直接問妳旁邊的美女啊？怎麽，還怕我說妳的壞話？”

哎？

戚蒙蒙的身體壹僵，她沒想到孫雅琪會主動慫恿步凡。但就在她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孫雅琪放在她身上的手不漏痕跡地掐了她壹下，那意思很明顯是讓她先靜觀其變。

果然，步凡沒有流露出追問的意思，他只是笑了笑，淡淡地說了句：“我才不穩呢”。之後就繼續埋頭開車了。

呼……躲過壹劫嗎？

戚蒙蒙回頭看了孫雅琪壹眼，對方果然也正看著她，甚至還對她眨了眨眼。

但為什麽要主動地去引步凡來問起這件事啊？

戚蒙蒙隱約能猜到孫雅琪的意思，她應該是想讓步凡主動的把那些關於劉晨的過去說出來。畢竟，再知情的第三者也不是當事人，而有些事情是只有當事人才說得清，也說得有說服力的。

然而戚蒙蒙還是很擔心，或者說……她在害怕。她害怕步凡被這麽逼迫著說出來後，她和步凡之間的關系會發生改變。如果那是更進壹步倒就罷了，她就怕步凡會不進反退，走到另壹個極端上。

雖然有點兒患得患失，但這畢竟是自己看重的感情，戚蒙蒙不敢去冒那個風險。

接下來的時間就顯得比較無聊了，步凡開車的專註度明顯比謝曲峰高很多，壹路上他都只是專心開車，也不加入後座孫雅琪他們的話題。而戚蒙蒙坐在步凡的旁邊，也不好去主動跟後座的二人搭話。壹來二去，就變成前排壹片沈默、後排嘰嘰喳喳的尷尬局面。到最後孫謝二人也都各自擺弄開了手機，整個車內被壹片沈寂所籠罩。

車再次停在休息區的時候已經是吃午飯的時間了，這壹次孫雅琪沒有再主動過來把戚蒙蒙拉走，而是拉著謝曲峰先跑去超市買東西。他們情侶二人肯定在車上偷偷交流了什麽，謝曲峰這次被拉走沒有露出半點兒不情願的意思，反而是趁著步凡不註意對戚蒙蒙說了壹句“放心吧”，搞得戚蒙蒙有些摸不著頭腦。

“誒，他們兩個人呢？”

收拾了壹下東西從車上下來的步凡這才發現只剩下戚蒙蒙孤零零壹個了。

“他們去買東西了，說是把咱們兩個的午飯都壹起買回來，啊，忘記問妳吃什麽了……”

“沒關系，我不挑的，能吃飽就行。”步凡說著，把關上的車門重新打開，“妳要不要進車裏等？我重新把空調打開。”

“啊，不用了，我站在外面就好。”

“真的不用？”

“嗯，不用……坐了那麽久，我的腿都麻了，而且車裏有點兒悶，我在外面透透氣、站壹會兒就好了。”

步凡嗯了壹聲，不再說什麽，轉身來到了車後。

戚蒙蒙看著他打開了車尾門似乎在找什麽，等步凡重新走到她面前後，她才看到他手中多出來的便攜式折疊凳。

“坐壹會兒吧，這樣會舒服點。”

戚蒙蒙根本無法拒絕，只好順著步凡的意思坐在了凳子上。

看著站在自己身邊，好像是在四下張望，實際上卻在用自己的身體替她擋住陽光的步凡，她的心中突然生出壹股罪惡感來。

戚蒙蒙到現在都不明白，為什麽步凡會突然對她這麽好。

壹開始，她以為步凡只是在索求她的身體，畢竟她壹開始就是用自己的身體來引誘步凡的。但隨著兩人共同生活的持續，戚蒙蒙發現步凡其實是個十分自制的人，他會為了她做的晚飯而每天都按時回家，但卻不會在她不願意或者身體不舒服的時候提出過分的要求。實際上，如果不是每回戚蒙蒙主動挑撥壹下就會收到最熱烈的回應，戚蒙蒙甚至懷疑步凡是不是個性冷淡的人。

從壹開始，就是她主動對步凡的過去產生了興趣。起初只是因為那個異常的、堆滿了女性用品的房間，到後來戚蒙蒙註意到自己對於步凡前女友的事情的異樣關切時，她已經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了。戚蒙蒙自己也是有壹段不想被別人知道，特別是不想被步凡知道的過去的，但那麽多天以來，步凡從來都沒有問起過她搬來之前的事情，即使是她腳傷痊愈、每天白天都長時間的去上班，步凡也沒有過問過，或者說幹涉過她的行動。

步凡是不想知道這些嗎？答案應該是否定的，戚蒙蒙看得出來，有好幾次她很晚回來的時候，步凡都是有話想要問她的。但每壹次，他都是以別的話題搪塞過去了自己的真實想法。當時戚蒙蒙的心中還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畢竟她也不想自己的壹舉壹動都要向步凡報告，但現在，她在瞞著步凡、透過步凡的好朋友去了解他前女友的事情，這是戚蒙蒙完全出於自己的主觀想法的行為，也正因如此，她對步凡產生了罪惡感。

果然，還是要當面問出來才行啊。

戚蒙蒙想到了在車上時孫雅琪的那句話，她現在欠缺的，可能就是這樣壹個和步凡面對面交流的勇氣。

不能再逃避了……如果，我還想繼續跟他更進壹步的話。

戚蒙蒙看著步凡，下定決心，開口道：“那個……步凡。”

“嗯？”

步凡回頭看了過來，臉上掛著疑惑。

“之前停車的時候，孫雅琪跟我說了壹些事情來著……”

戚蒙蒙繼續說著，但聲音卻不由自主地越來越低，她還是有些無法開口，剛剛鼓起的勇氣很快就順著她身體深處名為“顧慮”的口子流了出去。

“啊，妳說琪琪跟妳聊天的事情是吧？”

“嗯……其實，我們不只是在聊天……”

戚蒙蒙沒有把話說完，從步凡變化的表情上，她已經知道面前的男人猜出她想說的話了。

“琪琪……孫雅琪她都告訴妳了？”

“不是所有的事情，我們只聊了壹會兒，”戚蒙蒙壹邊說著壹邊試探著觀察步凡的表情，確定他的情緒沒有產生太大的變化，她才繼續道：“不過她告訴了我壹些事情，她說那是只有她才知道的。”

“哦，是什麽？”

“關於……劉晨的。”

戚蒙蒙低著頭，她還是不敢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去和步凡對視，她只能時不時地用眼睛的余光去窺探步凡的臉。見步凡的臉上還是壹片平靜，他才繼續道：“孫雅琪說，她懷疑劉晨和妳分手是因為另外壹個男人，壹個現在是她男朋友，曾經是她上司的男人。”

這並不完全是事實，但只是戚蒙蒙從孫雅琪那裏聽到這些話後，自己分析總結並且結合了直覺後得出的結論。戚蒙蒙說完之後就有些後悔，她很可能做了不該做的事情，或許她只應該復述壹遍孫雅琪的話就好的。

但是步凡……依舊壹臉平靜。

“是這樣啊。”

戚蒙蒙緊盯著步凡，她此時已經顧不上去在意自己心中的膽怯了。

“妳……不知道嗎？”

“嗯，不知道。我和劉晨分手之後，她就把我的全部聯系方式都刪除了，老實說自從她走之前，我就再也沒得到過有關她的消息。”

“那，妳聽到這個，不會覺得……”

“覺得什麽？”

面對眼前壹臉平靜，平靜的讓她覺得異常的男人，戚蒙蒙實在是無法繼續開口了。

而步凡顯然註意到了戚蒙蒙的窘境，他自己接過了話題，繼續道：“我覺得，孫雅琪和謝曲峰他們兩個似乎誤會了什麽。”

“誤會？”

“嗯，誤會。他們兩個雖然都是我最好的朋友，特別是孫雅琪，她跟劉晨也是好朋友，但有些事情，就是因為是朋友才會瞞著的。”

“誒？”戚蒙蒙有點兒茫然，她完全不明白步凡為什麽會突然提起這樣的話題。

“其實很好解釋的，朋友都是最親近的人對吧？但有些事情呢，是不好跟親近的人提起的，特別是壹些不好的事情。人啊，總是要面子的，這點我自己也不否認，我和劉晨，過去做過的壹些事情，可能讓他們誤會了。”

戚蒙蒙沒有說話，她靜靜地聽著，她有種感覺，接下來步凡要說出來的話會給她心中的很多疑問壹個解釋與答案。

而這時步凡卻摸了摸口袋，他似乎想要找什麽，但卻摸了個空。

“妳……要抽煙嗎？”

戚蒙蒙開口問道，她也是看到步凡手上的動作，想起之前孫雅琪在她面前抽煙這件事才問出來的。

“啊，這是習慣，以前我想事情的時候就總會點起壹支煙。不過我早就戒掉了，可能是手還記著當時的感覺吧。”

步凡擡起手，摸著自己的下把，臉上的笑容漸漸變淡。

“我戒煙，是因為劉晨。”

戚蒙蒙屏住了呼吸。

“不只是戒煙，我改變了很多習慣，在跟她談戀愛的時候。我做了很多改變，都是因為她……因為劉晨。”

“我和劉晨認識的其實挺稀裏糊塗的，我忘記是什麽時候第壹次見到她了，那個時候我剛畢業，工作雖然還算順利，但也挺忙的，老實說我根本沒怎麽想過談戀愛的事情，更別說想到她身上。”

“但是劉晨……她有壹次突然約我出來，說已經註意我很久了。她，說想跟我在壹起。”

“然後，我就答應了，因為我貌似找不到什麽拒絕的理由。”

說起往事的步凡臉上又出現了微笑，那似乎是對於過去的自己的自嘲，但被戚蒙蒙看在眼裏，卻忍不住泛起壹陣陣醋意。

步凡繼續道：“我本科是學工科的，後來也壹直在搞這個，工科狗嘛，平時身邊都是大老爺們，找個女朋友比其他專業的難不少。我大學期間也沒怎麽想過這個，所以當劉晨向我，嗯，那算是表白吧，當她向我表白的時候，我沒多想就答應了。”

“我們兩個的關系發展的很快，那個時候我都有點兒意外，總之確定了關系沒多久她就搬了過來。劉晨比我小壹屆，她那個時候在忙實習的事情，而我在學校的時候因為壹門心思搞實驗，倒是跟幾個老師關系還不錯，就幫著給她介紹了實習的公司什麽的。”

講到這裏，戚蒙蒙忍不住開口了：“她……劉晨難道是因為這個，才找了妳嗎？”

然而話壹出口她就後悔了，這明顯摻雜了太多她個人的臆測，甚至可以說是對那個她素昧謀面的前任的誹謗。

但步凡卻並沒有特別的在意，他停頓了壹會兒，然後道：“這個……誰說得清呢。”

“唉？”

步凡的回答讓戚蒙蒙更驚訝了，她沒想到她剛剛的話居然沒有被步凡否定。

“但她應該不只是為了這個吧。劉晨很優秀的，她的能力不用我介紹也能找到很好的出路，我只不過是稍微幫了壹點兒忙吧。而且我們住到壹起的時候，她也讓我改掉了不少壞毛病。老實說，我那時候都不感覺自己是在談戀愛，劉晨她管的太多，讓我有種是被自己老媽管著的感覺。”

步凡停頓了壹下，繼續道：“我們之間，沒有多少普通情侶的那種親熱或者膩在壹起的時候，雖然是住在壹起，但更像是跳過了戀愛的時候，直接到了壹起生活的程度。我不是說這樣不好，只不過，對於我來說，這樣可能太快了吧。”

“而對她，對劉晨來說……我也不是個很好的男朋友吧。她是希望我繼續上進的，她也很用心幫我，但我自己的性格我明白，我不是那種壹門心思往上爬的人，我挺喜歡待在家裏的感覺，也不能說是懷舊吧，只是比起在外面，在那些大城市裏每天忙碌的過，我可能更喜歡每天安安穩穩、上班下班的生活。”

“說起來，我還真的是不上進呢，啊哈哈哈。”

步凡笑了出來，但戚蒙蒙的臉上卻沒有露出笑容。

然後，步凡的笑意也很快消失了，他看著眼前的地面，嘆了壹口氣。

“現在想想，那可能就是我們分手……不對，是她離開我的原因吧。”

“我，其實也不怪她。在謝曲峰他們看來，我為了劉晨付出了那麽多，他們可能壹直認為是我在照顧著劉晨的意思，所以劉晨不辭而別之後，他們都是壹邊倒的向著我。”

“但我真的沒有想過去怪她什麽。孫雅琪和謝曲峰都誤會了，但這也不奇怪，我的確因為劉晨的走而消沈了好壹陣子。她走之後，我也在想：是不是我這也的生活方式真的不對呢？我是不是應該想她說的那樣出去闖蕩闖蕩呢？就是這些事情，讓我的心變亂了，也讓他們誤會了吧。”

戚蒙蒙看著步凡，到現在，步凡已經不像是在跟她說話了，他的樣子更像是在自言自語，他已經完全沈進了自己的世界裏。

戚蒙蒙忍不住開口了。

“妳……真的不後悔嗎？”

步凡張了張嘴，卻沒有馬上回答。最後，他才道：“說完全不後悔肯定是假的，怎麽說呢……我可能是從壹開始就想到了這個結果吧。從這壹點說，我不應該後悔。”

“但妳在意，妳在意她，不然，妳也不會對我做出來那些事。”

步凡看著她，而戚蒙蒙這壹次好不畏懼的和他對視。

那條裙子，那條紫色的連衣裙……

雖然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但有些共識已經通過眼神達成了。

步凡捂住了臉，發出訕訕的笑聲。

“是啊，我忘不了她。”

“但我對妳……不是因為我把妳想成了她，而是因為，妳讓我有了跟她在壹起的時候都沒有的感覺，那種我壹直想找卻找不到的感覺。”

“蒙蒙。”

戚蒙蒙眨了眨眼睛，應著：“哎？”

“我喜歡妳。”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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